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长安城已经疯了,长安城处处透着一种紧张的气愤,无数穿着兵将的汉子就在街上巡逻,有金吾卫,有左右武卫,不管是公开场合还是私人场合,李渊也不知道骂了李二多少遍,李二心里最早愤怒早就变成了惊恐,他害怕,他真的害怕那个孩子真的找不回来了。
就在长安城已经打乱的时候,此时的李承乾却是优哉游哉的信步走在田野之间,看着远处的青衫绿水,柳暗花明,看着田边自由自在飞翔的鸟儿,他想多享受一会这种自由自在的日子,两世以来自己仿佛从来没有这么自由自在过,前世为了自家老头子的理想,自己投身军旅,耐不住自家老头子的各种职责,李承乾愤而出国,最终克死在异国他乡,就是尸骨丢未曾留下。
这一世原本想着优哉游哉的过完一生,却没想到出身帝王之家,剩下的日子更是劳心劳神,未曾有半分的懈怠,自己渴望自由,渴望那种无拘无束的生活,但是世间的事就是这样,我们永远都是在为别人活着,在为比人奔忙。
所以李承乾倍加珍惜现在的日子,他贪婪的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享受着这得来不易的自由,哪怕是一只有一秒。
站在田埂上,看着眼前一望无垠的关中平原,李承乾的眼中渐渐的多了一些别的东西,眼神中的逍遥顿时消失不见,他毕竟还是要为别人而活。
“大叔!你们这是干嘛呢?”
坐在田埂上那些来往于河沟与农田的农户,李承乾疑惑朝着自己身边的一个老汉出言问道。
那大叔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汉子皮肤干燥黝黑,常常的头发被胡乱的扎拢在头上,身上穿着的是一件麻布短衫,短衫上大大小小的补丁顶了十几处,脚下踩着一双草鞋,因为沾了泥浆,本来就笨重的草鞋显得越发的笨重,此时老汉手里拿着木桶,正在一根禾苗一根禾苗的在浇水,这边刚刚浇完,远处的泥土却已经变得干燥,只能是靠着边上的不知道是孙子还是儿子的后生重新再浇一遍。
听见有跟自己说话,老汉抬头看了看,只见一个锦衣玉冠的小公子正蹲在田埂上跟自己说话,将木桶放在一边,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而后活动了一下脖子嘿嘿的对着李承乾笑说道。
“呦~这大热天的,小公子不在家里待着到这田里干甚么。”
又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老汉的长相,看着老汉的眼角有一个若隐若现的疤痕,脸色稍稍一僵,不着痕迹的瞄了一下老汉的虎口,之间哪里有一层厚厚的老茧,此时的李承乾心如电转,关中虽然府兵众多,但是这老汉不过是四十多岁的样子,这样的百战老兵自然应该在军队任职才对,回头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李承乾这才恍然大悟。
“很家里大人拌了几句嘴,出来走走,顺顺心。”
老汉不管不顾的一屁股坐在李承乾的边上,伸手拔了一个根田埂边上的荒草,轻轻的念了念说道:“这一春天就没下几场雨,家里的田地势又高,水运不上去,田里的禾苗正是贪水的时候,能救一些就是一些罢。”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的一些老农全都放下手里的伙计,站直了身子不着痕迹的朝着四处扩散开来,眼神之中再也没有了刚才在浇田的那种急切,换上的全都是满脸的严肃与杀意。
“娃子就该好好的在家里念书,你独自出来家里面不担心么?”
看着老农那双充满了戏虐的眼睛,李承乾心里有些失落,他会担心吗?或许会的吧,毕竟他还不是一个冷血的屠夫。
没有理会老汉的话,李承乾站起身子朝着远处的那条一张多宽的小河走去,河水碧蓝,水流的很稳,河床很深,若是想要挖沟取水怕是有些困难,这里地处关中平原与秦岭山脉的链接处,地势是比别的高了一点,不过就算是最高的地方也不过是老汉这家地的另一边。
“大叔,你们就没想过用别的办法取水么?这么浇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老汉就站在李承乾的身后三尺的地方,眼睛虽然看着李承乾,但是目光却在四处的看着,听见李承乾的问话,老汉身形一顿,对着李承乾说道:“能有个甚办法,祖祖辈辈不都是这么扛过来的?”
李承乾闻言翻了一个白眼,老祖宗可以比你们聪明多了。
“咱家庄子里有木匠吧。”
老汉奇怪的看了李承乾一眼,然后问道:“小公子寻木匠作甚?”
