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天歌的离席,大家都跟着出来了,留下大太太和她的侍女,那个和她的主人一样阴暗的老妈子,别人都借口吃饱了,一个个跑到了天歌旁边,一群人等着看热闹。
天歌和天琪母亲往天琪房间走去的时候,刘管家垂着手,畏畏缩缩地跟着,一边皱眉,一边想着应对之策。
后面一帮人也跟着,浩浩荡荡往天琪的房间走去。
天歌听到身后的窃窃私语,回头看了一眼,大家顿时住了脚,一个个或捂着嘴或抓着自己的手指,眼睛里喊着看笑话的笑,放肆地看着天歌。
这其中,有很多是从小跟着天歌屁股,喊她大脚的孩子,也有一些比较沉不住气的仆人,
若是在从前,天歌心情好的时候,她会回过头来,假装跑几步,吓得他们四下里逃窜,看着他们的慌张脚步,她也觉得好玩。
可是现在,她没有心思,她心里为大伯母的行为气愤不已,为天琪母女的处境感到难过。她瞪了他们一眼,转身往前继续走去。
跟在后面跑的人们,看着天歌没有像以前一样吓他们,心中有些失望,却没有组织他们继续跟着她。
寒冬里,日子是有些无聊,大家跟着天歌,一群人从厨房往天琪的小院走去,远远看去,竟像一个土匪团体,懒懒散散走着。
终于,他们到了天琪的院子门口,天歌走进去,反手关上了院门。
天琪母亲先一步往里走去。
天歌关门的时候,她的一个堂弟,将脚伸到了门缝中,让她不能将门关紧,也无法将门锁上。
天歌打开门,看着那个顽皮的孩子的脸,想要斥责他一顿,却看到他正带着那种孩子的挑衅,肆无忌惮地看着她。
天歌有些无奈,说道:“快将脚拿开,不然我关门了。夹到脚我不管。”
那孩子笑着看着她,眼里的挑衅更盛了,虽然他没有说话,却似乎在说:“你有本事就夹我看看。”
天歌感觉即无奈又气愤,哭笑不得。
她不擅长应对孩子,若是大人,可以威逼利诱,但是,孩子们想要的都很奇怪,并且,他们大多数时候看心情行事,根本不受控制。
就在天歌一筹莫展的时候,天琪房间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声。
天歌听到了叫声,大惊失色,心中产生了一种类似恐惧,又有些类似悲恸的感觉,她放开了抓着的门,转身往房里跑去。
房间里,天琪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地趟在床上,手腕上鲜血直流,已经将褥子染红了一大片。她的母亲伏在旁边放声大哭。
天歌看到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一种比刚才更加真实清晰的感情涌上心头,她首先感觉到的不是悲恸,而是气愤,她捏紧了拳头,很想打大伯母一拳。
因为她放开了门,跟着她而来的那一帮人,一拥而入,这时候,挤在前面的人已经看到了天琪的样子,一个个捂住嘴,有的尖叫,有的流泪,有的撒腿往外跑去。
天歌的眼泪从脸颊滴落,看着那冉冉流出的血,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她走上前去,摸了摸天琪的脉搏,还是跳动的,她转身对天琪母亲喊道:“快去拿医药箱来。”
天琪母亲早已吓懵了,只是不住地哭,这时候听到天歌喊医药箱,她努力站起来,到后屋去找到了医药箱,拿来给了天歌。
天歌对门外喊了一声:“快抬担架来!”然后转身,接过医药箱,从里面拿出绷带,将天琪的手臂上的伤口缠了起来。
这时,天琪割腕自杀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郑公馆。
很快,门口的门卫也知道了,门口的听柴门跑来跑去似乎很焦急。
陆宣在汽车里看到了,还以为是天歌出了什么事,他很快从汽车里跳下来,往门房这边跑来。
“老兄,里面出了什么事?”陆宣笑着对门房说道。
门房认识陆宣,知道他是天歌的朋友,在他看来,还可能是天歌的男朋友,因为天歌现在在郑家的地位,他不由对陆宣客气起来,他像是对一个熟人分享秘密一样,悄声对陆宣道:“里面的小姐因为和大太太置气,割腕自杀啦!”
陆宣因为听过大太太不是善茬,更觉得是天歌出了事,只觉轰的一声,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他定了定神,还是想先确定一下,道:”是哪位小姐?”
那门房道:“现在家里就三小姐和四小姐,其他的都还小,大概没有和大太太置气的胆子。”
陆宣焦急地问:“那到底是三小姐还是四小姐?”
门房慢悠悠地道:“那可说不上,不过,我觉得四小姐的可能性大一点,要我看,也只要四小姐有那个胆子,要知道她曾经敢跑出郑家,三小姐却能忍的多。”他滔滔不绝说着自己的分析,脸上显出一种智力高人一等的得意,竟忘了陆宣是四小姐的朋友,或者是忘了和他说话的是陆宣,直到看到陆宣脸色越来越难看,这才意识到,他是四小姐的朋友。
门房收回那得意的神色,换上一副说错了话的表情,讪笑着说道:”不过,这也难说,这种事情,谁都有可能。”
陆宣没理他,往门里直冲进去。
门房因为刚才的那一番话,也不好意思再拦他,便由着他进去了。远远看着陆宣奔跑的背影,他摇了摇头,似乎在说:“无可救药!”
陆宣心砰砰地跳着,也不知道是跑的,还是因为担心,在这严冬里,额头出了很多的汗。
他顾不得擦汗,一路跑去。只见院子里所有人都神色慌张,四下里都是乱跑的人。
他跑了一会儿,站住脚步,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要往哪里跑,他想抓住一个人问问在哪里,却看到大家跟本没有心思停下来回答他,都在乱跑。
这时,几个人抬着担架从里面走了出来。
陆宣心头一紧,屏住呼吸往担架走去,却发现自己的脚有些迈不出去。竭尽全力,他走到了担架旁边,一撇之间,他看到天歌的大衣,盖在担架上。
他彻底奔溃了,抱着头蹲在地上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喊道:“天歌!” 名门孤女择夫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