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众人赶来的时候，徐良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了。

　　“怎么了这是？”白丹亲自上前将魏敏抱住了，劝哄道：“好孩子快起来，你哥哥要是欺负你了跟我说，我替你打他出气。”

　　魏敏从善如流地站起来，怒视着徐良。徐良心里苦，脸上更疼，他都要委屈死了，不就是惦记你姐姐嘛，怎么还把人往死里打。可这个小姨子又不敢得罪，只好生生受着。

　　魏雯慢了一步，等她赶来的时候，两人已经被拉开了，她一过来就看到鼻青脸肿的徐良，惊呼一声，“你的脸怎么了？”

　　徐良只觉得丢脸到家了，转过身不愿意让心上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魏雯急得转到他面前，拉下他捂着脸的手，“快让我看看伤得怎么样了？”然后怒瞪亲妹：“小敏，你干什么打徐大哥！？”一触及妹妹揶揄的目光，她瞬间反应过来，脸“哄”得一声红了，一跺脚转身跑了。

　　“哎，小雯！”好不容易见到心上人，徐良忙上前一步想追上去。

　　“慢着。”魏敏伸出手拦住他，对于这个武力值爆表的小姨子，徐良心里直发憷，悄悄往后退了一步，嗤笑一声：“这么怂，也敢追我姐姐？”

　　“谁怂了？”徐良挺了挺胸脯。

　　“那我问你，你连我都打不过，怎么保护我姐姐？”

　　“我••••••”徐良语塞，半天才说：“我可以读书考取功名，做了官自然能保护你姐姐。”

　　“那得等多少年？三年？五年？还是十年？如果在你没有强大之前，我姐姐被人伤害了，你拿什么保护她？”魏敏冷着脸，一字一句地问。

　　这时候白丹算是看明白了，这孩子是在替姐姐出头呢，忙上前说：“我们虽然现在一无所有，可若你姐姐嫁到我徐家来，我们定会用生命去保护她、爱护她的。”

　　“说这些有什么用。”魏敏意兴阑珊地往后边走，“我爹也是文官，他以为他能保护我娘和我奶奶，可是结果呢？”

　　刚赶过来的白沫念听到这话，心中一痛，生母的离世给这孩子造成了不可痊愈的创伤。

　　“念念，你看着？”白丹叹息一声，被魏敏这么一说，她也觉得自己家特别的无能，不然也不会沦落到这里。这么一想，顿时意兴阑珊起来。

　　“姑姑，你先带表弟上药去吧，我去看看她们姐妹俩。还有，两个孩子的婚事也开始准备起来吧。我看小雯是喜欢表弟的，他们岁数差不多了，先定下来，再准备一两年婚事就可以成亲了。”

　　“可小敏那里怎么办？她好像很排斥文官。”

　　“小敏是心疼姐姐的，她只是被伤的太深了，并不是针对你们。”白沫念叹息一声：“一直以来小敏都是大大咧咧的，我以为她的心伤早就痊愈了。”

　　“这两个也是苦命的孩子。”白丹跟着叹息，他们家虽然也经历了诸多的磨难，可好歹现在一家人齐齐整整的，比这姐妹俩强太多。

　　徐良耷拉着脑袋听着，心里异常难过，都是自己太无能了，才让她们姐妹没有安全感。“表姐，还是算了吧，我如今一无是处，拿什么娶小雯？等我真正强大起来，能保护她了，再来求娶。”

　　“胡说什么呢。”白沫念拍拍他的头，“你在同龄人中已经很棒了，不要妄自菲薄。别想这么多了，回去好好养伤，顶着一脸的伤去书院多难看啊。”

　　“行了，你就别添乱了。”白丹将儿子一揪提溜走了。

　　魏氏姐妹的房间在后边，白沫念摒退其他人，自己一个人进来了。走到姐妹俩的窗户底下，就听见魏敏气急败坏地问：“姐，你到底喜不喜欢他，倒是说句实话啊！”

　　“我能有什么实话，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么父亲做主，要么白姑姑做主，哪里轮得到我说话？”

