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距离(3)
高中生活虽然辛苦,花絮却比初中时多得多。高一上学期开学仅仅一个月,肖西就接到了她人生中的第一封情书。
其实一路走来,喜欢肖西的人并不在少数。她远胜于许多女生的绝美五官,首先就足够吸引人注意。爱美之心人皆有,谁看到一个长得明艳动人的女孩子,会不心生愉悦呢?其次,随着年龄的增长,小时的那些整蛊人的举动都收敛了起来,性格中的某些元素却未大变,与她接触得多了,会发现她这人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又有着一股子男孩的豪气,敢于仗义执言,乐于帮助别人,这样的性格,让她在同学中拥有着极好的人脉。再次,她的周围,似乎从来没有特别亲近的男孩,她对谁都一样随和,没有亲疏之分,大家都知道她还名花无主。
可不知道为什么,喜欢她的人多,真正敢明目张胆追求她的人却没有,也不知是因为估计追不到不敢尝试,还是因为享受这种暗恋的感觉,总之事实是,连栾婷婷都在九年级上学期时,收到了一封匿名的情书,她却是直到一年后,才收到属于自己的情书。
肖西对于情书这一事件的兴趣,要远远大于对其作者的兴趣,尽管那封信出自隔壁班一名以作文见长的才子之手,语句流畅,词藻华美,情意真切,她脑中的第一反应,却是这件事情,应该让何剑平知道。
何剑平上了大学后,因为学校离得远,不可能像高中时每天走读了,便搬去了学生宿舍,只在周末时才会回家。于是那个星期五的晚自习,成了肖西最难熬的一次自习,下课铃一响,她提起书包就往教室外面冲。离着老远,就看到何剑平的自行车停在他家院子里。
何剑平正在他房间里打电脑游戏,他最近迷上了一款网游,一有空就在里面打怪挖矿下副本,回到家里多半窝着,往肖西家跑得比平日少多了。肖西因此将自行车推进自家院子,转头就去了他家,和客厅里的何剑平父母打过招呼,便长驱直入,将书包扔在何剑平书桌上,再一个伸展运动,仰面躺到他床上。
何剑平正在满地图找石材,抽空瞟了她一眼,问:“怎么了,累了?”
“还好,就是烦。”
何剑平仍是盯着电脑:“学习压力太大了?”
“学习压力已经适应了,能有什么烦的。”
“那烦什么,难不成你还有感情烦恼?”
肖西不答,却是长长叹一口气。
何剑平这回认真转过脸来:“不是吧,你一小屁孩能有什么感情烦恼,你看上谁了?”
肖西又一声叹。
“你现在在读高中!高考前少东想西想的,你都懂些什么呀!”何剑平放下鼠标,看着她。
肖西这才张口:“不是我看上谁,是别人看上我了。隔三岔五收情书,真烦。”
何剑平嘴角勾起一抹笑:“咱们小西这么优秀,当然会有男孩子喜欢,不过,你要专心学自己的,别理会他们就行。”
肖西翻个身,将下巴撑在两只前臂上,歪着脑袋问他:“你收到过情书没有?下一步该怎么办?”
何剑平似乎有些尴尬,回避她的前一个问题:“你可以写封信,礼貌地回绝他。”
肖西爬起来,扯出书包里的那封信,拍到他面前:“你比较有经验,帮我回吧。”
“我……我怎么有经验了!”嘴里这么说着,他的眼睛仍是不由自主地看向那封信。
“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过来拿回信。”肖西说完,转身向外走。
何剑平看着她的背影,这小屁孩,不知不觉间,怎么已出落得这般亭亭玉立了。
到临近高考前,何剑平已帮肖西回了不下二十封信,封封委婉诚恳,有礼有节。只是肖西每每问他是否被女孩子表白过时,他要么避而不答,要么含糊其辞。肖西原来担心他在大学期间会谈恋爱,可后来仔细观察他身上的种种细节,倒不像有什么危险信号,暂时也放下心来。他已被保送D大硕士研究生,按他的性子,将来肯定还要继续读博的,她只盼着高考赶紧到来,自己也早日迈入D大,能够真正站在他身边。
高考结束后的一段时间,压力突然放空,肖西整日不是睡觉,就是追剧,许多时候也会和同学约着举行各种离别纪念活动,生活浑浑噩噩得有滋有味。
她那段时间特别迷韩剧。其实说得更具体些,是从初中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迷韩剧了,只不过因为学习的关系,一直不能太过任性。高一时,她开始自学韩语,到现在,算是真正实现了突飞猛进。她有时会故意只听原文,不看屏幕下方的中文字幕,每每毫无阻滞,那份得意之情,就差不能举个喇叭四处吹嘘了。
何剑平这个暑期在驾校报了名,想趁研究生课程开始前,把驾照拿到手。栾婷婷本来已经在一家蛋糕店找了份兼职,不知怎么也心血来潮决定考驾照,报的驾校还和何剑平是同一所。每天上午练车,下午打工,忙得不亦乐乎。肖西见他俩都在学车,心痒难耐,无奈自己年龄差了一截,不能报名,只得含恨止步。
成绩放榜的那天晚上11点多,肖西一家三口守在电话机前,忐忑不安地等待宣判。快0点时,却有敲门声传来。肖西疑惑地开门,外面站着的却是何剑平和洁姨。洁姨一边往里走一边说:“剑平在家里跟没头苍蝇似的转,我一看你家灯亮着,肯定守着电话,干脆就过来了。”
何剑平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极苍白地反驳:“什么没头苍蝇,天太热了,我一身汗哪里睡得着。”
家里明明开着空调,当妈的也不戳穿他,转而问柳彤:“时间快到了吧?没事的,小西没问题的。”
柳彤用力地点头,眼中的担忧却仍是明显。好容易熬到时间,柳彤一把拿起电话开始拨号,反复拨了几次,却怎么也打不进去,一时不免心浮气躁。肖西从她手中把话筒接过来,递给母亲一个安抚的眼神,自己继续拨打。终于拨通了,文科608分,还算理想,估计进D大应该没什么问题。尽管D大的文科不是强项,她应该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但她报D大的决心,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坚定。
父母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何剑平母子俩也放心而归。肖西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朦胧睡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便是:终于,又到他身边了。 我若回头,你便是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