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
煦暖的阳光洒了下来,这越国终是迎来了开春后的第一缕温和光芒。河岸上的柳枝渐渐抽出新芽,和煦的风吹过,这洛城也是多了几许的生机。
项一鸣仰着头,眼微微眯着,看着从雕花窗倾斜而下的阳光,伸出一只手挡在自己的眼前,摊开手指让光芒从他的指尖透过去,和煦的光芒打在他的发丝之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一鸣我们去放纸鸢吧,这样和煦的风最适合不过了。”
伴着一声清脆的嗓音,一个女子的身影忽地出现在门口。女子杏黄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坐在窗侧的项一鸣,等待着他的回答。
“不去!”项一鸣站起身来,没有看门口那女子一眼,便是转身拿起桌上的大刀:“慢点我要练刀,没有时间,你自己去吧!”
他的话语落下,门口的那个女子还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她,轻轻的咬着嘴唇,手扒在门的雕梁上,紧紧的按着。
项一鸣见自己说完没有动静,他眼光微微的闪了闪,转过身,看着门口的那个女子。
女子一见项鸣那平静的眸子,她忽地低下头去,手缓缓地刮着门上的雕刻发出低微的“沙沙”声。
“清雅,你自己去吧!”过了许久,项一鸣才缓缓开口:“我这些天有点累了。”
“哦。”
低低的声音从门口那女子喉间挤出,她无力的松开扒在雕刻上的手,垂在身侧,低着头没去看项一鸣的眼睛,便是转过身,迈着细小的步子缓缓的离开。
项一鸣看着女子的背影,他微微有些不忍,在这赵府之中,赵清雅是关心他的极少之人。他握住刀柄的手微微转动,深蓝色的眸子闪过一丝犹豫:“喂,算了,等等我。”
迈着步子的清雅一听,她的脚步忽地一顿,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便是转过身,抬起头,杏黄的眸子中闪着光,问:“真的?是真的?”
“嗯”
项一鸣漠然的点了点头,手中的大刀轻轻的放下,缓缓的走到女子的身侧,低下头看了看比他稍矮的女子。
女子面对着项一鸣的眸子,她的脸一红,急急地将头低了下去,纤细的手揉搓着腰间垂下的裙带。
项一鸣心中有些想笑,他犹记得第一眼见清雅时的样子,那时的清雅躲在自己父亲的背后,只伸出半个头来,杏黄的眼睛不断观察着项一鸣。
只要他一有动静,清雅的头便是一缩,见无事,便又是好奇的观察起来。
“我叫项一鸣,你的名字!”
清雅听到项一鸣的声音,她忽地松开抓着赵无可衣袖的手,撒腿便是朝着远处跑去,头都是不敢回。
待跑远,赵无可笑着看着不断跑远的清雅:“她叫清雅,你以后的妹妹!”
