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其实,我现在,就算回去晚了,恐怕,在左相府,也没几个人敢说我了。”月知恩犹豫着说道,“所以,叶姐姐,不必担心我。”
“恩?”叶幸与司歆听了月知恩的这话,皆是不解。
“就在昨日,其实,我已经不是杂役了。”
“那你今早,你今早还对桓羽生他们说——说你是杂役——”
“那,只是为了不引起其他不必要的麻烦。”月知恩简短的说。
“那你是——?”叶幸对于月知恩仅仅在一天之内就脱离奴籍感到很是惊讶。
“是小姐做主把我提拔出来的,”月知恩很干脆的回答了叶幸,“就是我能如此顺利的找到你们,也都是小姐给我指的路。”
“你说的‘’小姐”是指桓夫人吧,你说,她为你指的路的意思是——她知道我们落脚的旅店?”叶幸有些担忧起来。
小蝴蝶主动放她走,但是又不放心,所以一直派人在监视他们吗?
“她,并不知道你们藏身的具体地点,”月知恩看到了叶幸眼里突然涌起的不安,主动宽慰她道,“她只是给了我一句话。今天早晨,她见我神色不安,就猜出我是想要去寻你们。她说,说是如果照着她的话做,一定可以找到你们。”
“什么话?”
“小姐说,我只要跟在桓大人后面就好。”
晴天霹雳。
小蝴蝶她,身为桓羽生的正房妻子,竟然说出了这种话。
叶幸仿佛看到,她说出这句话时的模样。
美丽的脸上涌上了一丝忧愁与无奈。
说出这句话时,她脸上被阳光撒上的一层金色的光辉。像是被一层薄纱笼罩。
将苦涩自己狠命咽下,努力怀着善心对待别人的女子。
自己的丈夫出门寻找曾经的旧识,她不拦阻也不点破,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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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子,您身体早就好了,这么些日子了,这药,也该停下了。”叶幸收拾着司韶喝完的药碗,头也不抬的说。
司韶半仰在床上,目光追随着叶幸。
“咱们回来,已经近一个月了,前一阵子,母亲也说,我的气色,看起来与咱们去安国之前我的样子,大不相同了。”
“我看也是,您现在,神色飞扬,又是原来那个意气风发的大公子啦。”叶幸把手上的碗拿出去,开始拿起抹布擦拭司韶床头边方才洒下的药渍。
她们从安国回来,已近一个月。
当初,她带着已经服下鲛珠的大公子回到苍顺城时,远远的还没进城,就看到城主大人带着夫人在城楼下远远的眺望着他们。
叶幸知道,她在安国的这些日子,提心吊胆的人,不止她自己。
城主大人与夫人,也是终日悬心。
儿子与儿媳一天不回来。
他们就一天不得安稳。
当叶幸他们的马车行驶到城主夫人面前之时,城主夫人激动的,一把上前,扑到了马车上,掀开帘子,凝视着她许久都未见到的大儿子的脸。
眼神痴痴的,舍不得少看一眼。
“说起来,夫人也是好度量,”叶幸停止了回忆,对着司韶说道:“当初我临走时,夫人就说过,我们带给左相的那些珍宝,其价值,可能不比那鲛珠少。那么多咱们苍顺城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珍宝,只换回来一颗鲛珠,夫人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对我母亲来说,我这个儿子,自然是她最大的财富了。”司韶说着自己的女亲,仍然用灼灼的目光注视着叶幸,“那,为了让我母亲送出的那些珍宝物有所值,我们是不是应该试验一下这鲛珠的药性?”
叶幸听出了司韶话语里的隐含意思,她原本打算去收拾司韶床头的步伐停住了。
“怎么了?”司韶发现的叶幸的停顿,发问道。
“我,我想起我外间还有些衣服在那里摊着没收拾”叶幸随口编了个理由,又往房门的方向挪了两步。
“你不是在收拾这里吗?这里还没收拾完,你就去外间了?你一向做事井井有条,今日这么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司韶语气清冷,眼神凉凉的暼了一眼叶幸刚刚还在收拾的床头的那张桌子。
桌子上的药渍已经擦拭干净,只是桌子上,还散乱着三两本司韶看过的书。
有的横放,有的竖放,简直是不规整到了极致。
若是平时的叶幸,她肯定不会容忍桌子变成这样,一定会上前把书一本一本的摆好。
可是现在——
司韶看出了叶幸的犹豫。
“你在躲我?”
“没有。我是真的外面有衣服没收起来——”
“一会儿让良清去收。你过来。”司韶不再和叶幸废话,说的很干脆。
叶幸用龟速向着司韶的方向移动。
一步,一挪。
速度慢到了极致。
“我给你一个痛快如何?”
司韶受不了似的“唰”的一下突然起身,冲到叶幸面前,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到了床边。
司韶将双手放于叶幸的双肩之上,微微用力。
叶幸双膝不自觉的一曲,坐了下来。
“阿幸,”司韶说着,也在叶幸的对面坐了下来,“首先,我要向你道歉。”司韶的语气很是正式。
“大公子,道歉什么的——我不敢当——”叶幸诚惶诚恐。
“请,让我先说完,”司韶继续说道,“你照顾我的这些日子,我很感激。”
“大公子,这些,是我应该做的——”
“我那天,之所以,在马车里那样,是因为,我,吃醋。”司韶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叶幸更加不知所措了,但是,却不是因为心动,而是,因为别扭。
她觉得,自己,好像,在看一场戏。
吃醋?
呵呵。
男人当真以为女人都喜欢男人为自己吃醋吗?
而且,在他们看来,女人,一定都很好骗吧?
他们一定以为,女人,都喜欢听这个吧?
看来那已经入戏的大公子,还不知道,他的谎言,已被自己看穿。
“客套话就不多说了,我有些话憋在心里好久了。”司韶不知道叶幸心中所想,继续自顾自的说着,“今天,我一定要说给你听。”司韶语气坚定,目光灼灼。
虽然知道是做戏,但是,叶幸还是感觉自己像是要被他强烈的目光灼伤了,低下了头。
“您说吧。”叶幸的声音闷闷的。
“我相信,普天之下,没几个男人,会想要有我这样的遭遇。”
叶幸无比同意他的这句话。
得这种病,放到任何一个男子身上,都会让他一辈子抬不起头。
还好,大公子痊愈了——
“——虽然,我痛恨自己竟然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可是有时候,我也会感谢上天。感谢他的安排。”
“若不这样,我怎么能得到你无微不至的照顾,享受到哦无时不刻的真心的关心?虽然,你对我的关心,大部分是出于责任感,而非爱意。但是,仍让我觉得无比的幸福。”
“人都是贪心的。若是从前,我能与你朝夕相处,我就会在心里乐开了花。” 公子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