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做了多十恶不赦的事,才会三番四次被人刺杀。现在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她不知道自己的敌人究竟有多少。
此番刺杀过后,她闭门思过,也被取消了。算算,也就被关了三天。
不知徐卿衍向皇帝汇报的时候说了什么。为什么他会在宫中?为什么他能来看她?这些问题都在她心底百思不得其解。
“公主,回府吧。”他过来永平宫,她手上还拿着几本书,拿着对向他,“卿衍,这些书,都是写了什么?”
他接过书,修长的手指在书页上翻动着,她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随后问道,“卿衍,你是父皇的人么?”
“一半。”他的手指顿了一下,随即又很自然的翻动起来。“公主很聪明。”
“听说母妃是父皇最宠爱的妃子,可她终其一生,也只是一个妃子。”
“可贤妃娘娘,也让自己的孩子,得到了庇护。”他微微一笑,看向她,“太子是如此,公主也如此。”
没错,那日她故意说出太子去了的话,就是想试试,太子在皇上这里,还有多少分量。
他还是选择了护着她。或许觉得是愧对了太子,愧对了…母妃。
“是不是我活着,那个人就还会来杀我?或许不只是那个人,还有很多很多人……”
“公主不会有事的。”那黑眸中的认真,却让她渐渐低下了头。如果没有他,她如今,就会是一抹亡魂了吧。
可她…现在好害怕。
宋梨梨从来不是一个胆大的人,变成了卫梨后,还是这样。做每一件事之前,她都会衡量了这件事的后果,最终,得到结论。做事儿的胆子,都是通过判断的结果来的。
她有很多判断失误的时候,承担着出乎意料的后果。
可这件事,在她心中不属于判断失误。这是维护了自己的面子,只要退缩一步,就会被人骑到头上。
然而,在面对死亡面前,她不过是一个胆小的人。
她依然记得,年幼的自己站在病床前,呼唤着不再回应她的人。
死亡,意味着——消失。
即使留下过痕迹,那个人,也不会再存在。
目睹过车祸现场,抢救无效后,当场丧命的人。那时候,她就在想,是不是她也会有类似的死法?鲜血淋漓,在事故中身亡。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青春期少女,没有要为之豁出性命的事。可对于死亡的畏惧,却比别人多了一倍。
这份畏惧,足以让她丧失权衡与考量。
“梨梨,梨梨?怎么了?”吟墨在她面前挥了挥手,“身体不适么?”
面前这个单纯的孩子,用他无邪的目光看着她。“梨梨?”
“今日,就到这儿吧。墨儿,夫子布置的作业,都做了么?”
他感觉她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于是点了点头。“去做吧。夫子不是说了,要查的么?”
何桓立即上前帮他收了东西。吟墨一步三回头看着她。
“公主。”云碧担忧的看着她。
“要不要奴婢请徐公子过来?”灵音问道。
她摇了摇头,“你们都出去吧,我自己待会儿。”
回来后,云碧泪眼汪汪看着她的表情,让她觉得自己确实没有做错。
如果她不是公主,而是个普通的姑娘呢?
一瞬间,心中有了考量。她起身,把自己的屋子都翻了一遍,找出了几枚银子。
……
灵音是在午膳时,过来敲她的房门,没人回应,壮着胆子推门而入,却发现屋中空无一人。
慌慌张张跟云碧召集了下人找遍整个公主府,都没找到人。
“怎么回事?”秦易才出了中院就碰上来见楚夜的灵音。“秦易,凉玉公子呢?我要见公子!”
“你见公子作甚?公子如今在练琴,也不想有人扰了他。”
“公主不见了!!!”她急得哭了出来。
“什么?”
听了事情的原委,楚夜勾唇,像是颇有兴致一般,“公主出去散散心,又何必这般着急?”
“可公子,上次才有人来……”
“无妨,秦易,过两个时辰,去找挽朽公子,就说公主畏罪潜逃了。”
“喏。”
那个被指明畏罪潜逃的人,正穿着男装,顶着粗粗的眉毛和胡子,走在大街上。
买了把伞,抬头看着天上的大太阳。感觉这伞不遮阳啊,怎么这么热。
那杂货铺的老板跟老伴窃窃私语,“诶,这小兄弟,看起来傻乎傻乎的。”
“不会是有什么毛病吧?”
我都听见了……卫梨翻了个白眼,继续打着伞走。
现在想想,她虽然是知道公主府大概的布局,从公主府出来是很简单,可是自己带着这么些银子,能去哪,她倒是没想清楚。
只要不是作为云硕公主……说不定自己真是叛逆期还没过。
首先…要先出了帝都么?怎么去?雇辆马车吧,上哪去雇?
卫梨这才想到,自己就算是接受思想超前的现代人,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个人是走不下去的。
可她也不想回去。
不知走了多远,走到了个摊子上,“哟,小兄弟,要不要来碗甜汤消消暑啊?我这儿的汤,可是东启国最好喝的。”摊子上的老板是对年轻的夫妇。男的被太阳晒得黝黑,妻子则在一旁帮他擦汗。
“来碗吧。”
“诶。”
如果自己也变成普通人,嫁个普通人,最后也是会过上这样的生活吧?
累是累点,可最少没有性命之忧啊。何况——他们看起来很幸福。
这么一想心里会好过得多,于是,卫梨准备喝完甜汤就去雇马车,偷偷来一场‘想走就走的旅行’。
“老板,这儿哪儿能雇马车呀。”
“城西那,就有一家雇马车的地方。你去了就能看到招牌了。”老板端了甜汤过来。“哟,小兄弟,是想雇马车去哪儿呀?”
“还不知道呢,就是想去走走。”她喝了一口甜汤,这味道,不会太甜,味道适中。天气热,来喝果然很适合。“好喝。”
那老板嘿嘿笑了两声,“那是,我这摊子上的,可没有人喝过说不好喝的。诶,小兄弟,你若是不知道去哪儿,可以去鄞州看看,那里山清水秀,民风淳朴,虽是没有国都的繁盛,但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老板可是鄞州人士?”
“前几年闹灾,同我娘子一路逃荒到了国都,在这就安下了。如今灾害也平了,听我同乡说,鄞州可是变回以前的样子了。”
鄞州啊…看看美景么……她笑道,“多谢老板指点。”她喝完甜汤就出发了。
路上问了好些人,兜兜转转终于到了城西,还未找到马车铺,堵在面前的人,用咬牙切齿的声音道,“敢跑?还想跑去哪儿?” 帝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