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披帐之下的大床,曹野安睡如猪。
徐夫人持着短匕,神情冷漠地看着曹野,迟疑了一会,就在曹野手背上重重割了一刀。
曹野的手背留下半寸深的血口,但只流出不多的血后即开始凝结封口,徐缓进夫妇能清楚地看见伤口之中肉芽在生长。
徐夫人神情严肃地道:“如果他没有深厚的修为或者服了天材地宝的话,根本不可能有如此快的痊愈速度,难道是我们修为浅薄,还探不出他的虚实?”
徐缓进无从回答。
徐夫人思量了好一会,才道:“你让开,我用一下九巫!”
“夫人,没有必要吧?”,徐缓进脸色一变,似是这九巫极为吓人。
徐夫人答道:“没关系,真气补得回来,如能探查出他的底细,说不定对我们有极大的好处。”
徐缓进张了张嘴,不再说话,而是退到门口押阵。
“扑哧!”
徐夫人一翻手,就将短匕扎入自己的左肩,直至没柄,诡异的是,流出的血却是紫色的。
徐夫人飞快地将短匕拔出,带出一团紫血浮在半空,她以短匕为笔,以血为墨,凌空绘出一个紫色的五角星芒阵。
阵成后,她收起短匕,进入五角星芒阵之下,盘腿坐下,闭目进入冥想状态,嘴唇不时启闭,似是在无声地念着咒语。
一柱香之后,徐夫人的脸开始扭曲,身子狂抖,如同患了伤寒病而猛打摆子一样,五角星芒阵的五个角逸出五道黑光,加上阵中心的两道白光,分别钻入她的耳、眼、鼻、嘴等七窍,让人见了极感阴森可怖,室内有一股至阴之气,在屋内盘旋飞舞。
徐缓进掌中托着一个石龟,龟嘴中喷出一道光华,变成一个光罩,将这间房罩住,隔绝了内外的光线和声音。
忽然徐夫人平静下来,但从她的腹部传出一阵尖细的叫声,声音充满了阴寒气息,仿佛她是从九地之下爬出的厉鬼。
她的嘴一张,吐出个拳头大小的古怪面具,这个面具不知是何材料构成,甫一出现,就迎风而涨,最后变成牛头大小,这面具头上长了一对牛角,大嘴两边有对锋利的獠牙,眼睛紧闭,眉毛竖立,面具之后不知是谁的头颅,只能看到浓密的绿色头发。
这面具极似少数民族地区传承几千年下来的大巫祭的面具,只是不完全是个面具,而似个戴着面具的巫师被砍下了脑袋。
那巫面上的眼睛慢慢睁开,居然眼窝里是两丛摇曳的绿焰,不知道它的眼神落在何处,但徐缓进感觉,它是在冷冷地看着徐夫人。
徐夫人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各掐了一个古怪的手势,嘴唇动作越来越快,但是没有声发出,连徐缓进也不知道她在念些什么。
徐夫人嘴唇一停下之时,她立即睁开眼睛,她的双眼冒出了两团绿火。
“九巫噬体!”
徐夫人一指曹野,似要役使巫面冲上曹野,但巫面上的嘴无声地张合着,一动不动。
徐夫人一睁眼,见巫面不听指挥,神情有些气急败坏,她低喝一声,“疾!”
巫面仍是一动不动,嘴张合更快,似是在不屑地狂笑。
徐夫人无可奈何地,亮出短匕狠狠插入右肩,逼出一团紫血,手一挥,那团紫血没入了巫面嘴中。
“嘎嘎!”,巫面吸入紫血,还如同品尝美味一样,咂巴了半天,还很人性化地叹了一口气,突地在半空中绕起圈子来,每转一圈,就多出一个小一号的巫面,这样转了八圈,空中出现了一大八小共九个巫面在飞快地转圈。
“疾!”,徐夫人再次一指曹野。
大巫面直接飞过去,一口咬下,将曹野的脑袋全咬进嘴里;另外八个小巫面则分别可取在肩、腕、股、踝等关节处。
“九巫噬体!”
