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草和姚安走到学校门口,这个他们已经学习了五年的地方,历经最后的一年,他们即将告别这里,告别这座象牙塔,行走他乡,拥抱远方。然而在最后的一年了,他们也必将承受着人生的一大考验,或是浴火重生,或是沉落堕落。谁也不曾知道,在这最后一年里,会发生些什么。那些曾说过的来日方长,在今年,终于要做出决定来,时间的巨轮缓缓驶过,谁也必须做个选择,是向左还是向右,都必须拿个主意,谁也躲不掉。
在祭司里,门口的牌子已翻到“休息”那一面,林翎、闵青和楚子远三人坐着,在昏暗的角落里,气氛异常沉重。
林翎率先打破了寂静,“你刚刚回来,可能还没找到住的地方吧?要不就不用麻烦了,搬去和我住吧,我也是一个人。”她对闵青说,她永远都是那么的恬静,无论对什么,她总会那么的云淡风轻的,一论而过。
“不用了,我找到了以前的房东,他还记得苏修哥带我去找过他,所以他答应我让我先住着。”闵青泯了一口桔子水,酸涩的味道一如当年模样,她记得第一次来到祭司那是个盛夏。她当时还是那么的胆怯,她随着那一丁点的哥哥的消息来到这座城市,她无依无靠。当然,她也不曾有过依靠。母亲在她三岁的时候生病死了,她七岁那年,从学校回来,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哥哥和父亲争吵的声音。
“你真是个怪物!”父亲很大声的对哥哥吼道。哥哥一直很疼她,哥哥不是个怪物,她很想冲进去,可是她不敢,父亲从来没有发过脾气自她懂事以来,她不知道为什么父亲要怎么说哥哥,她很害怕。
“随你怎么说,我是不会改变的。”哥哥说。
“你走!”父亲的声音还是很大,“你走了就永远也不要回来了!”父亲的声音带着些哭腔。
“不行,哥哥不可以走,闵青不能没有哥哥!”闵青害怕了,她一下子冲了进去。父亲一下子冲过来抱住了她,而哥哥只是怜爱的看着她。随后带着东西离开了家门。
从那以后,父亲变了,父亲自那天起来了许多,变得沉默寡言了。闵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她必须努力的生活中,为了父亲,也为了哥哥。
哥哥走后,她从哥哥的桌子了找到了一封信。
“青儿,哥哥走了,你要原谅哥哥。哥哥爱你!”
她不清楚哥哥为什么要离开,她曾经问过父亲,可是父亲却异常的激动!他严令禁止在这个家里提到她哥哥的一切。
再后来,父亲也生病死了,他被带到了远房姑姑家,她在姑姑的资助下读完了初中,于是她不想再读下去了,她想去找找到她哥哥。在各种打听下,她突然听到哥哥在南国的消息,于是,她离开了姑姑的家。一路打工挣钱,一路向着南国前进。
那年,她十六岁。
她打开祭司的大门,里面空荡荡的,空无一人。“有人吗?”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一个男生从吧台里站了起来,“你好,欢迎光临。请问要喝点什么什么。”他那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笑,那明艳的笑容,如同那冬日里的阳光,温暖而明亮。他的声音富有磁性,如此扣人心弦。
“嘿!”
闵青完全呆住了,除了哥哥,她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男生。“哦!对不起,我只是想问一下路。”闵青红着脸。
“进来坐吧,小妹妹,你是外地人吗?我请你喝杯水吧,柠檬水可以吗?”他不听闵青回答,便开始忙活起来。闵青走进,坐在靠门的位置,局促不安的样子,着实可爱。
“你想问什么?”他将一杯柠檬水放在闵青面前的桌子上,推了推。
“那个,你知道公园在哪吗?”
“南国只有一个公园,所以你说的应该就是现在南文中学下面的公园了。”
“南文中学?”
“恩!离着不远,你出了门往左拐,然后差不多五百米后,再往左拐,然后直走,你应该可以看到了。”
“哦!好的,谢谢!”闵青抓起书包,打算起身离开。
“先把这杯水喝了吧,我都弄了,不喝倒了怪可惜的。”苏修笑着说,“你喝着,我去工作了。”他一米八几的身高,在闵青的眼中,他如同一个一个伟岸的王子,碎发遮住他深邃的眼睛,阳光从透过玻璃打在他的脸上。
“谢谢!”闵青小口的吸吮着,那冰凉的柠檬水,酸甜中带着一丝的苦涩,那淡淡的苦涩,如同青春的爱恋。
当最后一滴柠檬水也被闵青吸吮干净时,她感觉夏季也并不那么炎热难挨了。
“谢谢你!我要走了。”闵青站起来说道。
“好,你要是有困难就回来找我,我叫苏修,我要是不在你就到店里报我名字。有人会帮你。”
“真的十分感谢!”闵青向他鞠了一躬,诚恳地道谢。
他只是笑了笑。
闵青走出祭司,迎面翻滚而来的热浪,将她淹没。苏修目送她离开后,将手中的几粒药丸一下吞咽了进去,那苦涩弥漫在他的耳鼻及咽喉里。他皱着眉头,用力的灌了一大口水。他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周六复查。今天就是周六。
闵青沿着街道一直走着,穿过人潮人海,寻找着那个人。
