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冲击太直接,桓羽生张了张嘴,半天才憋出了一句:“金银都不稀罕,那什么才是稀罕物?”
叶幸深吸一口气。
“桓大哥,你把那个香包打开。”
香包里装着的,是被层层丝绢包裹住的鲛珠。
桓羽生一层一层的将丝绢展开,鲛珠的银色暖光也逐渐透了出来。
尽管是白天,可鲛珠发出的光亮还是令人无法忽视。
桓羽生的脸被他手上的鲛珠发出的光亮映得白得有些耀眼。
在鲛珠的照映下,叶幸能清楚的看清楚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眼下,他的神情清清楚楚的表达出了四个字:难以置信。
“这是——夜明珠?!”
叶幸解释:”也算是吧。这个是我爹送我的及笄礼。不过这个,应该比普通的夜明珠贵重许多。这颗是初生鲛人首次啼哭所化成的。普通鲛珠已是难得。这个,就更珍贵了。“
桓羽生一听,立马将刚才解开的层层丝绢一股脑照到鲛珠上,再将之装进香包仔细重新包好,一把塞回叶幸手里。
“这么贵重的东西,阿幸妹子你还是好好收好,以后,别这么随便就拿给别人看了。财不外露的道理,你应该懂。我不知道是这么贵重的东西。万一一个不小心,弄坏了罪过就大了。”
“桓大哥,这颗鲛珠,和这袋钱,都是给你的.”叶幸用很平静的语气说着,边说边又将香包塞回桓羽生手里。
桓羽生急了,拿也不是,不拿却又担心会磕到地上摔坏,真是左右为难。
他道:“你别胡闹,快把东西收好,我送你回家。“
叶幸站在原地没动:“桓大哥,我的命是你救的。如果没有你,我哪里还有命站在这里?哪里还有命拿着钱上街买东西?哪里还有命收及笄礼?我早已葬身蛇腹;或者,在潘华林迷路,饥困而死;又或者,遇到了其他歹人,被卖到别国为奴,永远会不了家。若是没有遇到你,我不知道,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你救了我的命,我一直没机会好好报答你。如今,你有难处。而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能帮上你,我心里也宽慰些。”
叶幸将手放置于桓羽生的大掌之上,示意他可以拿好钱袋和装着鲛珠的香包。
桓羽生这次没有再将东西塞回叶幸手里,而是盯着自己手里的两样事物,若有所思。
“叶幸,”桓羽生叫了叶幸的全名,语气凝重“你刚刚说,这是你的及笄礼?”
叶幸脸颊绯红。
“嗯。”
听他的口气,如此认真……莫非,他知道苍顺城女子送及笄礼的含义?!!
半响,桓羽生的声音传来。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是?!
他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并且做出了回应!!
叶幸羞涩的低头:‘桓大哥,我相信你。“
桓羽生的语气也坚定了许多:“今日大恩,我记下了。待我他日实现了今日的愿想,我请你来安国与我一起见证。”
他,是要带自己一起走吧?
期待了许久,今日,得到了答复。
他不止回应了自己,还许给了自己未来。
“恩。”叶幸的头更低了。
两颊绯红愈甚。
耳边风呼呼响动,鼻间似是闻到了风夹带着的甜丝丝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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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下去。
不知不觉,已过了大半年。
在这大半年,苍顺城甚是平静,一件大事也无。
郎少爷与郎小姐没回狼王山,在城主府附近买了座宅子住了下来。
郎少爷与郎小姐还是时常来找二公子,三个人腻在一起。
通常遇到他们三个人在一起这种情况,叶幸都是随口扯个理由回避。
郎氏兄妹二人意图太明显了。
叶幸可不想无辜牵扯进郎小姐与二公子的纠缠中。
三个人的恋情最是麻烦。
可是,事与愿违。
叶幸看出来,郎小姐并不高兴遇见自己,每次自己找借口离开时,她的脸上清楚的表达了一条信息:“你很是时实务”。
可郎少爷就不是如此了。
许是为了替妹妹修补已经被她自己破败得差不多的人缘,每次叶幸告退时,郎纲都极力挽留,便是挽留不成功,也会借着要送叶幸到宅院门口的机会单独和叶幸聊上几句。
来来回回无非是如下几句。
“舍妹,小孩子心性,多有得罪。”
“不会。”
“都是我父亲将她宠坏了,比不得叶姑娘,为人亲切可亲。”
“若舍妹的行事做人能有叶姑娘一半,我,也就不必为她操这许多心了。”
除掉前半句夸自己的部分有说场面话的成分,后半句,叶幸觉得郎纲说的是实话。
郎氏兄妹住在苍顺的这些日子,除了郎玉绪天天缠着司歆不放,郎纲可是每天日程满满。
除了和司歆增进感情外,郎纲对苍顺城中稍微有点头脸的人物都很是热络。
不出几月,他就已成了城中几大掌事府上的座上宾。
郎纲做的这一切,大概是为了他妹妹在苍顺的未来做准备吧。
担心妹妹一个外乡人做二公子少夫人会有诸多阻力,便现在,就广散财物,费心打点。
“叶姑娘,我知道……姑娘人美心善。一直不计较舍妹的那些得罪之处……三日后,我设宴,代舍妹向叶姑娘赔罪。”
“郎少爷客气了,不是什么大事。不必如此费心。”
叶幸婉拒了郎纲的邀请。心下暗思:想必,他就是用和这差不多的借口作为突破口,渐渐和城中其他掌事攀上交情的吧。
“郎少爷,送到这里就可以了。”两人这时已走到司歆院子的大门,“郎少爷,请留步吧。二公主和郎小姐还在等你。”
叶幸笑着说完,便屈膝行礼,与郎纲告别。
郎纲似是没想到叶幸告别的如此干脆,他张了张口,似是想再说几句话延长自己和叶幸的这次闲聊。
可是,叶幸已走远。
郎纲并没有如叶幸所想的那样立即转身回院子与司歆和自家妹子会合,而且望着叶幸的背影踟躇着,像是在想自己应不应该追上去。
郎纲思索了半响,想到了叶幸方才含笑说着的“留步”二字,无奈的一笑,慢慢了收回望着叶幸背影的视线。 公子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