徐夫人一声沉喝,九个大小巫面眼中绿火齐齐大涨,曹野的身子抽动起来,像是体内有东西被九个巫面吸走一样,屋内响起低沉的嗡嗡声。
但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大巫面却非常不满地松开了大嘴,低啸一声,室内安静下来。
“不可能!”,徐夫人的脸上出现了一道道黑线,似是血管当中流的血变成了黑色。
徐夫人重新掐起刚才古怪的印诀,嘴中又念念有词,再次喊出了“九巫噬体”的喝声。
九个巫面重由咬在曹野身上,重复刚才汲取的动作,嗡嗡声音又是响了起来。
大巫面的眼珠已成两个绿色光团,鼻孔中两道粗如手臂的黑气来回伸缩,像是大口大口地吸着什么。
徐夫人七窍当中连接五角星芒阵的黑线,却愈加细小起来,由开始时的手臂大小,缩减到拇指大小,再缩减到棉线大小,当黑线断开之时,九个巫面同时一震,眼中绿火陡然熄灭。
大巫面怒吼一声,体积飞快缩小,由牛头大小又变回拳头大小,还再缩小了一圈。
其他八个小巫面则完全崩溃,就在曹野身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徐夫人“哇”地连吐三大口黑血,脸色雪白,神情萎靡,跌坐在地上,喘息不已。
徐缓进刚才看得有些入神,等徐夫人吐血时,才恍然醒觉,身形一动,突然出现在徐夫人身后,左手即按在她的后背之上,渡过一道真气给她。
得徐缓进的真气相助,徐夫人才略微振作,勉强掐了个印诀,将在半空中无声嘶叫的巫面收回体内。
徐缓进持续输了真气约有一盏茶的功夫,才收回手。
徐夫人在地下盘腿打坐了约有半柱香的功夫,才收功起来,沉着脸,弹出一道小火球,将地下血迹烧得一干二净。
徐缓进轻扶着徐夫人,问道:“出了什么变故?”
“不知道,九巫出动,竟然吸取不了他的神魂印记,连真气都吸不了多少,很是奇怪!”
徐夫人看着床上躺着不动曹野,眼中异色连连。
“那怎么办?”
徐夫人缓缓走到床边,拉起曹野的手,亮出短匕,在他的手腕上一割,不断挤出血液,而她则用左手凌空接住,形成一团鲜血后,装入一个短小的玉瓶当中。
她又想了想,又在他的手臂上挖了一小块肉,还用短匕刺入他臂骨,带出一些骨屑和骨髓,分别装入几个玉瓶当中,最后还割了一绺头发收入木盒当中。
“你这是?”,徐缓进见徐夫人就差把曹野剖腹开膛了。
徐夫人森森一笑,道:“送去丹堂,请长老们验一验,如果这小子有大药的可能,那可是立了大功了。”
徐夫人嘴中的大药,实际上是某些宗门当中,把一些具有特殊血脉或服用了特殊之物的人,当成可用于炼丹的原材料,就像一些灵草、灵木或灵兽一样,将人提炼出一些有用的物质用于制造丹药。
徐缓进眉头一皱,却没有说什么。
徐夫人室内的痕迹都抹去后,才与徐缓进一起离开。
过了一柱香的功夫,田星儿才匆匆回来,她被徐红绡训了好一会,最后是徐夫人过来让她先走,才算脱了挨训的苦。
田星儿一进屋,就感觉屋内的温度比外边还冷,让她连打了三个冷颤,还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怪味,但她并没有细究,而是探了探曹野的额头,不觉烧手,且他的气息平稳,便放下心来。
她还天真地以为,徐缓进给曹野服了药,才让曹野伤势好转的。
曹野体内却是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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