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跟你一起。”她说。然后不等他反对，掏出手机拨通爸爸的电话：“爸。你明天还是先回去吧，公司事情忙，你就别在这里瞎耽误功夫了。”

　　电话那头儿明显有些着急，似在一个劲儿追问。

　　“没没，绝对没有。”肖西伸出三根手指，“我对天发誓，我没生病，没出意外。”

　　电话里不知说了些什么，肖西说：“爸，我真没撞着人，您就不能盼我点好吗？我求您了，您放心，放一万个心。”

　　“我不是九月份要回学校嘛，在W市也就几个月时间了，还有一点私事要处理，特别重要的私事。”

　　然后，就听到她猛地提高了音量：“女女女婿？爸，你瞎猜什么呢！”

　　洛冰本来正要喝茶，闻言一口水呛住，要咳又不敢弄出声响，只得用手捂住嘴，闷闷地咳两声，脸憋得通红。

　　“您您……您怎么知道是他？！”肖西瞪大眼睛，看着洛冰，洛冰也竖起耳朵，看着她手中的电话。

　　“有那么明显吗？”她小声嘀咕。

　　“嗯嗯，我知道了。您放心，暂时不需要您帮忙，有空时我会给您打电话的。哦，对了，下次再来先言语一声，免得白跑一趟。好了好了，知道了，拜拜。”

　　肖西挂了电话，半天没出声。一向沉稳的人到底沉不住气了，问道：“你爸，说了什么？”

　　肖西仍旧拿着手机，在手中无意识地把玩，过会儿说：“我说什么了？我什么也没说啊！我爸……怎么猜到了我们俩的事？我表现得……很明显吗？”

　　洛冰思考了一下，回答：“哪里明显了。”

　　待肖西点头，脸上出现“就是啊”的认同表情，再慢悠悠补充：“也就是比较直白而已。”

　　“……”

　　这人……也开始学坏了……

　　洛冰看她不自觉地皱着鼻噘着嘴，那副似娇似嗔的模样当真说不出的可爱，于是朝她扬扬手：“过来些，我跟你说句话。”

　　“什么？”她问，一边将身子前倾，脸凑过来些。

　　谁知，他却飞快地用唇在她唇上印了一下，然后气定神闲道：“嗯，说完了。”

　　这边厢，肖西感受着刚刚嘴唇接触的湿润和酥麻，还没等靠回椅背上，便是连半边身子，也已经酥麻了。

　　“在想什么？”他看着她的眼睛，故意问。

　　“想……”她定定神，随口说，“想明天调查的事啊。”

　　还好夜色朦胧，恬淡的月光不足以照亮她双颊上的红晕，于是继续胡扯：“明天咱们一定能水落石出一炮而红。”

　　他眸子里笼着清辉，微笑着看她的局促，终于放过她：“明天的事，今天就别担心了。”

　　将冒着热气的茶水给她倒满，他起身进屋，片刻后，手里拿着一床毛毯和一支洞箫走出来，将毛毯搭在她身上，自己则坐回原位，将洞箫放到了嘴边。

　　低沉而幽远的箫音响起，仍是《雨碎江南》。肖西窝在椅中，脑袋枕在膝上，唇间带着笑，静静聆听。不知过了多久，眼皮渐渐变粘，渐渐沉重，及至合拢。模糊中感觉有人将她抱起，放到一张柔软的床上，有怀抱环着她，异常温暖踏实。她心满意足地哼哼两声，身子朝那温暖之处再拱了拱，紧接着便放心沉入了更甜美的梦境。

　　淡淡的泥土腥气伴着隐隐约约的锅勺撞击声将肖西从酣睡中唤醒，睁开眼时，才发现天已经亮了。窗开了一条缝，可以看见大朵大朵青灰的云彩低垂在乌蓝的天幕上。有狗吠声、鸡鸣声沾着湿气传来，一声，两声，又归于沉寂。

　　她伸了个懒腰，坐起来，发现枕边整整齐齐叠放着自己的衣服。手抚过身上的衬衫领口，她眉眼弯起，又发了一会儿呆，终是换好裙子，走出房去。

　　厨房里有一套煤气灶具，却仍保留着农村最常见的土灶。此刻，土灶上热气腾腾，洛冰拿着锅铲，正往盘子里盛炒好的青菜。

　　“起来了？”他微微含笑望着她。虽然腰间围着围裙，手里端着菜肴，但站在淡淡烟气与明昧灶火后的他，依然长身鹤立，丰神俊朗，明明不食人间烟火。

　　她愣了愣神，才回答：“是，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叫你干什么？”他反问，停了几秒，低沉醇厚的声音补充道，“而且舍不得。”

　　她眼皮垂下，盯着自己的脚尖。从前倒不知道，惯常冷漠的人一旦主动起来，便格外撩动心弦。

　　他像是什么也没看出来，继续道：“来，咱们先吃早餐。”

　　简简单单的清粥小菜，肖西吃在嘴里，却满满都是幸福的味道。一直到早餐吃完，他才终于勾起唇角，无奈道：“我有些迷糊了，到底是我做的菜比较可口，还是我这个人比较可口？”

　　她停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戏谑，像是有一片羽毛在心上痒痒地挠过，她故作淡定地回说：“我胃口好，吃什么都觉得可口。”

　　他深深看她一眼，眸子中的笑意又进了一层。

　　洛冰站在水池边洗碗的时候，肖西便拿了抹布擦桌子。水池挨着窗户，他的身影在青白的逆光中环着一点微微的光晕，却依旧清晰而生动。他衣袖半卷，动作流畅，哗哗的水声中伴着碗碟的叮当，细碎的擦拭，抽屉的轻响，一切都温馨而美好。一屋一人，一朝一暮，一生一世，肖西忽然觉得，心中所求的，也不过如此了。

　　她轻轻走过去，站到他身后，伸出手环住他的腰，再将脸贴住他宽阔的后背。在感情的表达上，她一向羞涩，这次却毫无怯懦之感，只觉得一切是那么理所当然顺理成章。

　　他正在洗最后一只碗，手一时顿住。水仍哗哗地流着，将碗边的蓝色枝蔓洇染得异常鲜艳。他维持着原本的姿势只有短短几秒，便将碗抛入水中，转身用力回抱住了她。

　　“嗯？”他的声音在她头顶模糊传来。

　　她笑了，没头没脑地说：“嗯，真好。”

　　他却是懂了，下巴在她发间轻轻磨蹭两下，声音柔和：“是的，真好。” 我若回头，你便是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