黄昏的南国美丽动人,金色而柔和的夕阳高挂在西边的天际上,火烧云一朵一朵的簇拥它的身旁,金色的光辉洒在南国的街道房屋和树上,一切都在缓慢的行走着。闵青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祭司的门口,她的方向感一直都不是很好,再次找到祭司就花了她半个小时的时间。她犹豫着,是否该走进去,虽然那个哥哥说有困难可是找他,可是毕竟是陌生人,这样麻烦人家还是不好。闵青想。可是她刚刚来到这个城市,人生地不熟的,连个住宿的地方也没有。
“嘿,你好!”一个女生从背后拍了一下闵青的肩膀。
“你好……”闵青转过身子,看着眼前的女子,长发披肩,穿着一条淡蓝色的裙子,笑容是那么甜美。她的声音如此的平静却又是那么的动听。
“你是苏修说的那个小妹妹吗?我叫林翎。进去吧!苏修跟我说过你,小小年纪却一个人行走他乡。”她牵着闵青的手。苏修一早就看出闵青会没有什么收获,于是他离开店是就打电话跟林翎和楚子远吩咐了一下。闵青木讷地跟在林翎的身后,十六岁的她,辗转在各个城市后,才来到南国。寻找哥哥的消息,但都不曾得到此般帮助,她不由得酸了鼻子。
夜晚的祭司带有着一种神秘感,黄色柔和的灯光打在每一块瓷砖,没一面墙,每一张桌子上,形形色色的人坐在其间,或是浅浅的笑着,或是安安静静的看着书。吧台里站着一个伟岸的男子,金色的头发,和其余人打闹着,一开心,便要请完所以人的茶水。千钧一发间,林翎一个箭步走上去,将其他人挤走,挡在他的面前,“子远,你再这么闹下去,这间咖啡厅可就要关门大吉了!”她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跟楚子远说,但让人看上去还是决定十分优雅。不等他回答,便回个头去和其他人道歉。而楚子远便悴悴的缩了进去,他一下对林翎怀有敬畏之心,自从她一拳将他撂倒后,从那以后,楚子远看到她在众人面前那从容淡雅的样子,内心总禁不住诽恻道:“女人真是一种可怕的生物。”闵青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她想,这便是她想要的生活,与朋友打闹嬉戏玩耍,在那一刻,她有一个冲动,她想要留下来,无论是否能找到哥哥,她都要留下来。林翎处理好一切后,或许意识到自己没有照顾好闵青,带有歉意的将闵青带到吧台,给她拿了几片面包,“先吃着垫垫肚子吧,苏修一会儿就到了,他有一大堆的麻烦事要处理。”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眉眼间带着对苏修的一丝心疼。
“姐姐,你们是在这里打工吧?”闵青将一块面包塞进嘴里,她可着实饿坏了,一路上什么也没吃,还喝了苏修给她的那杯柠檬水,她感觉此刻胃酸在不停地翻滚着,然而她的胃里早已经没有了东西。
“啊?没有,这间咖啡厅是苏修和他一起开的,我得空就会来这边帮帮忙。”一手给闵青递了一杯牛奶,一手指着楚子远。
楚子远或许是注意到了林翎的动作,转过脸对两个女生笑着。
闵青红着脸,低下了头,“你们可真厉害,年纪轻轻的就有了自己的店。”闵青崇拜地说。
“有些东西对于别人来说或许很好,但对于他来说,这都并不是他想要的。”林翎自语道,她记忆中的那个男孩,那个孤独的男孩,总是会一个人坐在院子的秋千上。
“啊!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林翎微笑着,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将近九点的时候,苏修终于到了。“嘿,亲爱的,你终于来了,我要走了,我妈还等着我回去呢!”楚子远给苏修来了一个熊抱,不等他回答,嘱咐了几句便急匆匆的走出了祭司。
“你来了。”林翎的话轻飘飘的。
“嘿!”闵青羞涩地和苏修打了个招呼,“你说有问题就来找你,我走了一路都找到人,没有了办法……”声音到后面越来越小。
苏修笑着,他是一个多么温暖的人啊!“没事,林翎说你找过来了,我想你肯定还没找到住的地方,所以我刚刚就去帮你问了一下。所以来的晚了一些。”他的声音轻柔柔的。
“可是我没带多少钱……”闵青羞愧地说,她一直都是一边打工一边出发,她刚刚到这个城市,在上一个城市打工挣得钱已经花的差不多了,她红着脸。她认为已经很麻烦别人了,如今人家费劲还帮她找了房子。可她什么都不能做。
“没事,你在我的店里打工吧,你反正也要找人,要在这里带一段时间吧!”
“真得十分感谢你!”闵青用力地向他鞠了一躬,在那一刻,她很想哭,她已经很久都没哭过,但在那一刻,她真的很想哭。
苏修微笑着,“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闵青。我该叫你什么,老板吗?”
“不用,你叫我苏修哥就行了,他们来这里的都会这么叫我。”
“好的,苏修哥。”闵青甜甜地叫了一声。
林翎微笑着看着这一切。他一向都这么善良,她想。
那晚,南国下了一场雨,公园里飘着淡淡的青草的清香,几对人影在雨中小跑着,那晚,祭司了分外的安静,一首《春风十里》轻轻的响着。
“我在二环路的里边想着你
你在远方的山上春风十里
今天的风吹向你下了雨
我说所有的酒都不如你
我在鼓楼的夜色中
为你唱花香自来
在别处沉默相遇和期待
飞机飞过车水马龙的城市
千里之外不离开
把所有的春天
都揉进了一个清晨
把所有停不下的言语变成秘密
关上了门
莫名的情愫啊请问
谁来将它带走呢
只好把岁月化成歌
留在山河” 一如年少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