这些年来,女子的身体不停的发育,都有些大姑娘的模样了,可这性子却是没有改变多少。
项一鸣错过清雅的身,收敛起心中那股笑意,在前面走了起来,女子抬起头,莹白的皮肤下透着红,甚是好看。
每年的三月,她都是约上项一鸣去屋后不远处的那个草地上去放纸鸢,只是今年的春来得晚些,他们的话都是不多,二人开心时便是看着对方痴痴的笑。
草地上有着许多的孩子不断的追逐着,缠在孩童手中的线随着风的漫过,不断的变少,那许多的风筝也是越飞越高。
清雅放完最后的线,只剩下一个线头在手上,她拽着线头,红色的风筝在瓦蓝的天空里随着风的方向起落着,她的目光便是随着风筝来回的晃动着,歪着头:“一鸣,你看我们的风筝飞得最高。”
“嗯”项一鸣心不在焉的回答着,嘴里嚼着已经泛苦的叶子,翘着腿躺在一棵大树上,望着瓦蓝的天空。
清雅听到项一鸣的回话,她回过头,仰着头看着那个翘起二郎腿的青年,心中闪过一丝失望,手中的线“嘭”一声便是断了,风中的风筝被风吹的更高了。
奶白色的手被线划出一条伤痕出来,清雅吸了一口气,却没有发出声,将手偷偷藏在背后,望着在天空里起起落落,不断飞远的风筝说:“线断了,你帮我去把风筝捡回来吧。”
“嗯”
又是一声心不在焉的回答,青年跳下了树,嘴中泛苦的叶子被他一口吐出,漠然的错过清雅的身子,朝着风筝飞往的那个方向奔去。
“也不知风筝会不会落下。”清雅看着漠然错过而去的项一鸣,忽地想看他笑,嘴中低喃的同时,走到树下坐了起来,双手抱膝,膝盖枕着腮帮看着青年跑远的身影。
她知道自己跟不上项一鸣的速度,许多年前,她曾看见青年转过身来皱起的眉头,深蓝的眸子内闪烁的不耐,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要求和项一鸣一起去捡回断了线的风筝。
她怕那个青年不喜,再次看见那皱起的眉头。
项一鸣紧紧的追着不断落下的风筝,在一座府邸前的一条街上终是落了下来,他缓了一口气,迈着细碎的步子,弯下身便是要捡起那红色的风筝。
“别动,那是我的!”
忽然一声清脆的女声落入项一鸣的耳朵里,那声音中带着一点不可置否的味道,似是命令一般。
项一鸣眉角一皱,没有理睬,继续捡起落在地上的风筝,小心的拍了拍上面的尘灰,抬起头便是看见一个鼓起腮帮的女子。
她的年龄大抵和清雅一般,流苏般的宫裙让人觉得十分的高雅,齐腰的青丝被高高的挽起,用凤头钗固定,她的双眼左眼呈显深蓝色,右眼呈现板栗色,给人一种妖异而俏皮的美。
项一鸣微微一愣,握着风筝的手在半空之中一僵,有些失神。
“放下,它是我的,这府邸周围的所有东西都是本小姐的。”那女子眸子一闪,抬起下巴指向项一鸣:“包括你!”
“哦”
项一鸣转过身,轻轻的应了一句,便是挤入人海,不去理会那个妖异的丫头。
看着挤入人海的男子,那女子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待她反应过来时,她便是跳了起来,指着项一鸣,鼓着腮帮:“你听到没?那是我的!你是找死吗?”
愤怒的声音穿过人流,传到项一鸣的耳中,可他仍是不急不缓的走着。
女子见项一鸣没有一点的反应,她便是转过身去,怒视着她后面的几个下人,指着他们的脸,道:“看什么看,你们倒是去追啊!你们有什么用啊!”
后面的几个佣人你看我,我看你,他们的小姐虽然不知项一鸣是谁,可他们是知道那个男子是他们越国的将军,赵无可声称的侄子,他们哪敢冲上去。
“废物,我回去叫我爹将你们的手脚砍下来,反正留着也是没有用!”
女子顺着一脚将最近的那个仆人踢倒,嘴中不满的说起,四周的下人在此时也是忽地跪在地面上,脸朝着地面不敢去看女子的神情。
“一群废物!”
女子见所有的仆人都是跪拜下去,身子微微颤栗着,她的内心更加气恼,转过身,看着项一鸣的背影:“你叫什么名字,说出来,我也好叫我父亲去灭你们的家。”
“项..”
话还没有说完,项一鸣便是将后面的两个字吞了下去,深蓝色的眸子掠过一抹浓浓的悲伤。
他现在没有家了,他是笼中的雀,可却是有一个叫一鸣的名字。
看着没有说完还加快步子的项一鸣,女子嘴角铺展开一抹浓浓的笑:“还以为你不怕呢!”
她摆了摆手,将一个跪在地上的仆人踢倒,翘起嘴巴:“回府,我不出去了,真是晦气,他姓项,看他那打扮倒也是富贵人家,回去叫父亲打听打听,敢抢本小姐的东西...” 战旗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