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哇哇哇……”天斋楼里传出的哭声,尖锐又刺耳,卫梨哭得稀里哗啦的,灵音陪在旁边,给她递上帕子。她的脸还肿着,哭得脸都皱起来了,这可能是卫梨哭得最丑的时候了。
“第三次了,第三次了……”
“公主……”云碧蹲下身来,“别哭了……”
“我就这么差么?我长得也不丑啊……”她每靠近一步,他就往后退一步。这么一来一去,最后,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是有那么长长的一条界线。
这问题,应该不在美丑吧……
她还在抽噎着,门突然被打开了,慢慢露出一个脑袋。“梨梨。”
“……”脸上的泪水和鼻涕都混在一起,现在的自己丑死了。她立马捂住了脸,“别看我。”
灵音轻咳了两声,拉上云碧偷偷走了出去。
他走了进来,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伸手小心拉开她捂住自己脸的手。“给我看看好么?”
她撇开眼,脸消了不少,只是还有些轻微的肿。“我可以…帮你擦药么?”
“我、我自己来。”她拿起膏药,却被他抢了去。
手指上抹了药膏,就涂到了她脸上,动作轻缓,笨拙,却又小心。“梨梨,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面前的少年,咬着下唇,为她上药。
“我没能保护你……甚至…还让你受了伤。”
她以为是什么事呢,“我没想让你保护我啊,墨儿,你还是个孩子啊。”
“……”孩子?不是孩子,就是弟弟。在她眼中,他就是只能是这样的存在么?
“梨梨,你对卿衍哥哥,动了心么?”
他有多不希望,她说出那个答案。
可她却只愣了一秒,重重的点头。
他伸出手,抱住了她。“可卿衍哥哥,会死。”
“是人,终究会有死去的那一日。不过是早晚之分罢了。”这个孩子,还挺喜欢撒娇的呀。她拍了拍他的背,“谁也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死掉。”
所以…你即使被他一次次的拒绝,你也不想离开他么?
这世上,只有一个徐卿衍。她再也找不到,把白衣穿得那般衣袂飘飘温润青年了。这世上,又有几个人,会对她舍命相救呢?更何况,那心动的一刻过后,她就无法…喜欢上别人了。
人心不过拳头大,张开手掌时,可以放下很多东西,但真正能握在手心里的,只有一样。
她…终究是承认的,自己喜欢徐卿衍。
……
挽朽回到寒桐居,才洗了一身的泥泞。心中暗骂,那老爷子,帮他拿了芜石草,竟然还这般对他。真是好心没好报!!!
“挽…朽…公…子……”那拖长了的声音,阴森森的喊着他,他真是太专注骂人了么?竟然没发现有人来了。
他抬起头,借着月光,把人看清了,“项征啊,你来做什么?”
“公子让我请公子过去一趟。”他的脸还拉得老长。挽朽整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走出屋,看向他,“你这拉着个脸,什么意思?我得罪你了?”
“不是,公子的脸色,真是可怕,我都不敢跟公子说话了。”
“你家公子…吃火药了?”他拿起自己的剑,听项征道,“挽朽公子可别说笑了,公子啊……那是比吃火药还可怕。”
“哦?”这是怎么了?徐卿衍那般淡漠的人的人,也有什么事,能让他动怒么?”
挽朽这也是去了之后,才发现自己想得真是太过天真。
夜色之下,坐在竹下的青年,发丝微乱,黑瞳中映出了弯月,身旁的茶水,早已凉透。
他身上那股淡漠的气息,与挽朽所见过的,身陷红尘之中的人,完全不同。没有那等心境,是无法给人这等感觉。
可现在,为什么那个淡漠的人,却带着几分愠怒?他何曾见过,这抿紧了唇的徐卿衍?
“徐卿衍,这次儿,又是有什么大事儿来找我?”
