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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家下人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不怕刘家的人,更没想到卢国公府看中的这位儿媳会这样的泼辣,所以一时倒愣在那里,直到听到刘婷的呼救声,这才回过神齐齐往前奔去。
丘家人当然不会乖乖地坐视不理,在杏儿的带领下,也赶忙站出来阻拦。
正闹得不可开交,得到消息的于氏急急忙忙赶了回来,见此情景,不由傻了眼。
当然傻眼的不只于氏自己,还有跟随而来的县令夫人。
原来因为当日匪徒之事,顺阳县令便不免得了御下不严及治理不善的罪名,眼看就要丢了官。
幸好当今皇上知道这位县令才刚上任不足半年,完全是被周县丞无辜连累的,故只是让人训责了他一番,顺便由从六官降到了正七品,却让他仍掌管顺阳县,也算是戴罪立功的意思。
如此一来,顺阳县令便收起自己的一切小心思,兢兢业业地治理顺阳县。县令夫人是个贤惠的,少不得夫唱妇随在诸事上帮衬着。
今天,县令夫人又邀顺阳城里的众夫人们劝农赈贫,于氏家财丰厚又敕命在身,再加上与卢国公府的亲事,自然是县令夫人巴结的重点对象。
乍听说国舅之女刘婷来丘家做客,县令夫人不由起了结交之心,便要于氏代为引见。
于氏深怕刘婷借故生事,有心让县令夫人作个见证,所以也不说破,点头答应下。
二人寻了个借口提前退场,就急匆匆赶着来到丘家,却没想到一进丘家内院,却看到这么个鸡飞蛋打的场面。
县令夫人悔之不已,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心里早把不厚道的于氏咒了几遍。
于氏便是想破了头,也不会想到事情会闹成这般难看,想到女儿的疯癫模样被外人看到眼中,也深悔不该请了县令夫人过来。
事情已然如此,于氏便也不再多想,赶着走上前来,喝道:“这是怎么回事,还不快住手。”
丘如意被母亲这一喝斥,再看刘婷只管在自己身下哭泣的怂样,也觉得没意思,便依言住了手,站起身来整理衣服。
杏儿等人也住了手,走到丘如意跟前相到帮衬着收拾整理。
刘婷在丫头的搀扶下,也站起身来,也不等丫头们帮着拾掇整齐,就蓬着头,指着丘如意怒道:“好你个丘如意,竟敢如此待我,我回去看不整你个家破人亡。”
丘如意冷哼一声,抬手就要打掉鼻前的手指,刘婷也学得乖了,眼见丘如意手抬起,便慌忙收了手,口内仍不甘示弱:“你现在跪在我面前,我还能饶你一命,不然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丘如意冷笑:“你少在这里废话,要滚赶紧滚,都这般模样了,还敢嘴硬。便是嘴硬也要出了这丘家门才好,不然我还真不介意再教训你一顿。”
于氏见她二人争吵,倒一时不好上前说话——欲劝慰刘婷,便少不得要谪贬女儿,她心里自然不愿意——既然不能劝解,倒不如暂且在一边静观其变,万幸的是,二人打斗中,心里还都知道分寸,白净细腻的脸上倒都没有一丝伤痕,身为女子,若是破了相,那才是真正解不开的结呢。
于氏不说话,县令夫人自然更不开口,刘婷如今是打也打不过,吵也吵不赢,心中怒火无处发泄,便转眼看向于氏二人。
因为今天行的是正事,为显示庄重,于氏和县令夫人都穿着官服,于氏是六品的安人,县令夫人是七品的孺人,所以通过她二人的服饰,刘婷倒不难辩出于氏来,此时便指着于氏啐道:“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商户女子,竟将女儿教成这个样子,真真是辱没了这身衣服。”
于氏闻言,面色一峻,刚要开口,却看到丘如意在刘婷身后冲自己摆手。
原来丘如意知道因为她方才的行为,今天的事情很难化解,索性也不让母亲开口,自己走向前冷笑道:“朝廷既然敕封我母亲为六品的夫人,必是她老人家够格,怎么听你的意思,好像责怪当今皇上和太后娘娘识人不清,不如你英明。”
刘婷恼怒:“你少在这里胡乱嚼舌根子。皇上和太后娘娘日理万机,管着多少家国大事,眼中哪里会看到一个小小的六品安人,也太抬举自己了,就冲她的出身,和你现在的表现,谁知她这个安人是怎么坑蒙拐骗来的。”
