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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卢国公夫人的意外到来,丘若兰越发尊重起来,为着娴静的名,轻易不敢出门,故并十分明子于氏母女二人真实情况,但与丘如意仅有的几次见面传话中,她明显感觉到丘如意对自己的冷淡。
丘若兰想到这里,心里又发起急来,卢国公府的亲事还没有个头绪呢,现在和丘如意生分了,绝对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这就丘若兰满心准备和丘如意重修旧好之时,于氏终于等到卢国公夫人的邀请,丘如意也因为卢国公夫人“多年未见,倒真有些惦念”,而有幸到秋枫山庄做客。
这一天,丘如意虽精心装扮,却算不得盛妆打扮,只是小姑娘清清爽爽的模样,头上戴着于氏暂借的一股金钗,平添几分富贵之气却不张扬。
于氏左右上下反复看了几遍,满意地点了头,又一阵叮嘱。
此前丘如意早就被苏嬷嬷提着耳朵,反反复复教导了一夜了,这时见母亲又要啰嗦,便扶着额头,嚷嚷道:“放心吧,那些礼数早就在女儿脑中生了根,再不会忘的。又不是面圣,真有什么不当,她能把女儿怎么样?也不过被说一句粗鄙,反正身上少不了一块肉。”
于氏便闭了口,她早打听得丘玉晴当日是何等待遇,倒不敢奢望女儿得卢国公夫人的赞扬,再说凡事有自己在呢,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大的差错。
母女二人整理妥当,这才忙忙上车,往秋枫山庄而去。
一时进了山庄,便见国公府的内管事已经等在那里,于氏从没因为丘氏曾对卢国公一家有恩,就妄想卢国公夫人会亲自迎客,此时从容与管事寒暄两句,她母女二人便被引着往正院而去。
丘如意一个姑娘家的,在这种场合,倒用不着多话,只管站在母亲身后,也因此能平静下心来,寻着机会细细打量周身的环境。
这秋枫山庄果然名不虚传,景色错落有致,名花古木随处可见,高阁低亭隐匿其中,引人徒生曲径探幽之心,又兼地处宽阔,依山傍水,丘家的园子与此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了。
当然这些并不会让丘如意妄自菲薄,这毕竟是方家经营多年的产业,便是国公府有能工巧匠,可令庄园焕然一新,也是托赖方家原有的根本罢了。
让丘如意心生敬畏,却是因为迎候她们的仆妇们。
奴仆能头上插银戴金,身裹绫罗绸缎,这在富贵人家里也不算什么稀罕事,难得是她们的行为举止,是那样端庄有礼,笑语言谈又是那样得体,若是在外面冷不丁见到,只当她们是寻常官宦富绅家的夫人太太,再想不到竟只不过是个仆妇。
丘如意最终暗在心里评点:这几位管事娘子毫不逊色于母亲。
再想起早上自己的言语,丘如意默默给自己下了点评:井底之蛙。
一进正房,便见卢国公夫人正端坐在那里,于氏忙上前行礼。
卢国公夫人便笑着上前伸手相扶,说道:“于妹妹快别如此多礼,真是折杀姐姐了。”
于氏还是行了全礼:“尊卑有别,省不得这一礼。”
卢国公夫人见于氏谦卑至此,心中满意,看着丘如意笑道:“当年的小丫头出落得如此标致,于妹妹好福气啊。”
于氏谦虚道:“承夫人谬赞,外面还好些,家里也是淘气的很。”
主宾分坐,说些闲谈。丘如意自行完礼,便端端正正坐在母亲身侧,此时只管含笑凑一双耳朵,除有必要,鲜少开口。
其实卢国公夫人和于氏的谈话,也是乏味的很。
回忆几句当年卢国公一家被救之事,那时卢国公府困顿不已,卢国公夫人自不愿多讲,于氏也巴不得不提。
朝政之事,二人说不着,家长里短,二人不在一处生活,更不是一个层面上的,越发没的聊,好歹说几句庭院的景色吧,偏还夹着个方家,赞也不是夸也不成的。
三人枯坐一会,于氏见卢国公夫人只管拿碗盖轻拨茶汤,便见机起身告辞,卢国公夫人起身送客,笑道:“眼看节下到了,各家也都忙,等闲了多来逛逛。”
于氏诺诺,直到登车离开秋枫山庄,方松下口气来,惬意地靠坐在青石金线引枕上。
丘如意则看着车内放着的两匹尺头,不过是寻常人家的见面表礼,略有不满道:“果然是权贵之家,眼中看不到寻常人。当年的一场救命之恩,只因咱们是平民百姓,就换得这么个不冷不热的淡淡相待。”
于氏却道:“君子之交淡如水,这样就很好。”
