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灵大哥，你再加把火，小弟都拉了一年的肚子了，再这样下去真的会死人的，小弟可不想成为第一个因拉肚子而陨落的化神修士啊。”
南宫云磊一手捂着他那已经麻木的面颊，一手捂着肚子，哎呦个不停。
齐天羽和路游子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都是一脸的衰样。
真气尽失后，他们和普通凡人没什么两样，齐天羽还好一些，毕竟他的身体淬炼过，而路游子和南宫云磊则虚弱了很多。
他们现在的生活非常简单，齐天羽被困在土丘附近，整天除了拔草就是挖土，路游子和南宫云磊则是轮流被鱼打脸，而火灵则是烤鱼和被鞭打。
“无量天尊……火灵道友，你再加把火，贫道的身体也吃不消了，”路游子的脸一直就没有消肿，看起来肥嘟嘟的，眼睛鼻子嘴巴甚至都快挤在一起了，非常滑稽。
“老夫已经尽全力了，你以为就你难受吗，每次烤不熟，那……那什么都会拿鞭子抽打老夫一番，如果可以，老夫宁愿和你们换一下，宁愿整天拉肚子。”
火灵一边烤着鱼，一边怒吼，满腹的委屈，冲着南宫云磊和路游子发泄。
这一年来，每日的傍晚，渔夫都会拿出一个破鱼网，从上面抽下一根绳索，狠狠地抽打火灵九十九下，一下不多，一下也不少，每日都是九十九下。
每当听到火灵那撕心裂肺的叫喊声，齐天羽他们都是战战兢兢，远远躲开，生怕那绳索招呼到自己身上。
渔夫对齐天羽还算不错，除了限制他的自由，逼他挖那个永远都挖不完的土丘之外，并没有对他进行直接的人身伤害。
只是这一年来，他身上的衣衫都脱下来撕扯成布条了，最后浑身上下只剩下了一条短裤。
若不是路游子和南宫云磊先后贡献了几件衣衫，恐怕他这条短裤也难以剩下。
而玄武自从进入戮仙谷后，便没有了任何动静，任凭齐天羽如何呼唤，如何哀求，如何威胁，它都没有任何回应。
“于前辈，于大哥，你给我一点真气让我打开储物袋换身衣服呗！”
齐天羽看着正在从玩弄绳索的渔夫，一脸的谄笑。
“不用，我觉得你现在这样挺好，”渔夫头也没抬，直接拒绝了齐天羽。
“可我现在只剩下一条短裤啊！”齐天羽低头看了看身上那件到处都是汗渍和污迹的短裤，很是无奈。
“没事，这里都是爷们，你就算裸奔，也没人看你，”渔夫站起身来，甩了几下绳索。
见状，齐天羽立刻闭嘴，而后以极为同情的目光看向了火灵。
火灵也时刻观察着渔夫的一举一动，见渔夫站起身来，身体便立刻不受控地开始颤抖起来。
不过，他不敢正眼看渔夫，只是竭尽全力地散发出体内的热量，想尽快把鱼烤熟。
但是那鱼不仅会扇耳光，而且还超级耐热，火灵用尽一切法子，都难以将其烤熟。
“小火灵，今天的鱼烤得怎么样了？”渔夫手中拉拽着绳索，笑眯眯地看着火灵。
闻言，火灵打了个冷颤，变幻脑袋出来，哭丧着脸说道：“稍等片刻，马上就好。”
“是吗？”渔夫轻声反问了一句，依旧笑眯眯的。
“真得，于大哥，您别冲动，冲动是魔鬼，您再耐心地等上一个时辰，小弟保证给您烤出外焦里嫩的烤鱼。”
火灵本体是一团精火，听着他那讨好的声音，齐天羽也能想象出他点头哈腰的模样。
“一个时辰，太久了，不行，不行，我现在已经饿了，”渔夫摇了摇头，冲着空气甩了一下绳索。
听着啪的破空声，火灵又开始颤抖了一下，慌忙使出全身的热量来烤鱼。
渔夫的修为堪称恐怖，辟谷对他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怎可能会有饥饿感，他摆明就是找茬。
不过，火灵明知他找茬，但也不敢多说什么，甚至连多想也不敢，因为渔夫可以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他的神识波动，想和说对渔夫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一柱香的时间，再给小弟一柱香的时间，保证将鱼烤出来。”
火灵清楚即使再给他一个时辰，他也不可能将鱼烤熟，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想把挨揍的时间往后推推。
渔夫笑而不语，只是将手中的绳索抽的啪啪响。
“一盏茶的时间，小弟就算拼命也要将这鱼烤熟，”火灵发狠说道。
“好吧，就给你一盏茶的时间，”渔夫停止了挥打绳索。
一盏茶的时间后，火灵的惨叫声准时响起，让人听得心惊胆战，不寒而栗。
