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万事都有两面性啊。
卫枫兒去了安国,收敛了性子,磨平了爪子。没有变得狠厉,却是怀念起了…亲情?
可这宫中,会有真亲情么?
“为什么父皇会把皇位给卫吟墨,而不是给七哥呢?”她轻叹道:“在我们这几个人之中,七哥,也算是最贴近皇位的人了吧。”
“谁知道呢。”
“六皇姐嫁去了凉国,若是没去那么远,或许,还有再见那一日。”她轻叹一声,“你呢?能说说你的事么?”
“不过是成了笼中鸟,又岂是什么有趣之事?”她淡淡笑着,也有着自我嘲讽的意思。
“你倒是…在陪在自己身旁的人身上,栽了跟头了。”卫枫兒感叹。“楚夜呢?”
问起那个人,她强忍着心中的波澜,脸上表情依旧平淡,“不知道,若是能过得好,就好了。”
五年前是完全没有想过,今天,还会有与卫枫兒这般平和聊天的时候。
“事实上,我也有私心,如今碰上了你,我也不怕私心说出来,让你笑话。”
她大概也能猜想得到,她多少,是有目的的。
只是听她继续道,“我去了安国后,没过多久,便有了阿宁。你可还记得…洛笙?”
“沁芳园的花魁么?”
卫枫兒点头,“季诺为了羞辱我,不顾朝堂反对,封她为贵妃。可她…却生不出孩子。”
真是世事难料啊。
“她便在暗中谋害那些怀上龙子的女人,若是生下皇子,必定是死胎。那时…我很庆幸,我怀的阿宁,是位公主。可现在……”她苦笑道,“安国无皇子,被视为诅咒。连公主,都打算当成皇储来培养。我本只想…让阿宁平淡一生。可现在…已经办不到了。”
“生在皇家…本就没有平淡的权利。”
“是啊…可我不愿…阿宁去为权力争夺,也不愿她变成我这模样。”她捂住嘴,泪水涌出。
她起身,慢慢在她面前,跪了下来。“五姐,帮我。”
曾经娇生惯养,嚣张跋扈的九公主,现在…却只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垂下眸,掩住心中的五味陈杂,“你想我…我怎么帮你。”
……
沉静的月色之下,阿宁在冥一的怀抱中睡去。
两人见状,卫梨先开了口,“如此,就让阿宁睡在这里吧。”
“可以么?”
“明日会让她回到你身边的,在皇上过来之前,回去吧。”
“好。”
卫枫兒抚摸着阿宁睡着的容颜,向她深深鞠了一躬。随后慢慢走了出去。
将阿宁放在了旁屋的床上,她就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的睡颜。
“冥一,今夜能守在这孩子身边么?”
“恩。”
冥一在外面的人进来后,无声的退入黑暗之中。
身后的人带着些许酒气,从背后抱住了她。
原来…他也会喝这么多酒。酒气太重,令她蹙眉。
“这是…安国的小公主么?”他把下巴埋在她的肩头,“梨梨,喜欢孩子么?我们…也生一个好么?”
她没有回答,只道:“你醉了。”
“我没醉。”手更紧了些,“梨梨,若是我们生个孩子,会像你呢,还是像我呢?”
她起身,“我困了。”
他吃吃笑着,“困了么?那…我们就去睡吧。”他拉起她的手,走向她的屋。
一进屋,就将她压在床上,随后就一动不动。耳边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
“梨梨你绝对…不能离开我。”
这少年,已经不知何时,变成了健壮的青年。身材比她壮实,比她高,力气也比她要大得多。
可她的心不在这里,会离开的,终究是会离开。
她种了一大片一大片的花地,却还在缓慢的生长阶段,何时才是花期,何时才会见到花开,她也不知道。
阿宁送回卫枫兒身边之后,她就在思考着,这一次,她是以探亲之名随着安国的来使而来。而阿宁,也是她说想让她看看她的故土。
她带着阿宁过来,就没有打算…让她回去。而她,即使知道回去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也要重新回到她所选择的土地。
人生没有后悔药,有些选择,是一辈子的事。
在他们在东启逗留的这段时日,阿宁时不时就过来,陪在她身旁,甜甜的喊着:皇姨。
只是在她口中,她也不觉得有半点违和感。
她会同她一起看书,教她写字。也会看冥一无奈的应付阿宁,背着阿宁走。
这一切,吟墨都看在眼里。
明明身体靠得这么近,可心却没有半点接近的痕迹。
“梨梨,阿宁的字,写得比你当初好多了。”他看过后,笑道。
“真的?”阿宁看着他,笑得开心,“皇上,皇姨当初的字是怎么样的啊?”
吟墨摸着她的头发,“恩…像蚯蚓。”
“蚯蚓?就是那种小虫子么?”
“恩,生在土里的。”
她看着他们两人一人一句的说着,气氛相当和谐。她便道:“今日不忙了么?”
听到她的话,吟墨似乎想到什么,笑容僵硬了一下,随后笑着,“恩,不忙。朕让膳房帮你炖了补汤,你喝了么?”
卫梨自然尝得出,那补汤中,大概有什么药材。她也知道…那是没用的。若是这么喝着,能让他心里好受些,那她便喝吧。
“恩,喝完了。”
她本以为,这事至此,也就罢了。
可在那一夜,他喝得烂醉回到永平宫,压上她。她以为,只会像平日里那般,只是抱着她睡。可他却粗暴的扯着她的衣物,在她慌乱之下,用针扎中他的穴位。
他吃痛,停了下来,可却是越发红了眼,“朝中大臣,都在说着生子之事。梨梨,你是我唯一的妃子,也是我唯一想执手之人。为什么,连你也不能理解我么?”
她揪紧了被子,步步后退。
他却步步逼近,“你若诞下皇子,即便冲破一切障碍,我也会封你为后,那时,你便是我唯一的皇后,唯一的后宫。”
“别过来!!!”她大吼一声,让他伸向她的手,微微一僵,“楚夜可以么?为什么我不行呢?”
“即便你碰了我,也是无用的。我的身体,已经无法生育了。”她凄美的笑容,像是要凋零的花朵。
“为什么?为什么啊!!!”她在说什么?无法…生育?
“我已成了药人。所以,即便一直把我禁锢在这宫中,也是无意义的。”
“不!不!!!”他像是突然酒醒了。抱紧了她,“不能生孩子,也没有关系,我要你,我只要你!”
“墨儿…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我不放!!!”凭什么,要他放手呢?即使手段卑鄙,他也是用尽全力得到她的啊。为什么他不行?究竟…为什么?
那个男人靠在她肩上,抱紧了她,在酒精的麻痹之下,低声哭泣。
听着他的声音,她才想着…没有东西,是能够得到永恒的。
只要是生命,必定会随时间流逝。只不过,会有些不甘罢了。 帝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