稽康言却不管那么多。
从稽康恒手里扯出衣角,继续道“旁人不知如何,我却知道自己。但凡母亲不许的,我都想去试试,哪怕事后被打,我也开心。”
稽夫人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那是我抽你抽的轻了!”
这孩子真欠打,为了他这句话,现在就想再抽他一顿。
稽康言傲娇的撇过头,假装没听见母亲的话“刚才听林娘子说了那么多不许,想必以前也常跟大哥念叨,得亏是大哥,要是我的话,早就试个遍了。所以今天的事,你们不能怪大哥。”
稽亚天点了点头,言郎这话不无道理。
以前总觉得他爱胡闹,现在总算懂事明事理了。
“恒郎,你是家里的老大,将来稽家的责任还指望着你帮衬言郎。你今日这样,是自断前程,你明白吗?”稽亚天觉得痛心不已,稽家将来是要交到言郎手里,可言郎那个性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担起这份责任。
恒郎打小品学皆上等,家里打点的好,完全可以走仕途。
将来帮衬着言郎,共同把稽家传承下去。
可他这样,一时冲动,不辨真假,就受人利用,将来可怎么办?
稽康琴也走出来求情,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大哥平日里从不犯错的,偶尔有个差错也可以原谅“小弟哪次犯错不是闹得鸡飞狗跳,也就打一顿了事。大哥已经知道错了,这次也得了教训,你们原谅了他吧。”
稽康言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胞胎姐姐。
什么叫打一顿了事?
说的轻巧,哪次阿娘不是下死手很抽的?
很疼的好吧。
稽康恒悔不当初,家里待他好,言郎和琴娘又和他不分彼此,他怎么就鬼迷心窍去想什么嫡庶,如果不是他执着于身份之分,也不会受人蛊惑。
“大哥,一定是你平日里太辛苦,读书太用功,累坏了脑子。”稽康言想了想大哥和自己的不同,他觉得很有这个可能性“要不,你别读书了,反正读完除了当官,也没什么其他用途。”
他想到一个好主意,忍不住自己都要拍手称赞“要当官也简单,祖父不是说,家里可以打点么?我是听说了,只要有钱就能捐官,让祖父给你捐一个不就好了,你还不用那么辛苦读书了。”
稽亚天听见这话,恨不得拿茶杯给稽康言的混小子脑袋上砸个窟窿出来,看看脑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
刚才还夸他明事理来着,真是瞎了眼。
稽良夏二话不说,站起来直接去拿鞭子,这儿子不打一顿今晚是睡不着了。
他自己不读书上进,竟然还游说他大哥?!
家里也就两个男儿,都不读书,以后家里能靠谁?
一家老小喝西北风去?!
“母亲息怒,父亲息怒,都是恒郎的错,你别打言郎!”稽康恒见稽良夏去拿鞭子,连忙求情。
虽然他也觉得言郎最后这句话确实该打,可是他今天已经为了替自己挡着,被打的浑身青紫,要是再被吊打,只怕身体受不住。
“稽康言,你给我跪下!”稽亚天黑着脸发话“明天开始跟你大哥读书去,每旬我亲自考校你功课,不得我心意,看我怎么收拾你!”
稽良夏捏的拳头咯咯响,稽夫人松了口气,满意的坐了回去。
稽康言直接傻眼,今晚不是大哥的批斗会么,怎么转眼就罚到自己身上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
好诡异的转折啊。
都怪自己,稽康恒悔不当初,要不是今天自己闯祸,言郎也不会受到牵连。
“都怪我,要是当初我用点心,打探清楚沫娘的名字,今天就不会认错人,也不会惹出这些祸端。”他好后悔,悔的不是自己去救沫娘的举动,而是自己竟然没有再多打探打探沫娘的名字。不然的话,也不会后来这么多的事情。
稽良夏没想到自己这个儿子竟然如此顽固不化,竟然还在想着利用了他的沫娘,气的直拍桌子“去、让他跪祠堂悔过!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出来!”
卫长卿第二天晨练的时候,才知道稽家两兄弟都被罚了,她有些过意不去。
说起来稽康恒也是因为自己,无辜受到牵连不说,还被打的鼻青脸肿,也不知道消下去没有。
“雨多,这药你送过去,让他们二人吃一半和水涂一半,消肿止痛的。”卫长卿到出好几粒药丸交给雨多,不太放心,又嘱托一句“交代稽康言,蛇毒做的,一天只能一粒,不能贪多。”
雨多欢快的应了一声,蹦跶着送药去了。
她跟卿娘在一起,向来不考虑太多,吃饱了开心,睡足了也开心,脸上时刻挂着笑。
西门陪着萧文歌在花园打拳,说是陪着,也就萧文歌打拳,他在一旁端茶倒水递个毛巾。
他远远看见雨多,忍不住羡慕的咂咂嘴。
头脑简单的人就是活得开心,一点儿也没有住在别人家的自觉性嘛。
一大早远远看见她陪卿娘跑步、练拳,刚才还借了四郎君的箭练了会,这会又蹦跶着干嘛去呀?
雨多蹦跶着拐了个弯,扭到西门面前,递给他两粒药丸“喏,早上你不是扭着胳膊了么,这个给你用,消肿止痛的。”
西门早上看见卿娘带着自己练射箭,心里不服,也跟着练来着,结果胳膊扭伤了。
刚才看着没啥,这会儿看起来好像肿起来了,扯到了似乎还有些疼的样子。
不过还好,吃了药应该就能好很多。
这什么啊?有用吗?
西门拿着药丸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有些腥臭,好难闻。
这个能消肿止痛?
开玩笑了,催吐还差不多。
哥给你见识下,什么才是消肿利器。
他得意的从瓷瓶里倒出一粒药丸,小心的递到雨多面前。
雨多拿起来就要吃,被西门眼疾手快抢了过来,扯动了受伤的胳膊,疼的呲牙咧嘴“让你闻的,不是让你吃的!”
西门心疼坏了,这可以御医给配的,带的本来就不多,再被她当零嘴吃了,自己还不得哭死,他小心翼翼的把药丸捏在手心。不给她闻了,活该她见识不到。
雨多撇撇嘴,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闻着有花香么,我还会做花瓣饼呢,比你这个更香。
算了,看在他受伤的份上,不跟他一般见识。
雨多又把药递了过去“你试试这个呗,这个很难得,蛇毒做的药引呐,效果很好的。”
西门挥挥那只好的手,很不屑的赶走雨多。
她眼睛一直盯着我的手,万一等会儿给我吃了怎么办?
我上哪儿哭去。
“你真不要?”雨多还想劝他“卿娘说这个很管用的。”
管用?在管用能有御医的管用?
西门撇撇嘴,把手心的药塞到嘴里,发出心满意足的感叹。 有巫来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