花祭过后,一切像恢复了正轨。
不同的是,卫梨主动进宫了。只是这次不是去见太后,而是去见的皇上。
“云硕有一个请求,请父皇成全。”
“请求?”
“请父皇帮云硕找到万年冬珠。”
“!”他怔了一下,万年冬珠?
她直直的站在他面前,“云硕从未向父皇要过什么,就这一次,父皇…不能成全么?”
“朕为何要帮你找到冬珠?”
“云硕以为,若是父皇对母妃和太子哥哥,还有愧疚之心,是会应了云硕的请求的。”与其让没有信息网的自己来找,不如让这个知悉这个世界动向的人来。
他眯起眼,“云硕!”
“只是找样东西,对父皇而言…应该也不是难事。但它…却关乎我的生死。”
生死…“你是何意?”
看他紧张起来了,她笑道,“我以为父皇不关心我的生死的。果然还是因为我和母妃长得有几分相像么?”
“云硕,朕让着你,你就胆敢放肆起来了?”像是戳中了他的痛脚,他的语气冷了下来。
“云硕不敢,只不过,云硕不过是怕死罢了。”
“你要万年冬珠作甚?”
她垂眸,“做药引。”
出了御书房,她回头看了一眼这红墙绿瓦的宫殿。活在这里的人…没有一个真实的。
“灵音,放话出去,有人重金收购万年冬珠,一颗万年冬珠,能够延年益寿,容颜永驻。放得越广越好。”
“公主?这般胡话…会有人信么?”再怎么说,这也扯得有些过了。
“越是这种胡话,越能戳中那些追求长生不老的人的心。不管是不是真的,肯定会动起来,去四处打探冬珠的消息。到时候不用我们自己找,江湖上也会有消息。”
“喏。”所以…公主也是不信任皇上的么?
在这个时候,她无法把事情,完全托付给一个人。
卫牧初来时,正看到她离去的背影,李公公看见他,慢慢走了过来。“七殿下。”
“李公公。”
“公主求皇上找到万年冬珠。”
“哦?”万年冬珠?莫不是…徐卿衍要的。“多谢李公公。”他勾唇一笑。
“殿下客气了,毕竟…都是一条船上的。”
在这宫中,理对事,看对人,站对营。是正当的生存法则。
即便不是在宫中,这条生存法则,依旧适用。
楚夜也没想到徐卿衍会自己来找他。
那天还下着小雨,楼亭的雨声滴滴答答。水面掀起小小的涟漪。琴音混合着雨声,却鸣奏出了浩瀚磅礴的一曲长歌。
“徐公子,想说什么?”
他望着这一方雨天水色,面容沉静:“凉玉公子最想知道的东西。”
琴声戛然而止,黑瞳中渐渐染上冰冷。
同日,在那一夜的丘黎谷。火堆‘噼里啪啦’作响,盖过了蝉虫鸣叫声。
圣医子注视着夜空,看了许久许久。
筠滔转动着手中的鱼,还在巴拉巴拉说着:“不知道师兄在外边儿会不会吃得更好些啊,不像我跟着师傅,总是有一顿没一顿的。所以他们都说我会长得这么瘦不拉几的……”他闻了闻,好像…有点烧焦的味道吧。
猛然看向他的鱼,“师傅啊,你在做什么啊,鱼都烤焦了。”他忙着要帮他转鱼,给他的鱼翻了一面后,才看到他的表情,吓得他手上的鱼掉到了地上,“师…师傅?你在…哭么?”
那风仙道骨的老人,一阵叹息,伸手抹了两滴泪水。“终究…还是如此。”
“师傅?”
他把鱼给了他,“筠滔,为师要出谷。”
“等等,怎么突然又要出谷?难道是要去找师兄?那不带我去么?”
“你…就呆在谷里吧。此间…会有很多事。”
师傅究竟是知道了什么?到底是什么啊?见他站起来,背影很快就融入了夜色之中。他越发不理解,咬了一口烤鱼,“呸呸呸。”一半烤焦了一半还是半生的。
莫不是…师兄会出了什么事?
那天,一整天都是淅淅沥沥的雨,傍晚的时候,他才回到七梨园。
他打着白色的油纸伞站在雨中,挽朽抱剑靠着竹屋,靴子已经湿了一片,不知在这站了多久。
“为何不进去?”他走到门口,收了伞,“别染了风寒。”
“我见到浮儿了。”
“她不肯跟你回去?”
“非但不肯跟我回去,还铁了心,要在卫牧初那里呆着。”他无奈的闭上了眼,“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她离开这里?”
“你没有非要她走的理由。”他推门而入,“进来吧。”雨下得越来越大,砸在屋顶上,像是掉了无数个石头,砸了下来。
“我没有杀了卫溯。”他的眼神突然凌厉了起来,“我不愿牵涉皇权之事,又怎么会去杀了皇家的人,来自找麻烦?”
“可你就在皇权的漩涡之中。”他淡淡道,“浮儿姑娘不回去,你也不会回去吧。”
“所以…你想说什么?”
“挽朽,卫牧初还会再杀梨儿。即便是碰上浮儿姑娘,若是危及梨儿,我也不会手下留情。”外面的倾盆大雨如水泻一般。屋内的两人,相对峙着。
“到底,你是看上了她什么?”他不懂,为什么这般薄凉之人,会这般维护卫梨。
他轻笑一声,“这与你对浮儿姑娘,不是一样的么?”
你守护你重要的人,我守护我重要的人。这不是显而易见的道理么?
“你若还要待在公主府,就请你保护好公主,这也是给太子的一个交代…不是么?”
“……”挽朽转身,越过他,在出门的那一刻回头道:“我以为你终究不同,可最终,还是会被一个情字所惑。”
情字?是啊,情字。他终究不是无情无义之人。
脑海之中那张绽放梨涡的笑颜,令他微微一笑。梨儿……
外面雨声不歇,卫梨摘下发上的发簪,轻轻抚摸。
“公主。”灵音站在她身后。
屋里的烛火静静跳跃着,那浅浅的光芒,映着她的面孔,突然有些诡异。
“灵音,云碧是卫牧初的人。”
为什么,会突然再提起此事呢?“是。”
“你也不是我的人,对么?”她突然看向她,瞳孔中的黑色,浓烈而深沉。 帝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