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湖畔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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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溟若,给我一点时间。”紫昭一的眼睛比往日更加的明亮,他的声音极其柔和,像是秋日中拂过树叶的绵绵细雨,从溟若的耳畔划过,让人不忍心开口反驳。
溟若怔怔的看着他,觉得他刚才说的话便已是对她的拒绝,溟若向后退了两步,“我没有逼迫你的意思,更不希望你有任何心理负担,我只是想告诉你我队你的心意而已,没有别的意思,昭一,你不会对我有所误解了吧……”
“没有,没有,我没有心理负担,你别多想。”紫昭一察觉出了溟若情绪上的微弱变化,他知道溟若是个极其敏感的女子,自己无意间的一句话很有可能会对她造成极大的影响,“我刚才的意思是,我现在需要时间好好理清楚自己的感情,我觉得心里有点乱。”
溟若听见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用一把刀一下又一下的刮着她的心脏,她觉得站在紫昭一的面前再就一些就会忘了该怎么呼吸。溟若迈着步子想走,却被紫昭一拉住了手腕。
“溟若,别走。”紫昭一皱着眉,对着她的背影说。
溟若没有回头,身体紧绷,说:“我不想让你为难,也不想成为你的麻烦。”
“谁说你是我的麻烦了,谁说我为难了,我没有这个意思。”紫昭一努力想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轻松,这样在溟若听来就不会觉得有恶意。可是此时的溟若心中一片惆怅,根本就听不进去。
紫昭一见状,走上前一把将她揽入怀中,轻抚她的发丝,说:“好啦,别伤心了,刚才就当是我在跟你开玩笑,都不作数,好吗?”
溟若神色微变,慢悠悠的抬起头问他:“什么不作数,是给你一点时间的那一条,还是说你没有心理负担的这一条?”
“傻瓜,当然是前者。”紫昭一火红色的头发在空气中来回摇曳,渐渐地与溟若的黑发交织在一起。
原本溟若还觉得自己很镇定,可听见紫昭一的声音后,鼻尖却忽然泛酸,眼眶一红,泪水夺目而出,浸湿了紫昭一的衣襟。
紫昭一似乎感觉到她身体抽泣的越发厉害,揽住她的双手也更加的用力。溟若知道紫昭一或许只是在安慰她,可即便只是善意的谎言,她也觉得此刻依偎在紫昭一的怀中让她无比的安心,只想时间永远停留在此,与他永不分离。比起长远的痛苦,溟若便更加珍惜现在静谧的时刻。
紫昭一抱着她的双手一直没有松开,轻声在她耳畔说道:“我只是说再多给我一些时间,最近事情比较多,觉得很心烦,没有多余的时间考虑这些儿女情长之事,但这并不代表你对我而言一文不值,相反的,你在我心中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重要到我需要时间将其他的东西都清理掉,才能堂堂正正的将你放在心间,填满我心上所有的空缺。现在太过匆忙,我没有办法让你在我心上安稳度日,我才是那个害怕给你带来麻烦的负担的人,你能明白我吗?”
溟若仰起头,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滚落下来,紫昭一抬起手为她擦干泪水,又说:“如果你愿意陪在我身边,帮助我遗忘掉过往的一切,彻底空出心间的位置,我就有信心将你替换成我的未来。你,愿意吗?”
他的双眸忽闪的像是夏夜的萤火,在溟若的眼前忽明忽暗。溟若怔怔的点了点头,说:“我愿意,昭一,若你方才说的都是你的心里话,那么我愿意,我愿意等,直到你真正的将我容纳入你的内心,把我当成你以后的未来。”
“谢谢你,溟若,谢谢你能够理解我。”紫昭一也觉得眼眶有些泛红,说实话,他长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愿意等她,愿意为了一个不明确的目标陪伴在她的身旁。能够得到这样的待遇,是紫昭一的幸运。
其实溟若并没有理解透紫昭一感谢她的原因,她只知道,能够陪伴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是她的荣幸。她闭上双眼,抱住紫昭一的双手像是环绕在树干上的藤蔓,几乎要将他镶嵌在自己的身体里。
过了许久,门外的一个身影才轻轻迈开步子,渐行渐远。宥司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屋中,她视溟若重过自己的性命,她在确认了溟若得到了最终的幸福之后,松了一口气慢吞吞的踏步离去。
她坐在湖边,仰起头看着天空,头顶的云朵看起来很近,可伸手却始终无法触及。或许有的东西近在咫尺,却永远追赶不及。宥司双手撑住下巴,第一次产生了自己为何而活的疑虑。这些年她一直过得很迷茫,严于律己是一天,马马虎虎也是一天,生命中除了溟若之外还是溟若,好像从没有为自己的喜怒哀乐有过什么举动,有时候觉得自己宛若一只没有意识的傀儡人,溟若走到哪里,她便保护到哪里,生命中除了她之外再无其他。