李承乾并不作答,看着远处有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儿,此时小伙儿手里掐着木勺跟保镖似的正在四处瞭望,李承乾顿时觉得心里一暖,捡起地上一个石头,朝着那年轻人就扔了过去。
那人转头疑惑的看了一眼李承乾,只听李承乾说道:“去村里多找几个木匠,另外在拿些笔墨过来。”
这处庄子正是长公主李秀宁的封地,以前李承乾来过,不过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就说刚才看着老汉眼熟,没成想这家伙就是自家姑姑的亲兵,既然被发现了李承乾也没打算瞒着,帮帮这帮家伙也是分内之事。
半个时辰之后,小伙带着两个中年汉子走了过来,走到李承乾的身边躬身施了一礼,然后从身后接过一个包裹递给李承乾。
李承乾接过包裹,看着里面的纸笔满意的点了点头,朝着那两个木匠招了招手说道:“你们先过来,这东西可能有些费事儿,不过倒也简单,仔细听着。”
话说间着带着两个人走到了河边的垂柳下,将纸铺好对着两人说道:“这东西叫水车也叫天车,车高10三丈,由一根长两丈半,口径两尺半米的车轴支撑着二十四根木辐条,呈放射状向四周展开。每根辐条的顶端都带着一个刮板和水斗。看就像是这个样子。”李承乾将自己叙说的东西画在了纸上。接着打断了两个人想要说的话继续说道。
“有问题先记着,一会问,这里让刮板刮水,水斗装水。河水冲来,借着水势的运动惯性缓缓转动着辐条,一个个水斗装满了河水被逐级提升上去。临顶,水斗又自然倾斜,将水注入渡槽,这样水流就能到灌溉的农田里。”
说完怕他们不明白,又拿了两张图纸,分别画了一个侧视图还有俯视图,看着两人震惊的样子,李承乾又将水槽、挡板,还有一些零散的部件跟二人解释了一下,话说这已经到了正午,几个妇人带来了一些膳食,又是鱼又是肉的,让李承乾很不好意思。
看着李承乾挠头,你老汉上前摸了摸李承乾的脑袋说道:“你爹也不知道咋想的,这么灵性懂事的娃子非要大耳瓜子抽,他也下得去那个手,若是换在咱家,咱疼还来不及呢。”
倒不是老汉不动规矩,他是百战余生的老兵,不过现在他不是兵,而是庄户,唐朝是一个很奇葩的朝代,虽然朝廷上那些当官的鲜衣怒马,但是一般情况下这些老兵们还真不尿那帮勋贵,若是惹得急了而且自己这边还站着理,当街谩骂也都是常有的事,勋贵了为了自己的脸面虽然不会认错,但是也绝对不会报复。
抬头看了一眼老汉,李承乾坐在地上将篮子里的饭菜端了出来,拿出一副筷子对着老汉说的:“怎么只有一双筷子?”
老汉嘴角勾笑,看着李承乾的小脸说道:“你不说我也不问,咱们就当不认识,但是该有的规矩还是得有,坏了规矩会让人骂。”
李承乾撇了撇嘴胡乱的吃了几口就放下碗筷对着老汉说道:“大叔,我吃完了,该你吃了。”
老汉看着几个菜只是被动了几筷子,心里越发是喜欢这个娃子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阵的马蹄声,老汉瞬间抽出篮子里的一把匕首,起身将李承乾护在在自己身后,周边的一众人也都是将刚刚庄子里送来的武器拿在手里,看着远处急速过来的一行骑兵。
“那是我爹,大叔紧张个啥么~”
说着将饭菜放在篮子里,盖上帘子闷闷的说道:“整天就知道臭屁,带这么多人来干嘛?不就是想着摆摆威风?”
等众人到了近前,身边的一众人全都单膝下跪,朝着马上的人施礼说道:“属下长公主侍卫参将,参见天策上将。参见长公主殿下。”
李承乾看着噘嘴看着自己的李承乾心里的气不知怎的竟然已经消了,下了马并未理会李承乾,而是走到老汉的身边双手馋住老汉的手说道:“柴参将辛苦,还得谢谢参将告知逆子在此处。”
“将军尽可不必如此言说,属下分内之事,既然此件已经事了,属下这就告退。”老汉朝着李二一笑,然后看了看撅着嘴的李承乾知道自己不好说怎么,亦是躬身朝着李承乾一礼道:“长公主侍卫参将,参见潞王殿下,刚才不知潞王驾到,失礼之处,还望潞王海涵~”
这就是身份的诧异,若是不知道你不说你是谁,我也假装不知道,我可以用一种长辈的语气与你说话,可以用一种近似平常的态度对待你,但若是知道你是谁之后,那么态度就一定要变,这也是李承乾渴望自由的理由之一,因为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就算是民风在开放,那层无形的隔膜仍然在阻拦者,让你在不知不觉中与外界渐渐的隔阂开来。
“柴大叔不必多礼,承乾无装,若是有得罪之处,还请大叔海涵。”
等着柴参将走了,李秀宁赶紧下了马走到李承乾的身边将他抱起,看了看李二的脸色,对着李承乾说道:“以后家里受了委屈就去姑姑那,我看那个敢动你一手指头,看看这小脸,脸上还有引子呢,这得用多大的力气才能打成这样。” 铁血贞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