　　“你这是什么话？”魏敏不满地说：“白姑姑已经说了让你自己选，你为何不选？岂不是要辜负了白姑姑的一片心意？”

　　房间里静默了片刻，魏雯才悠悠地说：“小敏，你我是什么身份？咱们父亲才是什么官职？论起来女学里就我们的父亲官职低，我们靠着白姑姑的怜悯才留在宫里、被人尊敬的，她对我们的好比亲娘都好，可越是这样我们就越要谨言慎行。自己选当然好，可是白姑姑她可能就要被诟病，说她教养出来的女孩子不知羞耻，这岂不是恩将仇报？”

　　“就因为别人的眼光，所以你才不自己选？”

　　“嗯，小敏，做人不能那么自私。”

　　“那你刚才为何看到那人后那么担心？与男人有了私情，岂不是更打白姑姑的脸？”女童稚嫩的声音质问着。

　　“小敏，你！”魏雯呼吸急促。

　　魏敏嘲讽地说：“你口口声声说为别人着想，可你在没有婚约的情况下与那人有了私情，今天那么多宫女太监看见，若最后你们两个没有成亲，不仅你，那个男人，还有白姑姑都得被人诟病。”她放缓声音道：“本来白姑姑就有撮合你们的意思，你们又生出了情谊，多少的事情啊。”

　　“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我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魏敏刚平复下来的火气又窜了上来，“你想那么多做什么？跟他过日子的是你又不是我？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出去透口气。”

　　白沫念往后退了一步，却没有离开。

　　房门猛地被打开，看见白沫念稳稳地站在院子中，她烦躁地拉起白沫念的手往外走，“她脑子不清楚，让她自己好好想想。”

　　“怎么能这么说你的姐姐呢？”白沫念好笑地抚摸着她头顶被气炸的呆毛，“你姐姐她懂得心疼人，所以才瞻前顾后的。”

　　“何必把自己搞得那么累呢？”魏敏十分不解，“人一辈子只有短短百年时间，为什么要顾忌这个顾忌那个，而不好好得过自己想要的人生呢？”

　　“因为不是所有的女子都能跳出礼教的束缚，大部分的女子要在礼教的条条框框下才能过得更好，这是环境的选择，并不是你姐姐如此，连我都得如此，因为我们要在长安生存下去，就要遵循长安的生存规则。我举个例子，一年前荣国公府的二小姐在寺庙认识了一个穷书生，两人暗生情愫，但家人不同意，他们就商量着私奔，刚跑出去没多远就被荣国公抓回去了，那书生被打折了一条腿，再不能参加科举，二小姐则被关到尼姑庵，没过多久就‘病逝’了。”说到这个，白沫念心里沉甸甸地，礼教吃人，尤其吃女人。

　　魏敏懵懵懂懂地：“既然这样，为什么姑姑还让姐姐自己选夫婿？”

　　摸摸她的小脑瓜，白沫念轻叹一声，“你还小，不懂爱情的美妙，等你长大了有了心上人就明白了那位二小姐的心。你知道我姐姐吧，那是被当做贡品献给大魏皇帝的，她也曾受过宠，可那只是宠爱却不是爱情，所以她过得不快乐。而导致我姐姐不能自行选择驸马的原因就是魏强燕弱，在强权面前，爱情不堪一击。若有了权力，就能自由选择人生，如今我手里有点权势，所以想让你们这些姑娘们都过得好一些，别跟我姐姐一样。”

　　魏敏眨眨眼，“我好像明白了什么，只有足够强大，就能自由选择人生，是不是？”

　　“是，就是这个道理。”白沫念欣慰不已，“咱们的小敏可真聪明。”

　　“那是！”小姑娘将下巴抬得高高的，“我可是要当将军的人！”

　　“那未来的魏将军，以后能不能好好去上课？做将军可不是只会打架就行的，还得学习兵法，若是拿起兵书一个字都不认得，岂不是丢脸？”

　　魏敏小脸一红，讷讷道：“我以后好好上课就是了。”

　　白沫念夸张地叹了一口气，“可算是将你教好了，不然我怕你爹爹拿着大棒子追着打我，说我把他的姑娘教坏了。”

