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清见状,只得讪讪得缩回了手,“是庞少爷让我一定要叫醒您。他说,您这么睡,不利于身体恢复。若是实在困乏,赶紧到旅店要个房间睡下,才是正理。”
“你去订好房间了?”司韶眼前的良清渐渐清晰了起来。他的神思也渐渐清明。
“庞少爷订好了三间上房,命我前来带大公子您上去。”良清答道。
“扶我起来。”司韶拥着被子,将一只手从被子中抽出来,伸向良清。
良清急忙将司韶的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将司韶扶了起来。
司韶蜷缩着睡了许久,双腿有些发麻。
他披着被子,尝试着跺了几下脚。
知觉渐渐恢复。
“良清——”司韶清了清嗓子,“好了。我可以自己走。”
“公子,您身体还未恢复——”
“我还并未虚弱到不能自己走路。”
“是,公子,您说的是。那,您走在前面,我先把您身上的被子叠起来,一会都拿到庞少爷为您订的房间去——”良清慢慢地将自己的手抽回。
“不必如此费事。我就这么裹着就好。”司韶一脸坚持。
“那——”良清见自家主人如此固执地要抱着有叶幸味道的被子,就知道,这主子,是不会听他的了。
“其实,这样也好,您围着被子,我也不害怕您着凉了。”
“嗯。”司韶轻轻的点了下头。
良清看着自家大公子就这么严严实实的裹在被子里,只是将脸露了出来。
良清突然心生感慨,自家主子在自己心里,一直就是个坚不可摧的钢铁人。
大公子强大,自信,能力出众。
只要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就会有一股安心感。
有大公子在,就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
他一贯的冷静自持,很少对什么表达出迫切的愿望,
可是眼下的大公子,只是将被子裹得紧紧地,就像是此刻天地万物,而他需要的只是这床看着略显花哨的被子。
也只有对叶幸,大公子才会露出不像他的一面。
现在的他的脸上,有股近乎孩子气的认真劲,若是要城主夫人与城主大人看到大公子现下这个样子,一定得吃惊得背过气去。
“大公子,咱们走吧.”
“良清,你一定要记得看管好咱们的行李。”
“请您放心。”
“还有,阿幸的衣服,你要记得,万万不能让阿雷寄走。”
良清内心苦笑,但还是努力维持着不动声色的表情,应声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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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店卧房内。
“一会,让良清服侍你梳洗。”三人进入了庞雷为司韶订的房间时,庞雷说。
“恩.”
“咱们三人一人一间,若是你觉得不舒服,就叫我,我就住在隔壁。”
“好。”司韶从善如流。
可是,良清表示不同意。
“这,我们家公子身边离了人怎么行,庞少爷,您还是把那间房退了吧。我在我家公子的房间里坐着打个盹就行。”
“那不行。你跟着我们这一路奔波,已经很累了。若是你得不到好的休息,先病倒了,到时候,谁来照顾你家公子呢?”
“这——”良清为难起来,庞少爷说的也在理,可——
“你是担心你们公子的病会加重?而你在另一个房间,没法时时看顾?”庞雷主动问出了良清内心的担忧。
“是。您当初说,公子的病,有扩散到全身的可能——”
庞雷竟然轻笑了出来,“是我疏忽了,我当时就觉得不应该瞒着你的。可是,这做戏要做全套。既然要演戏,为了演得够像,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阿雷。”司韶警告似的开口,想要制止庞雷说下去。
“你家公子——”庞雷装模作样的清咳了两声,“他,并没有得什么要命的大病。”
“啊?”良清吃了一惊,随即脸上转为狂喜,“那太好了!公子!!您没什么大事真的是太好了!!”
司韶的脸色却不似良清那样的喜悦,他的脸上,只有窘迫与不自在。
庞雷却语带炫耀似的开始说个不停,“是我用指甲草,蚂蚁卵,还有其他药材,做了这染发高。抹上以后,就和真的一样呢!!”
“那——”良清语带担忧,“那,我们大公子的头发,还能变回来吗?”
“这——这古往今来的古医书中,记载的染发方法都是将白发变黑,这要将黑发变灰的法子,已经是我绞尽脑汁,反其道而行之得来的。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的颜色会不会掉——”
“庞少爷,你的意思是,你只是为了演戏就将我们公子的头发变成这般奶奶灰的颜色?而且,我们公子的头发颜色,还很有可能变不回来?”良清的语气里可没像庞雷期待的那样是对庞雷聪明才智的赞赏,听着道更像是兴师问罪。
“这——这也没什么,也没全染,只是染了个发梢——”庞雷开始努力让良清降低他的怒火。
“只是个发梢?”良清有点不顾身份之别的低声道:“那已经有七指宽了——”
“这个可不能赖我,一开始真的只是染了发梢。是后来,又在府中住了这么些日子,我觉得这变灰的长度一直不变,有些不那么让人信服,是你家公子主动说那就再染三指宽度的——”庞雷说着便向司韶求救,“阿韶,你快告诉你忠心的好侍卫,是你说要染的,对吧?”
“这时候找我了?是你憋不住要告诉他的,我可没让你说。”
庞雷无法,只得陪着笑恬着脸对良清道:“良清啊,这,虽然,有可能变不回来,但是,这真的没多少,等新的长出来,剪掉就好了?”
“剪掉?”良清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说剪就剪?!还有,我从前听城里的老人们说,这头发里可含有精气,若是剪了,折了我家公子的福寿.庞少爷你于心何安?”
“这——”庞雷真的十分想告诉良清,那头发代表着福寿什么的都是瞎扯。
他以家族世代行医的盛名起誓,这剪头发,绝不会让他家的大公子少活一天。 公子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