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卫吟墨继位后,过了数年。东启过了一段和平的日子。
曾经的战神在这和平的土地上,不再被歌颂,被称赞。在天子脚下,做着一个嗜酒的闲散王爷。
他何尝不知,自己的存在,是他的眼中钉?可没有杀他,自是因为他还有用武之地。
果不其然,他被派出带兵征战,平复一些反叛部族。
时隔多年再穿上那身战铠,连他自己都开始陌生。
想让他,成为他的刀么?
他回想起多年前在淮州时,那个照顾在自己身旁的女子,不情愿却又尽心的照顾他的伤。
如果她对他有那么一丝情谊,那日,他就算不顾性命也会带她离开这里。
江山与美人啊,在陷入之后,江山又有何重要呢?
那可真是…讽刺啊。
“王爷,已经擒获沙卡部落的一伙人。”
“带本王去看看。”
那几个被绑在地上的人,挣扎着,有男有女。特别是在最旁边,一个生得俏丽的姑娘,怒视着他,不时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想跟他说什么。
他使了个眼色,将士立即将她口中的布扯了出来。那姑娘立即破口大骂,“你们这些卑鄙的东西,就知道偷袭,若不是我们在分猎物,你们怎么可能得逞?”
卫牧初就让她继续骂着,还淡定的给让人给她送了杯茶水,可惜那姑娘不喝,‘呸’的一声,“你以为我会喝你们的水?说不定里面早就下了毒了。”
可那姑娘骂了足足两个时辰,真是口干舌燥,卫牧初都办完事儿回来了,她都安静下来了。
“怎么不说了?”他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她不说话,只是拿眼神瞪着他。
这一出去,倒是把这姑娘的来历打听清楚了。沙卡部落的公主——曼妲。
他让人给她解绑,带到他屋里。
曼妲倒也不慌,就拿起他屋里的茶水,倒了,咕噜咕噜喝下去。
“这会儿,不怕下毒了?”
“这屋,收拾这般干净,定是你的屋子吧,你会给自己的茶下毒么?”
这时候倒是聪明了些。
她一屁股坐下,看他还站着,“干什么,坐啊。”这时候,倒像她是主人了。
“说吧,你们有什么目的?”
这种主权掌控在别人手里的感觉,卫牧初相当不喜欢。“你们部落,之前是依附于东启,而如今,却要反叛,你觉得,东启还会留得住你们么?”
她嗤之以鼻,“你们东启,待我们可好?半点儿都不好,一年要了我们部落那么多的进贡,我们只是稍微要求减些,就要翻脸。这天气艰苦,我们连自己部落里的人都要吃不起了,还要总给你们那么多进贡,既然如此,还不如拼个鱼死网破!”
卫牧初思索片刻,“既然如此,就带本王去看看,你们的部落吧。”
“你想干什么?”她瞪着他,一脸防备。
“能不打仗,自然选择和平解决。现在和平的日子,可不多。”
曼妲想了又想,这个男人可信么?不会…是想出其不意灭了他们吧?这么一想,她认真道,“可以,可是,你只能自己一个人,跟过来。”
这里的人,多半都不会答应这个要求吧。毕竟会是去一个狼窟还是虎穴,都是未知。
“好。”出乎曼妲意料的是,他很果断的就答应了,甚至没有丝毫犹豫。
他…是清楚的么?她轻咳一下,“那你要放了我们的人,跟我们一起回去。”
“恩。”
这个人,是过度自信么?还是他真的不想要战争,只想要和平呢?
曼妲抱着这个问题,睡着了。
他确实依她所说的,独自一人跟着他们回到部落。
她跟在他身边,低声跟他道,“你的事,只会告诉我父亲的。你就装作是被我们抓到人吧。现在部落和东启的关系,闹得人心惶惶,若是你说自己是东启人,怕是会惹出不少事端。还有…如果你如果敢在我们部落里轻举妄动……”声音渐渐压低,“我们不会手下留情的。”明明是在恐吓他,他却感觉像是只猫儿在对着他张牙舞爪。
“恩。”
得到他的回应,曼妲心里才平复了些。
回到沙卡部落,这个放眼望去,都是低矮平房的地方,是个山水秀丽的部落。那里的人,善歌善舞,被水滋养得容颜甚美。
这是他的第一印象。
曼妲对部落里的人称他是与商队走散的商人,被他们碰上才捡回来的。
部落里的人们被他俊美的容颜所吸引,感慨道:“原来外面的人,竟会是生得这般俊气。”
族长见过他一面后,两人不知谈了什么,同意了他的行为。给他安排了地方,却是派了两个人跟着他,名曰:伺候,事实上,谁都知道,是为了监视他。
可他却是欣然接受了。
曼妲天天去看他,带他领略这片土地上的植物、牛羊和大好山河之上所见到的奇景。
他总是一个表情,只有站在大山上,看到一片翠绿上,白墙青瓦相参的大地。露出了一种很奇怪的神情。他的眼中…看向远方,却是带着几分落寞。让她突生一种,站到他身旁,让他看着自己的欲望。
她为此而感到羞耻。
后来父亲问自己,当真是不知他的身份时,她因而讶异,曾经名极一时的战神,骏王。
她实在没有办法将他与面前这个嗜酒如友的男人,联系起来。她想象中…应该会更可怕,更严厉的一个人,可他…完全不是。
在水节那晚,他一杯杯的喝着酒,却是半点不醉。宁愿喝那么多酒,都不跟她聊聊天么?
两人坐在河边,河上飘着一个个灯笼,他拒绝了所有想跟他一起系灯笼的姑娘。他应该…是不知道,一起系了灯笼,就是同意在一起了。
大家都很喜欢他,因为他长得好看。她…也有点喜欢嘛,一点点。
“听说你们东启,很多人都喜欢戴玉,是么?你也戴么?长什么样呀?”
他没有回答,又是一杯酒下肚。
“这酒有什么好喝的,一直喝,也不怕醉了。”她小声嘀咕着,却听见他的回应,“是好喝。”
“!!!”
他晃着酒杯,注视着杯中晃荡的液体。“和我曾经喝过的烈酒,都不一样,这味道,要淡得多,可入口温喉,就像这个地方一般平和。”
那时,莫名的心跳加速,看着这个男人,喝酒时,脸上有淡淡的红晕,五官俊朗立体,深邃的眼中,是像是能看透人心一般,连那上下滑动的喉结,都带着性感的气息。
她吞了吞口水,赶紧撇开头,看到灯笼时,才转移了话题,“我们这儿水上放灯笼,还是从你们那儿传过来的呢,你们放了灯笼,不是都会许愿么?你不许愿么?”
许愿…他注视着漂浮的灯笼,声音带着悲伤的气息,“我没有愿望。” 帝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