宥司以前从来就没有想过离开溟若之后,自己该何去何从的念头,好像她跟溟若就应该是形影不离,每天都要在一起似的。她方才站在门口,听见了紫昭一和溟若的对话,只觉得心中一阵释然,好像心口悬着的一块重物骤然坠地,虽然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大坑,心里却是痛快的。
从这一刻起,宥司才恍然从梦中觉醒,惊觉自己始终都是一个人,开始有些无依无靠了。她蜷缩着身体,用双手环住膝盖,脑中慢慢闪现出了一个身影,那是一张出尘而绝色的容貌。第一次见他,他面色苍白,浑身是血,脸上覆盖着厚重的尘土,可还是无法抵挡住那双湛蓝色双眸的光芒。
宥司轻声呢喃了一句:“花默……”
可说出了他的名字后,宥司又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他或许已经忘了自己的长相,她凭什么还要对他念念不忘呢。明明对方也从来没有为她做过什么,甚至他们根本就没有讲几句话,可不知道为什么,宥司只要一想起他的名字,心口的位置总会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没有任何办法缓解。
想到这里,宥司又想嘲讽自己,喃喃道:“宥司,你傻不傻啊,人家甚至都忘了你的名字,你走的时候,他连送都没有送,最后一面都没有出现,你现在却还在念叨着他,若是让别人知道了,一定会笑话你的。”
宥司叹了一口气,站起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本以为能够在梦中与心仪的人相会,却彻夜无梦,连花默的影子都没有再见。
此刻的花默,似乎能够感觉到在远方有一个人正在思念他,他的眼皮不断的上下跳动,根本就无力抵挡。
“宥司,你在哪里?”花默终于敢在这个深夜正视自己的内心,只是这一声“宥司”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就在此时,大门被人敲响了。直觉告诉花默,在这个时候敲他房门的,只有泫梦了。果不其然,泫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说:“花默,你睡了吗?”
花默揭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拉开大门,看见泫梦倚靠在门口,问:“怎么了,这么晚来找我,有事吗?”
泫梦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精致走到了门内,说:“你不也没睡吗,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你看你这话说的。”泫梦点燃两盏烛火,屋内终于有了些许光亮,昏黄的灯火照亮了泫梦湛蓝色的双眼。
花默一直盯着他看,总觉得他话中有话,“这么晚了,你要是实在没事,可以去睡觉,而不是跑到这里来找我。”
“我之前对你说的那些话,你有慎重考虑过了吗?”泫梦问。
“什么话?”花默似乎已经忘了。
泫梦坐在他的对面,盯着花默湛蓝的双眸,说:“就是为了鲛人族的大业,放弃自己的幸福。”
花默听后有些沉默,“这件事情不是已经有了结果,我说了,我会留下来帮助妘焰公主完成心愿,你现在突然这么问我,是对我的不信任?”
“不,当然不是,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我只是……我只是关心你而已。”泫梦不是不相信花默,只是更害怕孤独,害怕花默会因此离开自己罢了。
“泫梦,等这些所谓的大业全都完成之后,我会去追求自己的梦想,不管是喜欢的人还是执着的事情,这一世我只想为自己而活。”花默说完,走出门外,又说,“很久没有下水了,要不要一起?”
泫梦听后,双眸微微放光,连忙点头应道:“好啊!”
正好宣于槡为他们找的宅子后就有一片湖,泫梦跟在花默的身后,穿过丛林,循着水声来到了湖畔,花默将衣服一解,双脚用力一跃便跳入了湖中。在花默落水的瞬间,一条巨大的七彩鱼尾在周围掀起了汹涌的波涛,他用力拍动着鱼尾,身体飞快的向空中跃起,随后又一头扎进了水中。
看他在湖中那么自由自在,泫梦的情绪也变得高亢起来,他飞快的跳入水中,与花默并进而行,两条鱼尾煽动着湖面,涟漪四起,从两边延伸而去,湖畔的水草来回摇曳,空气中散发出浓重的腥味。“花默,你还记得吗,我们以前经常跟在族长身后从白月河的最东边游到最西边,那个时候白月河周围存有封印,我们不能游到其他的水域,觉得闷得话就只能将白月河来来回回游上许多遍。妘焰公主也跟在我们身后,我们三个人还老是比谁游得快,最后赢的人总是你,我还说你不给公主面子,都不让让她呢!”泫梦忽而想起以前的事情,只觉得心中一阵泛酸。
花默用双手左右摆动,在湖中自由的翱翔,“记得,我记得可清楚了,那时白月河人丁兴旺,大家一片和气,今天闹了矛盾,晚上就能解开,反正从来不会过夜。河畔虽偶尔有渔民,却从不曾侵犯我们的水域,白月河中没有鲛人的天敌,所以大部分人过的倒也快乐无忧。”
泫梦猛地扎进水中,用手挥动着河底的水草,说:“明明这些事情离我们并不久远啊,可现在想起来,总觉得像是前世的事,有些事情记忆犹新,有些事我现在连想起来都觉得很艰难,你说我们会不会有一天什么都忘了,甚至想不起自己还有一条鱼尾?”
