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清醒着，我一定会奇怪她怎么还没走，可当时我整个人都是迟钝的，她告诉我，她煮了解酒汤，让我喝一点。我就着她的手喝下去，喝完重新躺回枕头里，很快又睡着了。又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酒的后劲上来了，我觉得浑身发热，特别难受。我摸索着想脱衣服，就感觉到有人用毛巾在给我擦额头上的汗，那手指带着一点凉意，就像是你妈妈在照顾我。可我越来越热，越来越燥，身体里像是有一种压制不住的力量，让我没法好好睡觉。而同时，我应该是产生幻觉了，因为我看到你妈妈真的从医院回来了，在我身边帮我擦洗……”

　　“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我听到你大声叫我起床，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当时，你和你妈妈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我才发现我怀里居然搂着一个女人……”肖致远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小西，你相信我，连我自己都不清楚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么多年在外打拼，不是没有女人主动投怀送抱，可我对这些冲着我的钱来的所谓艳遇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和你妈妈是大学同学，几十年风雨相伴，感情一直很好，这你都知道。我珍惜我的家庭，怎么可能亲手去破坏它？”

　　“如果，如果那个单子我不要了，如果我不是喝多了酒，如果我直接去医院找你们，那后来所有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我也不会犯下这个弥天大错。”肖致远将手指插入发间，抱着头，一脸痛苦。

　　肖西一直漠然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悲戚，用手捂住脸，泪水打湿了指尖，又顺着指缝淌出来。她无声地哭泣了好一阵，才抬起头，通红的眼睛看向父亲：“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房子呢？为什么要花几百万给她买房子？为什么不把她赶走还要给她高薪职位？”

　　肖致远怔了一怔，才道：“虽然说是酒后乱性，可毕竟这件事里，她也是受害者，她一个女孩子，也不想发生这种事情的。”

　　“所以这个补偿，是您主动给的，还是她要的？”问这话的，是洛冰。

　　“呃……”肖致远似乎回忆了一下，然后说，“她没有主动要。准确的说，她什么也没要过。是我自己想了结这件事，才决定给她的。”

　　“小西妈妈走了以后，小西也不见了，偌大的房子，就剩了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很长一段时间，我整天浑浑噩噩的，公司的事情都是副总帮我处理，我就呆在小西的卧室里，一坐一宿。那段时间，栾婷婷经常过来，虽然我并不怎么想见到她，总是任她一个人自说自话，也不理她，可她一直坚持留下来照顾我，像女儿一样细致入微，我都看在眼里，还是有一些感动的。”

　　“有一天，她突然告诉我，虽然那天她无力反抗，但事后，她其实并不后悔。她说她从进了公司后，我对她非常关爱，她从小没享受到什么亲情，觉得特别温暖。这么多天来，她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她已经爱上了我。如今小西的妈妈走了，人死不能复生，她希望代替她留在我身边，继续照顾我，也帮我一起继续寻找小西。”

　　“说实在的，这些话让我吓了一大跳，我没想到，她居然还存着这种念头。我这时才意识到，必须把她这一边的事情妥善的处理了，不能再留下什么后遗症。她的家庭情况我多少知道些，也知道小西以前想直接给钱帮助她，她不肯接受。我左思右想，她已经大四了，所缺的无非是一份好工作，一个安身立命之所，便决定等她毕业了，调她去上海，给她一个中层管理岗位，让她衣食无忧。另外，再给她买一套房子，让她有个落脚的地方。在她这个年龄阶段，能拥有这些，应该算是不错了。以后，她自然会碰到属于自己的爱情，那么，我对她的伤害，也就能这么过去了。”

　　“她接受了？”洛冰问。

　　“她开始是不肯接受的。她说她不是为了钱，是真心想和我在一起。后来因为另外一件事，她才不能不接受。”

　　洛冰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怀孕？流产？”

　　“你……你……”肖致远有些结巴，似乎被吓到了，“你怎么知道？”

　　洛冰摊摊手：“按照事情走向推测而已。在难以与您产生爱情的前提下，她如果想要达成和您结婚的目的，最快捷的手段，大约就是这个了。您是怎么发现那是假的？”

　　肖致远却仍陷在惊诧中没有恢复，喃喃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怪不得JH交给你管理后，几年时间发展得如此迅猛。”

　　重新整理了一下记忆，他继续开始叙述：“那是暑假里的一天，大约，8月份左右的样子，她照例到家里来找我。我那时候刚刚得到消息，有人看见小西好像出现在北京。我之前在北京给小西买过一套房，她没处落脚，去那边住住的可能性很大。我连忙收拾了几件衣服，准备去北京找小西。栾婷婷就是这时进来的，她见我收拾行李，站在一旁半天没有吭声。我往门外走的时候，她才幽幽地开口‘你只记挂着那个孩子，我肚子里的这个，就不要了吗？’我当时特别吃惊，问她‘你说什么？’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医院的B超单，递给我，上面赫然写着栾婷婷的名字，检查结果是‘宫内早孕’。我当时有点蒙，好半天才问‘我的？’她看着我的眼睛，回答‘不然呢？’”

　　“我没有说话。其实，我心里是有一点怀疑的。小西还在读初中的时候，我和她妈妈曾经想过，再要一个孩子。等以后我们不在了，他们姐弟或姐妹之间，还能够继续有个依靠。可不知道为什么，很长时间，她妈妈一直没有再怀孕。我们就去医院检查了一下，才发现原来我们两个都有一些问题。小西的妈妈有盆腔积液，影响了受孕。而我因为工作原因，压力过大，长期饮酒，经常熬夜，导致了精子活力降低，患上了弱精症。虽然医生也说，这两方面都可以治疗，但我们左思右想后，决定还是放弃，就不受那份罪了。一来我们已经有了小西，并不是一定需要这个孩子，二来小西妈妈再怀孕，已经算是高龄产妇，我们的身体条件又不是很好，万一孩子生出来有问题，一生都会受罪。结果就这么不了了之。” 我若回头，你便是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