“啊……啊……”火灵大声喊叫着。
“小火灵，别叫那么大声，你声音要是小一些，我保证下一鞭子会打得轻一些。”
火灵依言，下一鞭子时他果然强忍着疼痛，只哼哼了两声。
“呦，小火灵，挺硬气的啊，看来是我打得还是太轻了，你居然都不喊痛！”
“啊……啊……”
这世间最长的路，便是渔夫的套路，挨了渔夫一年的打，火灵实在是被打怕了，套不套路他根本就不会去想，也不在乎。
只要渔夫高兴，他也就只能配合，配合，再配合。
挨完九十九次抽打的火灵，再次化为真龙形态，躺在地上，哼哼唧唧起来。
片刻后，才哎呦哎呦地爬起来，将未烤熟的鱼肉分发给齐天羽他们。
“不错啊，这次烤得有两成熟了啊，”齐天羽接过鱼肉，只是吃掉了最外面的那一层。
“混账小子，你闭嘴，这里就你整日游手好闲的，混吃混喝等死啊！”火灵没好气地冲着齐天羽一顿吼。
齐天羽知道火灵正在气头上，倒也没有继续刺激他，只是闷头将为烤熟的鱼肉撕成碎片，晾晒起来。
火灵则不依不饶冲着齐天羽继续发火，咆哮道：“混账小子，你说你这一年多来都干了什么，连个土丘都搞定不了，你还能再废材一些吗？”
渔夫有言在先，什么时候齐天羽挖到了那件礼物，他什么时候放他们离去。
故而，除了捕鱼烤鱼之外，火灵他们每日最期盼的事情便是齐天羽能挖到所谓的礼物。
……
挖坑虽然无聊，但整日的忙碌却能使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五十年过去了。
由于齐天羽他们体内的真气荡然全无，身体自然无法抵挡时间的侵袭，都已是白发苍苍的老者。
这一日，齐天羽躺在土丘上，他从未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衰弱，即使经脉尽断时，他也没有这种感觉。
体内所剩无几的生机依旧在流逝，而他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任这些生机离体而去。
这一刻，他回想起了和千凝初次见面的情形。
“你好，齐师兄，我叫千凝，来自雾凇峰。”
那个时候他扛着飞剑组成的砍刀，在擂台上耀武扬威。
随后又想到千凝中毒时看到他时的那种喜悦：“你真是天羽师兄？”
最后是千凝分离时的画面，千凝依依不舍地看着他，轻声说道：“天羽师兄，你放手吧！”
古怡雯的面庞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取代了千凝。
“得妻如此，金仙不换！”第一次见到古怡雯时，他便如此说道，不过当时他确实没有想到古怡雯会成为他的妻子。
想起了在太真门他和古怡雯联手刺激那些弟子赌灵石的日子，还有小玉。
……
“对不起了，最终，我还是没能找到你们，”齐天羽缓缓抬起他那龟裂的右手，想要抚摸着什么。
“你们都要好好活下去，如果有来世，我一定会再找到你们。”
“千凝，雯儿，小玉，孩子，我真得真得好想你们，我已经非常非常努力了，对不起，我真得是太累了……”
一滴泪水顺着齐天羽的面颊流了下来，这滴泪水没有哀怨，没有仇恨，有的只是无尽的思念。
第二滴，第三滴，第四滴……都滴在了土丘上。
齐天羽又艰难地举起自己的左手，仿佛在捧着什么似的，睁大眼睛，努力地看着什么。
最终，他还是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双手重重地垂落了下来。
火灵看着齐天羽，难以置信，他曾经给齐天羽设计过一千种死法，但唯独没有衰老致死。
这一刻，火灵失去了理智，他想发泄，想把那种窒息感发泄出来，不然他得难受死。
此刻，他心中已然没了丝毫的畏惧，冲着渔夫近乎咆哮起来：“你个死变态，该死的混蛋，你害死了混账小子，你居然害死了他……”
而路游子和南宫云磊则相互掺扶着，为齐天羽送行。
他俩没有哭，也没有闹，因为他俩知道用不了多久，他俩也会像齐天羽那样永远地躺下去，不再醒来。
火灵跑至渔夫身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害死了混账小子，他还都没有见过自己的孩子，你这个屠夫，你这个刽子手……”
“聒噪！”渔夫直接一巴掌扇飞了火灵，而后走到齐天羽面前，对他说道：“这一世你杂念太多，重启下一世也好！” 北冥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