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有一张可以轻易推拉的桌子，几把椅子。周通和杨淼坐到桌子一面，让明星坐到他们对面。
这个阵势，关系分明。他们代表了公司的利益，而明星是单枪匹马的一方。
三人坐定后，周通首先提问：“请问你确实是明星本人吗？如果是我们就开始了。”
明星的心一下子揪起来。她想起自己刚来这个公司面试的时候，那个面试官也是这么问她的。她一直想不清楚他为什么有这么一问，现在看来，这似乎是公司的传统。
可是这个问句，若是正经问起来，就像是让你证明你是你一样荒谬。明星不知道怎么答，她抖得更厉害了。
“你不用紧张，询问是例行公事。你只要如实回答就可以。”
明星紧张地点点头。
“你为什么经常自愿加班？别人都下班了，你为什么不走？”
明星咽了咽唾沫，结结巴巴地说：“我，不上班不知道干什么，我很忙，工作很多......”
明星因为紧张，重复了好多句“很忙“，”不想下班”等。周通和杨淼的脸上各异，他们互相看了看对方，见彼此都产生了同样的表情，杨淼就又发问了。
“像你这样的年轻女孩，不愁下班没事吧！你这个理由，我们很难信服，相信法官也不会相信。”
明星一听到“法官”的字眼，心灵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你们要告我吗？我没有泄密！不是我，真得不是我！”明星抖如筛糠，眼睛里全是惊慌无措，她的大眼睛里泪光闪闪，却始终没有落下泪来。她只是机械地重复着，“不是我，不是我......”
周通低头看了看手机，随手翻翻朋友圈，没有什么可看的。他又看向窗外的大楼，它们在灰色的天空下死气沉沉。明星还在咕哝着，周通起身出门，明星听到办公室里嘈杂的声音，一下子惊醒过来。她用目光迎接着周通重新进了屋子，他手里端着一个一次性纸杯，杯子里是半杯热水。
他把水放到明星前面，明星试探性地看了看他，他却没有看她，又低下头了。他重新拿出手机，安全部的群里已经有人在讨论明星的事了。
他再抬头时，明星已经双手环着温热的手杯，眼睛直直地看着桌面，像是吓傻了。
“你不用紧张，我们又不会吃了你。就是了解情况而已。你的电脑我们已经查了，监控也查了，暂时没发现你有泄密的行为。可是你确实拷贝过一份代码。”周通倚到靠背上，他感受到杨淼探寻不解的目光，冲他慢慢地眨眨眼。
杨淼轻笑一下，点点头，瞪瞪眼，再抬头，眼神不像刚开始那样冰冷了。
“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就行了，协助我们查出谁泄的密。不一定是你，只是你的嫌疑最大。”杨淼也学着周通靠在椅背上，微笑着说着，让自己看起来平和近人。
“真得不是我。”明星可怜巴巴地解释。“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杨淼把胳膊肘放到桌子上，十指交叉放到胸前，说：“那你觉得是谁？”
明星马上摇摇头，说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拷贝代码，你在对方公司里做了什么？”
明星终于找到一点自己可以说的东西。她努力回想当时发生了什么。
“经理派我出差，我去看了，他们的系统有很大的问题。我觉得是程序上有问题。我检查了一晚上，找到了大概的问题位置。第二天公司就给我发来了代码，让我不要给别人看。我用了代码，很快就调好了。就是这样。”
“那对方公司的人呢？他们都跟你说了什么？”
“他们说谢谢我。我没跟他们说多少话。他们太困了，晚上他们都睡着了，我想问问他们来着，可是他们都睡着了。我只能自己猜问题。”
“代码你给别人看过吗？”
“没有。经理说要保密。我在角落里改代码，我特意看了看，身后也没有摄像头。我觉得没有人看过代码。”她皱起眉头，若有所思，“我们的代码只是产品的一部分，他们没有硬件条件，应该看不懂的。新同事接受代码都需要很久。”
杨淼点点头，周通又发问了。
“你怎么证明你没有把代码给别人看过？”
明星愣住了。这要怎么证明，人在做，天在看，难道要天来证明。她又陷入到惊慌中。是啊，她怎么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呢？
周通一手架着下巴上，看到明星慌乱的样子，又问：“你看过他们的发布会吗？你觉得他们要知道些什么才能比咱们的产品做得好？”
明星摇摇头：“没有看过。其实我不知道你们说的是哪家公司。我们的同事比市场上的同类产品，他们的生产公司一共有四家，不知道你说的是哪家？我可以回去仔细看看。”
周通看着她的眼睛，她也看着他的眼睛。明星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像牛眼一样大。眼珠晶莹透亮，眼泪也不见了。坦荡，无辜，焦急，全写在这双大眼睛里。
周通把手机掏出来，食指和拇指拎着手机框，让它在手指里旋转。他看向杨淼，杨淼也看着他。杨淼的眼神里似有嬉笑。周通微微一笑，说：“我没什么好问的了。”
杨淼也摊开手，说：“我也是。我们会把你的话转述给我们主管，你还是回家等消息吧。”
明星走出公司大门的时候，脚步都是虚浮的。她心里已经没有参数，没有项目，只剩下空落落的一段留白。此刻，她只想赶紧回到家中，关上门，让自己静静地沦陷在无尽的寂静中。然后，她就静静地等待着，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周通和杨淼已经合上了文件夹，相视一笑。周通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疲惫，他礼貌地让杨淼先出去，自己带上了门。走到他前面的杨淼已经敲响了主管办公室的门，他默默地把之前写下几个零星的字抹掉，把笔记本扔到自己的座位上，空手进了办公室。 最强明星攻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