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临时改签了火车,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旅程,终于把自己运到这个名为春江的小县城里。
巷子里黑暗狭窄,她在巷口就下了车。她背着背包,走进这条幽深又熟悉的小巷,耳边的绒球随着她的脚步一上一下的跳动着,像她此刻雀跃的心情。
她走到自家门前,看着二楼上亮着灯,小院子里也灯火通明,便拍打起了大门。
门很快就开了。
明星上车前给明远山打了电话,他掐着时间,早就等候在了客厅,一听到有人敲门就赶紧去开门了。
明星一般情况下每月都会回来一次,这次的时间隔得久了些。
他没有多问,手去拿明星的背包,明星摆摆手拒绝了:“我可以的。”
他微微一笑,两人相跟着进了屋,关了院里的灯。
墙上的方形钟表显示现在已经十一点了,明父说:“锅里有你华婶做的饺子,吃了赶紧睡吧!”
明星点点头,说:“爸爸,我有事想跟你说一说,你能听我说完再睡觉吗?”
明父点点头,说:“先吃了饭再说吧!二楼还有东西没收拾完,你吃完叫我一声。”
明父上楼去了,木质楼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木头疼痛的呻吟,让这栋二层小楼里多出不少生活气息。他一人在家时,每当听到这种声音时,都会觉得屋子里安静又寂寥,就想过把楼梯换成钢材质地的。可是他又会想起离去多年的妻子,她生活在这个屋子里时的场景,便不打算改动什么地方了,保持原样就好。这些年,隔壁家的房子刷了漆,添加家具,换了主人的房子连屋子的布局构造都有了改动,只有明家在变化缤纷的巷子里保留了当初的模样。
二楼靠西的屋子是明星的卧室,她工作了以后,这个屋子几乎闲置下来。明家少有远方的客人来访,留宿的事情就更少了,又加上明星不喜欢别人动她的东西,破坏她的布置,明父就把二楼东面的小房间收拾出来当了客房,平时放些杂物,万一有人来就清理出来。
他这次上来要干的活并不复杂,只需要将为了通风打开的窗户关上,再把阳台的衣服收起来就好。
明星吃得很快,他还没有收完衣服就听到明星“噔噔”的脚步声沿着转了一个弯的楼梯传了上来。
“爸爸,我吃好了!”她向前几步,把他手里的衣服接下来,“这个我来收。”
明父把衣服交给她,自己下楼沏了一壶茶。暖气将屋子里变得暖烘烘的,玻璃窗正在结它的窗花。茶香清韵,袅袅而升,落下一片淡然恬适的氛围。明父倒了两杯茶,正襟危坐,做好了准备。
明星“蹬蹬”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下来,她跑了两步到沙发前,坐到父亲的正对面,两手握拳相靠放到腿上,后背笔直,身体微微前倾,正经而严肃地说:
“爸爸,我喜欢上一个男人,不知道怎么办好。”
明父端坐着,脑子在刹那间停止运转,他要努力集中精神才能让自己去思考明星说出的问题。
明星总是开门见山,明父早就有所准备。
明星百无禁忌,明父早就有所了解。
但是明星有了喜欢的人,明父有点猝不及防,心里不住地发酸。
他没有立刻回答女儿的问题,而是仔细看着女儿正当时的脸。
明星的脸,认识明父的人乍一看上去肯定会说:这是明家的孩子。但是她的眼睛随了她的母亲,这一点让明父很欣慰。他当年就是被那双眼睛吸引,才愣头愣脑地追求她的母亲,才有了她。
“爸爸?”明星无助地提醒。
“是个什么样的人?”明父很为难,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好。
明星想了想,答:“职业,艺人。身高,183~185之间。长得偏瘦。他长得像个蘑菇。”
明父听到最后一句,哑然失声。
“有他的照片吗?”他实在不知道明星说的蘑菇是什么意思。
明星摇摇头,很快又说:“网上可能会有。”
于是就出现了下面这一幕:这对性情相似的父女并排坐到自家沙发上,用一样严肃的表情研究照片里的林风。
方形钟上方形秒针滴答滴答地走着,转了一圈又一圈。两人还保持着原来的姿态,认真地看着林风那张小小的照片。
林风在网上的照片质量不高,多数是全身照,几乎看不清脸。唯一的能详细辨别五官的照片,咳咳,就是那张《轻江湖》里古越的定妆照。
定妆照里的林风白发白须,伸出一只手的两指缕着长长的胡子,脸上却是活泼机灵的表情。他画着剑眉,长着桃花眼,眼里仿佛藏着戏谑,鼻子高高的,嘴唇弯曲轻笑,笑未露齿,看起来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明父又看了一会儿,揉了揉眼睛。明星也收住视线,重新坐到明父对面,依旧身板笔挺。
“看不出什么来。”明父老实地说。
林风的胡须和白发让他感到困扰,他不禁多问了一句。
“他多少岁?”
明星低头查了查,说:“27。”
明父沉吟片刻,问:“你觉得什么事情不好办?”
明星想了想说:“我不知道我要不要喜欢他,又控制不住自己。这个问题太复杂了,我想不通这到底怎么回事,我,很难办。”
明父又思索一会儿,端起茶杯来抿了两口,说:“我遇到你妈时也不知道怎么办好,都是你妈在处理这个事,我也不太清楚。”
明星的肩膀一下子塌了下去,满脸是难掩的失望,困惑。
明父看在眼里,心里也跟着焦急。她问的问题要是像课本上的数学题目一样简单就好了,那样他肯定就能马上替女儿摆平。但是女儿渐渐长大了,遇到的难题就不会一直那么简单咯!
“要不你明天问问你华婶?”
明星慢慢抬起头来,眼睛里渐渐出现一抹亮色。
“好!”她露出了微笑,明父也笑了。
他收拾完茶具,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睡觉。但是这一夜,他注定会失眠了。 最强明星攻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