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旧人(4)
走进客厅,便见程适之的房门大开着,似有刻意压低的争吵声从里面传来。肖西以为那两冤家又闹别扭了,也没多想,便走了过去。到了门口,见程适之**着站在房间里,只在腰间搭了一条白色的浴巾,穆澄菲却是满脸通红,口气偏要装得满不在乎:“也不过如此。”
“什么叫不过如此,你……”程适之正要嚷,余光瞥见肖西正急急地向后退,“哎,肖西……”
穆澄菲也看见了肖西,紧跟着走出房来:“肖西,你别……千万别误会。”
肖西点头:“嗯,我没误会。我上楼去了,你们继续。”
穆澄菲急得跺脚:“什么叫我们继续,我们真没什么。”
肖西安慰她:“知道知道。我上楼去了。”
穆澄菲待要再喊,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穆澄菲转头走到程适之房门口,冲里道:“大惊小怪的,现在好了,让人误会了吧。你以为你有什么好看的,整个一发育不良,我看了都觉得辣眼睛。”说完转身就走。
程适之估计已经气蒙了,好半天才传出声音来:“你个黄毛丫头,你……”
早上,就在肖西还在湖边踱步的时候,穆澄菲端着一杯温水和两颗中药丸,敲响了程适之的房门。这药丸颗粒有些大,需掰成两半和水吞下,因此药丸中的苦味会特别明显,令人感觉难以下咽。程适之素来又怕疼又怕苦,每回吃这药,都是能扔就扔,能拖便拖。穆澄菲去程宅接他的时候,小姨专门嘱咐过,让她帮忙盯着他吃药。穆澄菲于是尽职尽责,每回都亲自倒水端药,看着他吞下去才罢休。
她敲了两下,没有反应,于是不假思索地运用主人的特权,将入住时山庄经理交到她手里的钥匙串拿出来,直接打开了房门。原本她以为程适之是为了躲避吃药故意不理她,没想到进去后,才发现被子乱糟糟地团着,人却不在床上。
正扭头看向卫生间时,那边门一响,程适之头上滴着水,一边擦一边赤身裸体地走了出来。
程适之还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走光,穆澄菲却先喊道:“啊!”边喊还边捂眼睛,水和药丸全都倒在了地毯上。
程适之这才发现她,气急败坏地将擦头发的浴巾抖开围在腰间,然后指着穆澄菲的鼻子问:“你……你这个女人,你是怎么进来的?”
穆澄菲将眼睛睁开一条缝,从手指间看到他已将关键部位挡住,遂放下手,眼睛看着地面道:“我来给你送药。”
“问题是我锁着门,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送药送药,你这女人是不是有病啊!”
这话穆澄菲可不乐意听了,她抬头直视他:“需要喝药的人才有病呢,咱们这儿好像只有你有这个需要。”
程适之气结,一只手仍紧捏着浴巾的边缘,怕它万一掉下来,同时走上几步,另一只手向前伸去:“钥匙呢?钥匙给我!”
他离得太近,穆澄菲可以清晰地看见有水珠顺着他的锁骨滚下,滑过胸膛,再向下没入腰间的浴巾内。由于经常参加户外运动,他的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肌肉紧致而结实,虽然没有夸张的块状腹肌,几道线条却已初具规模,而且是标准的倒三角体型。其实若不是怕吃苦,他的身材早应该达到健身房那些健身教练的标准,只是他没什么长性,运动时又爱偷些懒耍些滑,这才止步不前。
穆澄菲蓦地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说出的话根本不经过大脑思考:“凭……凭什么给你!”
程适之快被气笑了,凭什么?他倒想知道他的房间钥匙,她凭什么拿着?这时,他突然发现她眼神飘忽,从脸颊到耳根再到脖子,红得都快要滴出血来。他突然意识到,对面站的毕竟是个女孩,再怎么咋呼,也还是有女孩子害羞的一面。他马上忘了被人看光的事实,反而感到自己占了上风,故意再上前一步:“你给不给?”
然后,他满意地看到穆澄菲慌乱地向后退两步,腰撞在一旁的靠椅椅背上,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别走了。”
程适之俯视着她,可以清晰看到她低垂的头顶,和额角碎发中一颗平时从未注意到的浅浅的痣。她额前的头发看起来细碎而柔软,绒绒的,有些像婴儿的头发,让他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像是被这些头发挠了一下,痒痒的,却并不难受,甚至……有些舒服。
“我偏要走。”他说是这么说,却没有动,“你不打招呼就闯到一个男人的房间来,就没想过后果吗?”
穆澄菲只知道输人不能输气势,他说什么她便应什么:“能有什么后果?”
“后果很严重。”难得看到她吃瘪,不多欺负欺负她就不是他程适之了,这时双手搭向她的肩头,作出一副淫邪的表情,想要吓吓她。
可他忘了,这条浴巾本来不大,他只是慌乱中随便一扎,并不紧实,刚才因为一直用手捏着,才不至于掉下来,现下他两手都松开,浴巾暗自挣扎了一番,终于抵不过地心引力,摇摆着奔向地面。
他再次成功被看光。如果说刚刚匆匆一瞥,还只是个囫囵印象,那么这次如此近距离的正面相对,能看的不能看的,便基本看全面看仔细了。
穆澄菲再次“啊”的一声,将头偏向一旁,同时紧紧闭上眼。
程适之火速拾起浴巾重新围好,心下恼怒,却不知道该恼她,还是恼自己。仅仅三秒之后,他就决定将这怨气撒在穆澄菲身上,语气带着鄙夷:“没见过男人啊?很好看啊?”
穆澄菲听出了这鄙夷,嘴上顶过去:“嘁!”
只一个叹词,意思却极厚重。
程适之正要发难,穆澄菲已经补充:“也不过如此。”
然后,他们同时发现肖西出现在房间门口。
早餐时间,五个人默默在餐台前穿梭取食,再默默在餐桌前细细咀嚼,气氛难得的安静。
肖西看到洛冰走路时,似乎略有些跛,起初还疑惑他都好了有一段时间了,腿伤怎么忽然复发了,后来却想到,昨天半夜,她的门是被人踹开的。难道是他?因为用力过猛所以带动了之前的伤?这想法让她颇为不安,于是频频向他看去。
被看的人恍如未觉,只低头吃饭。何剑平却是吃了一点点便放下餐盘,同他们打个招呼就出去了。他平时不怎么抽烟,半夜回到房间却从衣柜旁的小吧台上拿下了一盒,这时点燃一只,再将剩下的空盒扔到垃圾桶里,然后一边看着墙角的蚂蚁忙忙碌碌,一边闷闷地抽起来。 我若回头,你便是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