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是一片漆黑，古黎瞪着眼睛看着上方很久，忍着肚子的疼痛挣扎着起来，想要掌上灯，谁知一个不稳从床上掉到了地里。
她心里觉察怪异，双手伸出去抚摸着周围的东西，这里该是一间屋子才是，就算是半夜也不该一点光亮也没有啊？
“有人吗？有没有人？有人在吗？”
古黎从地上站了起来，赤脚走在地上，便喊着双手虚空摸索着向前走着。
没多时，门从外面打开来，走进来一个穿着蓝色衣裙的姑娘，看到古黎站在那里眼底蹦出些光亮，她把手中拿着的盆子放到了架子上，激动道，
“姑娘醒了。”
古黎舔舔唇，嗓音有些颤抖，问道，
“现在可是白日？”
她心里感到极为的怪异，就算是半夜也该有些月光才是。
阿敏看了一眼外面大亮的天空，这才发现眼前姑娘的目光没有焦距，她虽然是看着她这个位置，却是没有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现在是卯时中，天刚好大亮。”
古黎无力的垂下手，整个人怔在那里。
阿敏伸出手在古黎面前晃了晃，她却是毫无反应，她暗道了一声糟糕，随后扶着古黎在床边坐了下来道，
“姑娘，我先去告诉老爷你醒了，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
阿敏没来得及看古黎的反应，急急向着屋子外跑去。
这是一座四合院，有一棵极为高大的大槐树屹立在院子中央，长的枝繁叶茂，大槐树下还有一口井，一个箕斗盖在井口上面。
阿敏跑到另一个屋子门口，猛的敲门，喊道，
“老爷，姑娘醒了，但是眼睛看不见了。”
阿敏扯开了嗓子喊道，回音从寂静的院子里传进了屋子。
不多时，古黎便听到几人的脚步声向着屋子这边走来。
古黎坐在床沿上，双手抓着床板，睁着眼睛望向门口，一脸茫然，她的眼睛很漂亮，可惜的是眼睛上似乎被蒙上了一层纱，显得整个人像是不懂世事的稚童，极为懵懂。
这样脆弱的古黎段玉山只见过两次，一次是在海平城的大牢里，还有一次便是这次。
说起来，古黎命真不是一般的大，七天前他难得有兴致出去外面逛逛，听说洪河镇那边的桃花开的甚好，叫阿敏拿上篮子打算去摘些桃花弄个桃花酿，这边买的总感觉口感不对劲。
回来的时候经过河边，碰上一群洗衣妇在河边围作一团，不知道在瞧些什么，阿敏好奇跑了过去围观，问过才知道是从河上头冲下来一个女子，脸色极为苍白的躺在潜水中不知死活。
段玉山从来不凑这样的热闹，正要叫上阿敏回去却正巧看到她的侧颜，感觉有些熟悉，到底还是上前去看了看，竟然发现是古黎，她的衣服被河水冲的破烂不堪，手上，脖子上还有脸上都是鞭痕。
段玉山把古黎带了回来，叫阿敏去找了那个老顽童，费了极大力气终于是救了回来，只是身子亏损太过厉害。
段玉山找张椅子坐了下来，示意苗九郎上前去看看。
苗九郎翻了个白眼，上前一步道，
“姑娘，我是个大夫，现在要给你把脉看看你的状况，可行？”
听这声音该是个中年男子，适合她对大夫的想象。
古黎点头，把手伸了出去。
苗九郎把古黎的手放在了药箱上，随后把起脉来。
大约过了一刻钟，他放下了手，面上没有什么表情，问道，
“以前头部是不是受过很重的伤？”
古黎点头道，
“对。”
“多久以前？有多重？”
“两年前，被人敲了一棍子。”
听到古黎的回答，苗九郎身子抖了抖，打开药箱拿出一包银针来，道，
“你命还真大。”
古黎笑。
“很多人都这样说。”
他拿出一根银针，分别插进了古黎身子的不同地方，扎进去便问她可会感觉到痛，针扎进穴道自然是痛的。
这个过程整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最后他抹了一把汗，收了银针道，
“姑娘是一点光都看不到吗？”
古黎点头。
苗九郎在桌上写着些东西，给段玉山看了看，只见段玉山点头。
苗九郎向着古黎走来，摸了摸她的后颈，道，
“你脑子里有东西，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血块，那血块影响了你的眼睛，脑子这一部分极为复杂，不止关系到眼睛，对此我无能无力。“
苗九郎叹了一口气道，
“我不知道那血块会不会消失，又或者什么时候消失，如果那血块消失了你的眼睛有可能会重新看的见，也有可能血块消失了，你眼睛也看不见，还有就是……”
看着坐在床边使劲睁大眼睛要想看清自己的俊俏小姑娘，苗九郎心里有些不忍，回头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段玉山，只见他看着外面的院子，不知道想写什么。
苗九郎叹了一口气，道，
“你，你这次伤了根本，以后可能都不会有孩子了。”
古黎的情况比苗九郎说的还有严重，她小产不是因为吃药还是其他什么，而是被人硬生生打下来，想到她小腹上的伤口，苗九郎现在还触目惊心，实在无法想象那人跟眼前的姑娘究竟是有杀父之仇还有刨坟之恨，竟然能如此歹心。
小产后又在河水里泡了那么久，能活着就很不容易了，但苗九郎向来不会把话说死，毕竟不是一句谚语叫世事无常吗？这个世上哪有什么绝对呢？
苗九郎给古黎开了张药方便收拾东西打算走了。
阿敏看到段玉山的手势，把苗九郎送了出去。
古黎的表情还是淡淡的，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阿敏出去后，她突然笑起来道，
“我当初跳下河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谁知我还是活了下来，看来老天都不舍我这么去了。”
段玉山挑眉，没有接话，自顾自的坐在那里。
古黎继续说道，
“你不是应该在南边吗？什么时候跑这里来了？”
段玉山听到这话便知道古黎果然知道是他。
“你看得见？”
“看不见啊。”
古黎重新摸着躺在了床上，她不会告诉段玉山，其实他身上有一股味，一股香味，这味道她在他身上闻到过很多次。
“我身上的味道？”
古黎挑眉，道：
“你知道。”
段玉山恩了一声，喝了口茶道，
“说来惭愧，我从出生便带着这股味，他们说是体香。”
小时候他是极为厌弃的，这本该是姑娘家身上的东西却是误入了他的娘胎里，后来长大后也没有特意去掩饰过，也幸的它没有那么浓郁了，不仔细闻倒是不会闻到。 伴君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