他瞥了他一样,“坐。”
挽朽就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拿起茶杯,一口饮尽,把玩着茶杯。“若是没好处,可就别找我了。”
“帮我办件事。”
“说来听听。”
“挽朽公子轻功无双,剑术在这江湖上,更是赫赫有名。”听徐卿衍夸他,他心中是有些得瑟了,可总感觉有些不对劲。“这么夸我…可是有什么阴谋?”他突然警惕起来。没想到,徐卿衍突然笑了起来,“清翟阁来了消息,是有关浮儿姑娘的。”
他‘唰’的一下站了起来,“说了什么?”
挽朽这会儿是心急了,可徐卿衍不急啊,挑起好看的眉眼,淡淡道,“帮我办成了事儿,我就告诉你。”
“你……”他咬牙,努力镇定下来,“你说。”
“九公主如今,正在永平宫关禁闭。你就进宫去……”
“杀了她?”他眉头一抽,徐卿衍竟然会想让他去杀人?
“打她。”
“……”他刚刚是不是听错了?他刚刚让他……干什么去?“你…你再说一次。”
“打她。”他语气没有一点一点起伏,很平淡。可他却能听得出他语气中的愠怒。
“你竟然让我去打一个女人?还不如让我杀了她。”挽朽感觉自己作为一名优秀的剑客,能力受到了质疑。
“你还想要…浮儿姑娘的消息么?”他平静的丢了一颗炸弹。
“……”这…眼前这个人,当真是徐卿衍么?跟楚夜那狐狸比起来,根本丝毫不逊色。所以…他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我去,我去不就行了。”他忿忿道。起身才走了两步,身后又传来徐卿衍慢悠悠的声音,“回来,话还没说完。”
他回头看向他,他却是淡定的拿起那凉掉的茶,饮了一口。把桌子上的小瓷瓶推到他面前。
“这个月,有她的婚期,打完记得,在她脸上洒上。”
这瓶中,究竟是什么东西,他…不太想知道了。
这个徐卿衍…跟他之前所认识的…是同一个人么?
那当夜,挽朽去了永平宫。
当他揭开房瓦,卫枫兒已经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挽朽嫌恶的看了一眼,观察了永平宫的周围,只有两个侍卫守着。放了迷魂香后,他就坐在这屋顶上,等那两个侍卫被迷倒,还能顺便欣赏一下皇宫的风景。
听到倒下来的声音后,他跳下来,拆了后边儿的窗,就跳进去了。
整个过程,只发出了一点细微的动静,而床上的人睡得相当熟,完全没发现这件事儿。
这真是要让他做个大恶人啊。他纠结了两下,三两下就把人直接把人绑在床上了,顺手脱了她的袜子,塞进她嘴里。
大概是被自己的袜子熏醒了吧。卫枫兒一睁开眼,眼前就是一个黑衣人,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就露了一双眼睛,眼中似乎还有些纠结。
“唔唔唔……”她发现自己被绑起来了,努力挣扎起来。
挽朽的内心,当真是不愿做这种事儿的。虽然他是杀过不少人,可让他不少人,只是打人,他反而不好控制力道了。
他心中叹了口气,默默说了一句:对不住了。
然后…就左右开弓,开始打了。
永平宫内,不断传来‘啪啪啪……’的声音。门外的两个侍卫,睡得安稳,全然不知,那屋内的公主,究竟…被打成了什么模样。
打得差不多了,卫枫兒那脸,肿的简直像猪头,她泪流满面,眼睛都哭肿了。
挽朽拍了拍自己的双手,打了这么多下,手还有点酸。打开瓷瓶,无色无味的粉末落在她脸上,只见卫枫兒挣扎得更厉害了。
人打完了,也该走了。
这次他大摇大摆的准备从大门走出去,地上的一卷画,却吸引了他的目光。他拿起画,展开。
画上温柔娴静的女子,绽放着淡雅的笑容。脸上的两个梨涡,让他想起了卫梨,这女子和卫梨…竟有几分相似。 帝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