这母女却不知,随着她二人的离去,卢国公夫人也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当年的救命之恩,她们一家如何敢忘?可是她也不能忘记,当年因为自家的暂时落魄,而被于氏嫌弃拒了亲。
所以当卢国公府一家显贵起来时,对于如何对待丘氏救命恩人,卢国公夫人心中颇有些为难。
虽然两家地位悬殊,她出自平民之家,倒不是低下头来,可被拒亲一事,始终如鲠在喉,让她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今天见于氏如此知情识趣地放低姿态,卢国公夫人心里便轻松下来,以后倒也可以时常来往,免得被人说忘恩负义。
须臾,卢国公夫人眉眼里又带了忧色,对着心腹常妈妈说道:“你看这丘如意如何?为了诚儿的亲事,真是把我给愁坏了。”
常妈妈早在心里有了谱,见问便答道:“相貌倒是不差,虽比起丘玉晴来大方得体很多,便到底还是有些小家子气的,况且又是丘氏旁支,门第更低了,越发配不上咱们大公子。”
卢国公夫人遂叹道:“不是我不想报恩,实在是她丘氏没有能拿得出手的姑娘。论人物样貌,丘玉晴和丘如意也算不输京城世家小姐了,可论言谈举止,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更不要说什么眼界。这样的儿媳娶回家,不仅委屈了诚儿,也让国公府没脸面。”
常妈妈听了,低头想了想,笑着建言道:“还有一位丘玉娟小姐没见到呢,说不定就是个好的呢,她又是在外随父就任的,都道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只要眼界开阔,其他的有夫人调教,定不输旁人的。”
卢国公夫人点头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但她暂未回来,又不知其人如何。咱们也不能干等着,还是要再多看看才行。你打听的,丘家还有没有出色点的,也好再请了来。”
常妈妈略一迟疑,又细细回道:“丘氏嫡系里,倒确实也有几位有贤名的。只是本人出落的好,父兄又有官职的,夫人全都见过了。”
卢国公夫人闻言,皱了皱眉头:“这些人,我都觉得委屈了诚儿,难不成还要他娶个白丁之女?凭她怎么好,就她的出身,便可断定不过是小家碧玉,上不了国公府的台面。”
常妈妈便低了头,慢慢说道:“如今夫人已在太后那里备了案,便只能从丘氏女儿中为大公子挑选少夫人。恕老奴说句冲撞的话:丘氏已经败落到这等地步,便是瘸子里面拔将军,那将军也是瘸子,家世怎么也是拿不出手的。既然如此,倒不如索性不要看家世了,只看姑娘本人,只要她本人出色,讨大公子的欢心,便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卢国公夫人先还有些不悦,后面听了,也知道确实是这个理儿,到底心里还是不甘的,便有气无力地说道:“依你之言,丘家还有哪位小姐谁优秀点。但话又说来,她兄弟至少得是个上进的,说不定将来有个好结果。三天两头来打秋风倒也罢了,也不缺那点银子,万一出点什么丑事,有这样的岳家,诚儿难做人。”
常妈妈想了想,说道:“若说姑娘本人好,家人也上进的,那便数丘氏旁支里的丘若兰小姐了。据说她生得貌若天仙,难得的是,端庄大方,进退有度。,她祖父那一辈时,富贵不输嫡系,现虽有些败落,却仍是顺阳城内数一数二的。她母亲也是至孝有胸襟,寡妇置业的,尚为修宗祠,捐出私房两千两,得众人称诵。她两位兄长虽还没有功名,倒是个肯读书的。”
“又是旁支。”卢国公夫人听了心里很不满意,细想一下,说道:“他祖父富贵不输丘敬家?莫不是为独自霸占家财,把同胞兄弟光身子赶离家的那个丘钊?”
常妈妈陪笑道:“夫人好记性,就是他家。”
卢国公夫人冷笑,哼道:“这样人家出来的女儿,我可不敢往家里娶。罢了,这事先到这里吧,只等丘玉娟回来,若是她也不成,只好另做打算,不是国公府不想报恩,实在是丘氏无人,如此,太后那里也好交代,到那时刘婷说不定就相准了人家,一切问题便都迎刃而解了。”
常妈妈口中称是,其实她主仆二人都明白,这次过来,明着是相媳妇来了,其实也不过是做给刘家看的,哪里真就娶了丘氏女儿为少夫人。 元配之训妻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