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姜意之走后，五皇子陪王贵妃闲聊了便去了大皇兄的寝殿。
“大皇兄。”
姜意之刚刚坐下没有多久便听到五皇子的声音，他抬头便见沉着脸五皇子进来，五弟比四弟虽然只小一岁，但胸中的丘壑、见识、胆识都差得太远了。
“树之，你是有话要对我说？”
姜意之在案上斟了两杯茶，示意五皇子坐下。姜树之坐下但很快又站起来，看了眼大皇兄，好像有什么话很难以启齿。
“树之，从小都是我带你长大，你在我面前没什么不可以说的。”姜意之品了口茶，不愧是雨前龙井，唇齿留香。
“皇兄你既然这么说了，我就直说了。”姜树之看向悠然品茶的大皇子，神情似是十分不解，“那荆向妃我曾经也是见过的，也不是什么绝世佳人，值得大皇兄你当朝抗旨，甚至当朝扶了首辅面子……”
“本来，母妃就对你有些意见，你这样……”
五皇子反复思量着用什么词来形容，从小到大，大皇兄都维护自己颇多，虽然母妃总是打骂皇兄，但姜树之对大皇子却是敬重的，尤其是二皇子在刁难他的那些日子都是大皇兄为自己说话。
“值得吗？”
姜意之看五弟神情，十分之沉重，好像自己犯了滔天大罪一般。
“树之，你的意思，我身为大晋皇子，不能违逆这王博然的意思？”
姜意之觉得好笑，他这一年多不在静安，这五弟越发的痴傻了，担心的不是自己险些抗旨，居然是王家的面子，母妃的心情？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姜树之有些面红耳赤，“皇兄您，将来难道不想继承皇位吗？我是说，难道有王家做靠山不好吗？”
姜意之又喝了一口龙井，夏日虽然闷热，但宫中都会搁置些冰块避暑，那冰块在寝宫正中的双龙鼎中，随着融化，还散发这白丝丝的雾气，缠绕着很快消散了。
“树之啊，你如今这话，是在我面前说，我便只当做听不见。但是你记着，第一，这皇位，是父皇将来的恩赐，不是谁要去做便能坐的；第二，你我都是大晋的皇子，眼下我已封为静瑄王，只有我是朝臣的依仗，没有本王依靠朝臣的道理；第三，你担心的母妃的心思……”姜意之轻轻放下茶盏，双手抚平衣服上的皱褶，他的神情淡漠，眼瞳中隐约迸发出几分讥诮而后又隐没在幽深的瞳仁之中，“一个自己厌恶的人，不管做什么都只会厌恶而已。”
大皇子的声音不高不低，在寝宫之中回荡，好像说的寻常家事。世人只知道大皇子温润如玉何曾见过他的半分锋芒？但是姜树之是知道的，他一直知道的，皇兄是何等沉着内敛，何等气度风华，所以他从小就觉得，如果将来有一个皇子要继承皇位，那一定是大皇兄。
虽然母妃对大皇兄总不屑一顾，有时候他甚至觉得母妃这是在做一件极错的事情，但他却也不敢忤逆母妃的意思。
“皇兄你一点都没有变啊。”姜树之说着，惭愧的躬身道，“是臣弟多虑了。”
姜意之笑笑，虚扶了下，“别说这些，你我这么久没有见，宫中难道没有发生什么别的有趣的事情？”
“宫中那有什么有趣的。”姜树之终于安心的在姜意之身边坐下，“说起来，大皇兄是真的看上那个丞相小姐了？”
古往今来，果然是这男女之事最动人心。姜意之呵呵一笑，当做没听到，“我倒想起来，听说那丞相家的小公子，已经两次高中榜首，若是今年秋试再中，就是历朝来最年轻的状元郎了……”
说起这个荆向野，五皇子也提起了兴趣，眼下这丞相家的一儿一女也算是颇为传奇了。
撇开这荆向野今年能不能三元及第，估计过不了明天，这大皇子当朝抗旨非“荆”不娶，便是新的坊间话题了。
想到荆向妃，五皇子果然还是觉得皇兄吃亏，十分吃亏。
第二日，早朝之后，崇德帝私下召见了大儿子。
姜意之半路被宣德拦下，一路被请着走在铺着鹅卵的小路上，这鹅卵一路蜿蜒到崇德帝的御书房，也是他最长待的地方。
“儿臣叩见父皇。”姜意之见了崇德帝，跪下行礼。
“起来吧。”崇德帝动了动脖子，而后看了一眼跪着的儿子，“眼下没有别人，你不如再说说为什么不去王嫣吧。”
姜意之苦笑，竟真是没有人相信他喜欢荆向妃吗？不过，崇德帝问的也不算错。
“回父皇，儿臣确实心有所属，不过，即便没有丞相小姐，儿臣也确实不会娶那王嫣，当然，也不会娶谢嫣……”
“哦？说来听听。”崇德帝说完又继续审阅奏章，以及各种密信。
姜意之跪在地上，双目注视着崇德帝。
“父皇，儿臣知道，为高位者应善制衡之术，只是若是这朝中的平衡慢慢上升到挑衅皇权，那么这种制衡，就是时候打破了。”
崇德帝呵呵笑起来，放下手中的奏折，看了眼姜意之，“你起来吧。”
“你与老四居然说了一样的话。”
崇德帝说完，姜玦便从里屋出来，兄弟二人对视了一眼，便都跪在崇德帝案前，异口同声道。
“儿臣恳请父皇肃清朝野。”
崇德帝手中执着朱砂笔，眼神望着前方，若有所思，然后又摇摇头，叹道，“罢了，便看你们能做到什么地步吧。”
得了口谕，姜意之与姜玦领旨谢恩。
姜意之目光微垂，“父皇，儿臣上次在溪山遇袭，当时看到那些刺客身上皆有相同的木牌，且上面图案奇异，儿臣以为这恐怕是乱党结成羽翼，需要调查一下。”
崇德帝看了四儿子一眼，然后转向大皇子缓缓道，“一直以来，大晋皇室都有一支暗卫，且这只暗卫只朕可以掌控，你说的事情，你四弟之前也与我说了，若真是这样，那则是暗卫中出了异端，这件事情则非同小可，确实需要调查。如今知道这件事的除了你四弟，便是你了，所以，这件事情，朕命你二人联手调查。”
姜意之神色微动，俯首在下没有多言。
“另外，暗中行事多有不便，朕便将一支青衣卫交于你来调遣。”
姜意之闻言，单膝跪下，“儿臣定不负父皇重托。” 若非目有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