　　“我爹爹才不会呢。”魏敏嘻嘻笑道：“他真要是打你，我就夺了他的棒子。”

　　将姐妹俩个哄好，白沫念觉得自己去了半条人命，现在的孩子不得了，小小年纪什么都懂，自己十来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她靠在枕头上想了半天没想出来，恰好燕太后过来看小太平，她就随口一问。

　　“你十岁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天天钻到御花园里瞎玩，跟在你身后的宫女们都要吓死了，生怕你一个不小心掉进水池子里。”

　　白沫念囧了一囧，坚决不承认自己是那副德行。

　　母女两个说到魏敏心里的创伤，不由地气氛一冷，白沫念坐起来说：“今天跟她说话的时候没敢往这上边引，怕引起她的伤心。我看得分明，她倒不是觉得表弟不好，只是看不惯两个人别别扭扭、不肯说开的样子，说着说着就说到自己的伤心事上了。当年她跟着师兄走的时候就说要保护父亲、保护姐姐，我以为是小孩子说大话，没成想她是真得记到心里去了。她平时藏得太深了，深的我以为她已经淡忘了呢。”

　　“丧母之痛怎么会轻易淡忘？”燕太后失去的亲人更多，“亲人离去带来的痛苦永远不会被遗忘，只是我们平日里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所以才不得不暂时假装忘记，一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思念就会折磨我们，让我们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不过，她做的很好，能掩盖、隐藏这种痛苦，这个姑娘比她姐姐要坚韧许多。”

　　“越是坚韧，我就越心疼。”

　　燕太后笑了，“你就是想太多，这孩子很享受现在的生活，你要真心疼她，就像对待她姐姐那样，多随随她的心，让她活得自在一些。”

　　“我倒是想，可这皇宫内院的，无非是跑到御花园里野，我们现在定下规矩了，只要她能好好上学好好做功课就随她去吧，能学多少学多少，说不定过个一两年，师兄打仗回来了就把她领走了，到时候让师兄头疼去。”白沫念幸灾乐祸，“到那时她就该找婆家了，我倒要看看师兄能给小敏找什么好夫君，也不知道是武林盟主还是世外高人。”

　　这边话音没落，高穆虞这边就抛出个大炸雷。

　　“后天我去京郊大营看看，这两年天下太平，这些兵油子们开始偷奸耍滑了，我得去敲打敲打。”高穆虞端着鱼汤对白沫念说。

　　不等白沫念就说什么，魏敏露出一脸向往，“姑父，能带我去吗？我还没有进过军营呢。本来我打算跟着师父上阵杀敌的，可师父说我太小，就把我扔下来了。”

　　白沫念给她夹了一筷子菜，说：“你以为上战场跟上街买菜似的那么容易？就算你师父带你去了，全军营都是男人，就你一个姑娘家多不方便？”

　　“大不了我女扮男装，那花木兰还代父从军呢，她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

　　白沫念一噎，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总不能说花木兰的同袍都是瞎的吧？

　　“带你去也可以。”高穆虞老神在在地放下汤碗，说：“你要是能过我十招，我就带你去。”

　　“一言为定！”魏敏想都不想就答应过来。

　　饭后一个时辰，两人在院中拉开架势。一个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个是身经百战千锤百炼，在院子中离得有五丈远，看起来挺有比武的架势。

　　白沫念不放心地叮嘱：“点到为止啊，别伤了小敏。”

　　魏敏先发制人，率先出了第一招。其他人都看不懂，只看见魏敏一直在出招，而高穆虞则一直在防御，到了第十招他才发力一把将魏敏制服。

　　见两人打完了，白沫念忙奔过来检查魏敏的身体，“有没有受伤？”

　　魏敏闷闷地说：“没受伤。其实我一招都过不了的，是姑父手下留情了。学无止境，我以后会好好练武的。”

　　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白沫念好笑不已：“他跟你师父是一个级别的，他几岁就开始练武了，都练了快三十年了，你才练了两年而已，输了也没什么。” 霸宠天下：御前第一女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