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荆向妃小心的放下茶杯,屋外是严守的士兵,里屋是那气氛怪异的两个兄弟,她和师父坐在外面,本来看看诊的人看这阵势抱着孩子跑掉了。
荆向妃和师父面对面坐着,只是眼睛总想往屋里看看,可惜也看不出来什么。
“我很好奇,你为何还能如此淡然自若……“
屋中燃着炭火,烧的火红,上面吊着一个茶壶,此时正冒着白雾。姜意之考虑了下作为“主人”他是应该给客人倒杯热茶。
“淡然吗?”姜意之提了茶壶给姜玦满上茶水,“将死之人罢了……其实四弟也不用如此费心,我大概熬不过冬天,我本就寻思着带着向妃终究还要回静安的,得把她安置好,我才能放心。”
姜玦只低头看那粗瓷中的茶水,并没有饮,他目光紧盯着姜意之,好像要将他看透。
“就这么喜欢?”
就这么喜欢荆向妃……
这天行决的固然有缺点,但是也并不是没有法子,比如还可以杀了荆向妃……
“大概吧。”姜意之偏头看向窗外,身上还披着厚厚的大袄,这都是荆向妃出门前给他披上的,他本以为此生挫折,但遇上荆向妃之后,他又觉得人生本是如此。
本不圆满,本不顺心,才会有所求,有所爱。
“她知道吗?”即使隔着一扇门,他知道外面荆向妃在不安的晃荡。
姜意之摇摇头,他想,荆向妃对他应该还没有那么深厚,他消失了,她肯定会伤心,但是她会重新振作,本来,她不是会伤春悲秋的女子。
“是吗?”姜玦嘴角微微勾起,他抬头看了眼这个似乎连生死都把握好的男人,他突然站起来,心中有了主意。
他看破生死,那他偏不叫他死,偏不叫他如意……
偏要看他痛失所爱,偏要撕下他这般泰然自若的嘴脸。
“既然大皇兄如此说,那么荆向妃我便带走了。”
姜玦说完起身推开屋门,他看着仓皇站起来的荆向妃,那双眼睛正担忧的看着屋里,不过倒不是担忧他。
“你今日要跟我走了。”
荆向妃闻言抬起来,对上姜玦的目光,“……我?”
“对,是你。”姜玦说着看了眼站在一边的百里药师,重复道,“今日便跟我一起回静安。”
“……你不是刚来,不是应该带走他吗?”荆向妃干笑着指着里屋,“我这种无关紧要的人,干嘛要回静安。”
“你是丞相之女,理应回丞相府。”姜玦说着余光看向里屋的姜意之,“至于静瑄王爷,虽身染重疾,时日无多,但落叶归根,也一同回静。”
时日无多?
荆向妃愣了下,“姜意之不是体虚风寒吗?怎么变成时日不多?”
“你奇怪的话可以路上慢慢问静瑄王……”姜玦说着,一手拉住要往里屋去的荆向妃,他漆黑的瞳仁中带着森森的冷意,和几分微不可察的期待,“可是眼下,你得跟我走。”
“你……松手。”
荆向妃被姜玦拉着,她喊姜意之,但是姜意之没有回答,她想喊师父,师父却也是蹙眉,没有动作。
她知道姜玦不会伤害她,但是她不知道姜玦会不会伤害姜意之。
刚刚姜玦的话,她听得明白却也不明白。
什么叫时日无多,难道刚才姜玦给姜意之吃了什么毒药?
荆向妃被姜玦拉着出了医馆,从小励志当女侠,然而她现在却连自己的手臂都抽不开,“你等等,我现在就要弄清楚,我要进去看一眼,看一眼我就出来,你放开我好不好。”
“……不好。”姜玦昂着头,俯视着荆向妃,她越是紧张,他便越想更快的了断她的心思。
“你——”荆向妃回头瞪着姜玦,她不怕他,这个王八蛋和小时候一样讨厌,一样就会用权利压人,越想越气愤,荆向妃低头一口咬在姜玦拉她手臂上。
狠狠的。
透出血来。
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身边是拔剑的声音,但是却又没有别的动静。
百里药师吓得从屋里踉跄着跑出来,生怕姜玦一怒之下斩了荆向妃。
姜玦仍然握着荆向妃的手臂,眉毛都没有动一下,他挥退守卫,目光沉寂的看着荆向妃的发顶,血顺着手腕落在地上,这是他当初捡的狗,如今胆大包天来咬主人。
“你可以不松口,我也可以现在要了姜意之的命,你看如何?”
荆向妃连忙抬头,嘴角沾了姜玦血,嘴里也带着铁锈的味道,她还是很愤恨的看着姜玦。
“我只是进去看一眼!”
看一眼?姜玦冷笑,“没得看了,你们此生都没得看了,你以后只能看着朕,而那个人……”
以后也不会再看你了……
今日便是生离,便是诀别!
“你有本事,别威胁我。”荆向妃抬手擦了擦嘴边,她明明咬的那么重,但是姜玦却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这反而让她更无力,她无法与这个抗争什么。
“那真遗憾,朕就擅长威胁,尤其是威胁你。”
马车早已备好,停在医馆的不远处,大司马从马背上下来,恭敬的跪着。
姜玦看了眼,道,“不必多礼,记得待会备好马车请静瑄王爷一同回静。”便拉着荆向妃上了马车。
高长安跪地领命,待皇上的马车走后,踏向医馆。
他想起那日在静瑄王府,听到那个小姐的声音,今天看到了,也不过是个粗俗无礼的丫头。
竟让这两位如此中意?
不懂,大司马,推开医馆的里屋的门,那位他多少有些佩服的王爷正隐忍干咳不止,捂住口的双手上渗着斑驳的血迹。
“那位小姐已经走了,王爷不必这般委屈,屋外马车已经备好,请不要为难卑职,赶紧上路吧。”
姜意之缓和了咳嗽,找了块方巾擦了擦唇边,看向高长安的时候又轻笑起来。
“那真是有劳了。”
“不客气,毕竟当初王爷对卑职还有搭救之恩。虽然,害我之人也正是王爷您……”高长安也勾起唇角,尽管只剩一只眼睛,但是他还是活了下来,可惜这位雍容矜贵的王爷,机关算尽又如何……
如今不过是苟延残喘的一个废人罢了。
这样一想,大司马的神情又快活一些,好像想起了什么补充道。
“我看皇上对那位小姐倒是垂青不已,刚刚甚至还共乘一车,这一路慢慢寒冬,那小姐留着给皇上“取暖”倒是极好的。” 若非目有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