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医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给伤口倒了下去。就听见伤口‘滋滋滋’的声音。“你这丫头,倒是脾气不小。可能做到这份上,老朽也该佩服你的毅力。”
她捂紧了伤口,死瞪着他。
“老朽便再告诉你一件事儿好了。五年前,有人找老朽讨要过让三步咫复发的药。老朽刚试做出来,也不知药效如何。”
让三步咫复发的…药?
她记得,项征说过,距离药浴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三步咫又复发了。正是那一次,险些夺取了卿卿的性命。
她倒吸了一口气,有人…害他?
关于徐卿衍的死,楚夜心里多少有点数。可卫梨,是接受不来的。
“所以,你说,徐卿衍是不是必死无疑呢?”
“你!”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想再发出攻击,却被疼痛所止住。“你没资格做一个大夫,你没资格玷污这个名号。”
毒医转身,看到楚夜时,怔了一下,回头看了她一眼,“丫头,我们以后,还会再见的。”
“那时,我会亲手杀了你。”
楚夜走过去,她却是蹲下身来,抱着自己,死死咬住下唇,不露出半点哭声。
“阿梨。”
“是有人…害死卿卿的,在那些人来刺杀卿卿之前,还有人…想杀了他。”
他伸手抱住了她。“你想找出来,杀了他么?”
她的身体在颤抖,“我如果什么都不做,我都对不起让我活下来的卿卿。”
“可徐公子也不会想看到你受伤的。”
“哈……”她慢慢抬起头,脸颊上带着泪痕,“楚夜,你会站在我这里,不是么?”
他终究点了点头。“恩。”
她心里…还有徐卿衍么?是愧疚、还是负罪感?他分明已经感觉…她的心已经站在他这里了。
可却还是没有沦陷么?
做了错事,就会得到惩罚,这是这个世界的道理不是么?
可对与错,是谁来判定的呢?
待她情绪平静下来,他扶她起身,查看她的伤口,可再看去时,那里却只是剩下了三个针孔大小的伤口。
“阿梨。”
“我没事。”麻痹的感觉已经消失了。
刚刚分明还在流血的伤口,如今却已经止住了血。
“草药找完了么?”
“恩。”
“那我们回去吧。”
“恩。”
两人站在原地,四周看了一下,走过来时,还记得路,听到她叫声过来时,就完全忘记这回事儿了。现在…要往哪里去呢?
说起来,这平城山靠得相当近的地方…是豫州。
他拉起她的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
帝都。
“左相已经与长公主联合,怕是打算扶四皇子上位。”
“怎么可能会让四皇子上位呢?”他懒洋洋的回应一声,“卫梵华怕是打算先除掉卫牧初,再轻而易举的除掉左相和四皇子。翻脸不认人这种事儿,她做得可是很得心应手。”
“看来是这样呢。”
“话已经散播出去了么?”
“已经散播出去了,长公主私吞官银一事,也传到了骏王那里。怕是没那么容易收场。”
“干得好。”他笑起来,“让长公主和骏王的矛盾,一触即发,到时…我们再坐收渔翁之利。”
这世上,没有那么轻而易举可以得到的东西呢。
皇宫。
长公主宫中,瓷器破碎的声音,一阵又一阵,“什么?私吞官银的事?到底是谁传出来的?”
身旁的暗卫低声道,“很有可能是骏王自导自演,为了除掉长公主。”
“哈…就凭他?也想除掉本宫?”她冷笑一声,“也不看看本宫比他多活了多少年。想跟本宫硬碰硬,真是…做梦。”
“本宫就找个时候…好好的…跟骏王聊聊吧。”
骏王府。
“当真?”卫牧初眯起眼。
“是,云硕公主和太傅都离了帝都,去了平城山。”
那里山贼广布,名义上,是让她去剿匪吧,可事实上…去了,怕就回不来了。
握住毛笔的手,越来越紧。
“还有一事,便是长公主私吞官银一事。”
“哦?”
“民间广传这五年,长公主插手政事,贪了不少官银。而官银在长公主有关的商行之下,流通。与朝廷有关的不少商行,都是在长公主名下。”
“既然是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会突然传出来?”他笑道,“看来想除掉卫梵华的,不止我们。甚至…想借由本王之手。”
“爷怎么确定是要借爷之手,除掉卫梵华?”千疆疑惑道。
“云硕公主和太傅都不在帝都,左相与卫梵华一同战线,整个帝都,能与之抗衡的,也只有本王了。这事儿,传到宫中,父皇怕是会把此事交给本王。坏人…都是让本王来做。”他轻笑一声,“这手段,倒是高明。”
原来如此。
就算是赶的,也要把王爷赶入这陷阱之中啊。
此人,当真是心机深重。
而在平城山。
楚夜牵着她的手,不知已经穿过了多少树林。
她低头看着那牵着自己的手,“你想带我去哪?”
“一个你必然该去的地方。”
已经山路十八弯了,这还得拐几个弯?她叹了口气,他却看向她,“累了?”
“恩。”想休息了,可也不想在这休息。
谁想,他却松开手,弯下腰,示意她起来。
“你的伤还没好。”
“我没事。”
她皱起眉,拉过他的手,往前走,“都说了你的伤还没好了,我是大夫,听我的。要是伤口裂开了,我就不管你了。”
他怔怔的看着那牵着自己的手,很柔软,很小,连背影也是那么娇小。他胸口一暖,他忍不住笑出来。
正是那双手帮他包扎了伤口,是那双手,为他做了粥,那双手…帮他擦过了身子。
啊…有多久,没有人这么关心过他?在乎他的伤口有没有裂开,在乎他是不是在她身边,在乎他的…生死。
“阿梨。”
“干嘛?我不要你背的,我自己走得动。”
“你走错方向了。”
“……”
好吧,她承认自己自作多情了。结果还是他走在前面牵着她走,“怎么像个大人牵着小孩子。”她小声嘟囔着,可这话却被他尽收耳底,“你都认不得方向,我怕你丢了。”
“不会…丢的啦。”她会好好抓紧的。
“所以,抓紧我。”她分明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却看到了他耳根浮上的些许红色。难道…他们是抱有同一种感情么? 帝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