丘如意便笑道:“你这是在质疑吏部行事的公正?果然不愧是京城来的,就是比我们小地方的人有见识,一个闺阁女子,没上过考场没做过官,竟敢对吏部做事指手画脚起来。”
刘婷见丘如意句句堵着自己,气得脸红脖子粗,于氏从旁看了,觉得火候也差不多了,便上前打圆场道:“都是小妇人教导不力,多有得罪,还请刘小姐见谅。”
虽然刘婷今天吃了亏,但认真讲起来,是她强闯民宅在先,出言不逊在后,直要理论起来,她和丘如意也是半斤八两,一样的没规没矩。
若是刘婷此时借着于氏给搭的台阶下了,也还算不太失脸面。
谁知,刘婷自小被娇纵惯了,此时见于氏好声好气,便当于氏是个没脾气的好拿捏,本着擒贼先擒王,她倒高扬了声音呵斥于氏道:“原来这里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自长这么大,别说父母,就连太后和皇上都没舍得重语说过我一次,今天却在你这里吃了亏,识相的,就让你女儿过来三跪九叩,今天这事就算作罢,不然我让你明天就扒了这身衣服。”
于氏闻言不由皱了眉头,丘如意则在旁冷笑:“三跪九叩,那是上拜天、下拜地、中拜君的,我便真拜了你,你也得有这个资格受着才成。”
刘婷这会儿没少受丘如意的冷嘲热讽,倒也习惯了,但这句话,却让刘婷疑心丘如意讥讽她没能做成皇后一事,心头便涌起一股热血来,指着丘如意骂道:“你休要得意,真以为自己能嫁入国公府,麻雀变凤凰,做梦去吧。”
说罢,刘婷转身便往外走去,直到看不见刘婷的身影,知县夫人才放下遮着脸面的手,语气不善,说道:“我还有事,先行一步了。”
于氏知道知县夫人恼她的利用,忙赔礼道:“都是我顾虑不周,害您也卷了进来。”
知县夫人素知刘氏风评,方才看了刘婷的笑话,便算是和刘家结下梁子,若再得罪安氏皇亲,丈夫以后的路越发难走了,便只好叹道:“罢了,我这里不相干,倒是你也要想个对策才好,刘家人岂是咱们平民百姓惹得起的。”
于氏送走知县夫人,便回来问女儿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动起手来了?”
丘如意笑道:“都是她出言不逊,还要拿鞭子抽打我的脸,这才到了那一步,不然依着女儿性子,也就是争吵几句的事情。”
于氏叹气,丘如意便拉着母亲解释道:“女儿原本也想着咱们家得罪不起刘家,她说她的,忍一忍也就算了,偏最后还是没忍住。都是这半年来,天天被丘若兰暗箭相伤,女儿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气,也是刘婷运气背撞了来,还别说,这么一舒筋活骨,女儿倒觉得心里舒畅极了。”
于氏见女儿沉默许久的脸上带了久违的轻松笑容,一时倒说不出话来,只在鼻子里哼了一声。
丘如意又笑道:“女儿也想好了,就与这样窝窝囊囊躲在暗处苟活一世,还不如随心所欲地活上一天,若刘家真该有什么动静,拼着性命不要,女儿也要上京告御状。”
于氏轻斥:“还和个孩子似地幼稚。”
丘如意笑道:“不是女儿幼稚,而是女儿对皇上和太后娘娘有信心。他们管的乃是事关天下苍生的大事,哪里会为这点子小事出手,况且还在本就是刘婷有错的情况下。再说了,刘婷是什么样的人,皇上和太后娘娘还能看不出来?不然也不会宁可让太后母家丢了脸面,也不让亲侄女刘婷做皇后。这种情况,定不会不问青红皂白就出手整治咱们家的。”
于氏叹道:“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皇上和太后娘娘自然不会关注这点小事,只怕有心人屈意讨好刘婷,在那些贵人眼中,咱们不过蝼蚁一般,抬个手指就能让人永世不得翻身。更何况这个刘婷是个绝色的,谁知皇上那里是个什么心思。”
丘如意心里大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此时便劝解母亲道:“女就算刘婷美成九天玄女,皇上也决不会动一点心思的。大楚朝让这样的人做皇后,女儿都觉得没脸面,况且是有大智慧英明神武的皇上,怎能看上她,不然就算她做不皇后,贵妃总能做上吧。”
不提于氏如此提心吊胆,丘如意如何抱着一人做事一人当的心思,只说到了夜里,长兴帝那里便得了消息。
长兴帝笑叹道:“这个丘如意,倒是会给朕戴高帽,就凭这一顶高帽,朕怎么也得护着不让刘氏难为她才好。” 元配之训妻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