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西边走边分析：“钱包的事，和程董事长能有什么关系？就算是你爸爸偷了程董事长的钱包吧，几千块钱，程董事长至于生这么大的气？还气到和你恩断义绝？而且，偷的话，程董事长也不能见到你爸爸长什么样子啊？”

　　“啊！”肖西突然叫一声，“我知道了，难道是抢？你爸爸无意中撞见程董事长，见财起意，伤了程董事长，把钱包抢了过来？”

　　洛冰皱眉：“如果这样，就是抢劫伤人。且不说依我爸爸的性格，会不会做出这样过激的事，就说程董事长，他为什么不报警？遇到这种事情，一般人事后都会报警的吧？警察一查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说得也是……”肖西嘀咕，“那又是为什么呢……”

　　两人沉默地向前走着，各自在心中上演着种种情景，试图将一些残缺的片断用完整的线条关联起来。

　　“是不是……你爸爸与程董事长偶遇，在他弯腰的一瞬间，发现他裤兜里的钱包，然后一路跟踪，找机会偷了过来。这时，程董事长察觉到异样，回身查看，刚好和你爸打了个照面。你爸扭头就跑，程董事长使劲追也没追上。而那笔款子，刚好特别重要，是货款或者是什么人的救命钱？”

　　“……”

　　肖西继续自说自话：“再可能，程董事长家里要装修，好不容易凑了点钱，一家人满心欢喜等着装修工。一个阴沉凉爽的天气里，你爸进了门……”

　　洛冰打断她天马行空，越来越生动也越来越离谱的描绘，声音艰难滞涩：“适之母亲去世，是十六年前。”

　　肖西猛地抬头，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十六年前？如果这两件事情能够关联起来，那么，程董事长的怒气与决绝，就不难解释了。可是，可是，这之间会有什么纠葛呢？十六年前，到底埋藏着一个怎样的秘密？

　　洛冰缓缓道：“我现在也猜不出来。”

　　眼前突然一阴，灼热的阳光悉数隐去，草叶尖梢上，那些流淌的碎金也瞬间没了踪影。肖西抬头，见是一大片乌青的云彩不知什么时候飘了过来，堪堪将日头遮住。凉风顿起，鼓起洛冰中灰的衬衫，也舞起肖西黑色的裙摆。

　　“要下雨了。”肖西喃喃道。

　　果然是山里的天气，说变就变。两人离村子还有差不多一里路时，豆大的雨点已经急不可耐地扑簌簌打下来。四周都是树木和草丛，也没个遮蔽的地方，洛冰拉起肖西的手，飞快地往山下跑去。饶是两人都累得气喘吁吁，到了屋子里，还是已经淋了个透湿。

　　“赶紧擦擦。”洛冰从柜子里取出一条干净的毛巾，拢到肖西头上，帮她擦着湿答答的头发。他个子高，她整个人几乎都被他圈进怀抱里，眼前只有他被雨水打湿后颜色变深的胸前一小片衬衫。

　　肖西一动也不敢动，只是傻站着任凭他搓揉她的头发。胸腔中，心脏砰砰地跳动着，一下，又一下。

　　“差不多了，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我煮点姜汤，一会儿喝一些祛祛湿气。”他将毛巾搭在她肩头，把她转向卫生间的方向。

　　“好。”她机械地应答了，走两步后又补充，“你先别忙了，也洗个澡再煮汤吧。”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停了两秒后，说：“只有一个卫生间。”

　　是了，这乡下的老房子，只有一个卫生间，她早就知道的。可就算她一时失言，那他，也不需要用这种含义颇深的、晶亮晶亮的、仿佛染了些挑逗的目光，看着她吧？洛总，你可是刚刚被赶出来，一直还在郁闷和伤心中徘徊呢，情绪转换要不要这么快？肖西逃也似地冲进卫生间，打开淋浴喷头。热腾腾的水雾冲出来时，她脸上的温度终于后知后觉地随着水温一起升腾。她面朝镜子站定，镜子忠实地反映着她如玫瑰初绽般娇艳的容颜，忠实地反映着她被雨水浸湿后紧贴着肌肤的连衣裙，也忠实地反映着从变薄变透的连衣裙里隐约透出来的……白色粉点蕾丝胸衣。

　　她无声地张了张嘴，将惊呼咽进肚子里。脸，更红了。

　　用手试了试水，她脱下粘腻的衣服。水花在她身上飞溅开来，带来温柔的暖意和通体的舒畅。

　　快洗完时，他在外面敲了两下门，告诉她姜汤已经煮好，洗完可以出来喝了。

　　她应了，关掉喷头，擦干身体，习惯性地走到挂衣架前取换洗衣物时，手便僵在了半空。她没有……换洗衣服！

　　本来不该犯这种错误的。如果不是不久前他的那句话，她怎么会在洗澡前忘记准备衣服？哦，是了，她来得匆忙，本就没有带行李，更不会带衣服。车上只有随手放在里面的一件外套，便是记得，也于事无补。

　　万不得已之下，她的目光投向了已经扔到洗脸池里的脏衣服上。这些衣服，本来已被雨水打湿，现在从盛满水的洗脸池里捞出来，如何上身？早晨他给了她自己的衣服替换，现在，难道是忘了？

　　她咬着下唇，目光在卫生间里搜寻，除了洗脸台下放洗浴用品的小柜，没有可能存放浴袍的地方。浴巾倒是比较宽大，可却不足以宽大到遮蔽全身，如果就打横裹在胸前，露出白花花的肩背和大腿，那还不如直接在脑门上写上“勾引”两个字，她是无论如何也没有那个勇气的。

　　肖西就这么焦急地在卫生间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几次想破釜沉舟直接喊外面的人递套衣服进来得了，可数次提气到喉咙口，又数次颓败地垂下肩膀，泄了气。

　　这时，磨砂玻璃门板上再次响起几下叩击声，惊得肖西一跳。她条件反射地拿毛巾掩住胸口，强自镇定道：“怎么啦？”

　　“还没好吗？”门外的声音问道。不知为什么，肖西觉得那声音里隐约藏着一丝很淡很淡的笑意，像是故意而为。可她又实在难以相信，洛冰会做出这种故意来。

　　“快……快了。”她回道。横下一条心，用浴巾裹住自己，在胸前打一个结，对着镜子上拉拉，下拉拉，又找条毛巾披在肩上，眼见着确实没有什么回旋余地了，这才将门打开一条小缝，慢慢吞吞地蹭出来。 我若回头，你便是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