泫梦最近总是患得患失,明明最初的心愿已经达成了,他找到了妘焰公主,也明确了自己的使命,可越发觉得自己活得不像自己了。
花默苦笑一声,说:“每个人都会有这么一天的,就算不是鲛人,他们也跟我们一样,偶尔记忆深刻,偶尔模糊失忆,都会过去的。倘若有一天我们不得不面对死亡二字,除非有人还记得你,否则就会化作青烟,真真正正的从这个世界中消失了,曾经拥有过的一切喜怒哀乐,也都会变成幻影。”
泫梦将头露在水面上,只留下身体还潜伏在水下,他怔怔的望着头顶的月亮,说:“时间过得真快啊,还没来得及好好活一次,竟然一大半的生命都被浪费了。”
“你在害怕什么?”花默问他,总觉得他的眼神飘忽不定,像是隐藏着很重的心事。
“死亡啊,你难道不害怕?”泫梦扭过头来看他。
花默却说:“鲛人的寿命很长,这一点你应该清楚,我们都会死亡,只不过会比常人晚一点去面对,你现在考虑这件事情是不是为时过早?”
“不早,之前你中了毒,若不是走了运找到人救治,你以为当时死亡离你很远吗?死亡的方式分很多种,有的是自然老死,有的是重病而亡,有的则是因为意外事件暴毙。我们不是上天,不懂它的游戏规则,所以这一生中的每一步都要过的小心翼翼,防患于未然才最要紧。”泫梦接二连三的说了很长一串,似乎用一天一夜都说不完自己心中的顾虑。
花默听后,也没有反驳,只说:“你说的这些,其实我也想过,但这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徒劳,反正我们又没有权利去改变什么,只能听候老天的吩咐,该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其他很多事情我们都可以决定,唯有自己的出生和死亡无法选择。你考虑这么多,只是杞人忧天罢了。”
泫梦侧过头看了花默一眼,扬起唇角轻笑一声,没有再说话,猛地一下扎进水中。自从白月河出事以来,他们还是第一次无忧无虑的在水中畅游,皎洁的月光洒在他们的身上,鱼尾的七彩之光更加的绚丽有神,朦胧的雾气笼罩在河面上,为这一片水域增添了几分梦幻的色彩。
蓦习为砂泱披上了一层衣服,轻声说:“宫主,天冷,我们回去吧。”
砂泱看着远方的眼神若即若离,问道:“鲛人原本就应该自由自在的在水中游荡,将他们束缚在我身边,对他们而言,真的好吗?”
“宫主……”蓦习看着砂泱的侧脸,月光将她的脸庞映衬的温和柔美,他又说,“可是您现在不也……”
蓦习没有继续说下去,愣在了原地,悬在半空中的手微微颤抖。
砂泱知道蓦习想说什么,便回:“不必拘谨,我虽有两重身份,可毕竟还是西凰宫的宫主,我们这般熟稔,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宫主,关于鲛人族的事情,您究竟是怎么想的?”蓦习想问又不敢问,声音小到只能被砂泱听见。
砂泱微微出身,说:“这几天,我看淡了许多事情,一方面想要让周围的人放下仇恨,过上安稳的生活,可是另一方面,我自己却也放不下过往的恩怨,总觉得自己不做些什么,便是对不起九泉之下的亲人们。关于西凰宫,我只想亲自手刃伤害我们的敌人,让他们也常常失去亲人的滋味。可是对鲛人族来说,最大的罪魁祸首其实就是我自己,如果不是我太过自私,想要追究一己之欢,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说到底我才是让鲛人族覆灭的凶手。”
她转过身去,背对着漂浮在湖水中的花默和泫梦,说:“若要真的了结此事,是不是我要为了鲛人族赴死,才能得以完成?”
“宫主!您千万不能有这样的想法啊!世间的一切,皆有定数,若是能够扭转时光,说不定事情的走向在冥冥之中还是会跟着老天而走,这怪不得你!”
砂泱笑道:“怪与不怪,我的罪过都无法抹去,这个你不用安慰我,我心中明了,却不会在这个时候做出什么疯狂的自残之举,你大可放心。”
“宫主能这么想就最好了,夜深了,我送您回去休息吧。治愈花默和泫梦,要不要我……”蓦习还没有说完,便被砂泱打断了,砂泱说,“不用叫他们了,让他们再享受一下这难得的自由吧。”
蓦习点头应了一句,“那好,就按您说的做。”
砂泱将身上披着的衣服拉紧了,正好抵挡住了湖畔吹过来的寒风,她迅速离开湖面,回到了住宅之中。
花默和泫梦在水中游荡了许久,重新整理了自己的情绪,才终于舍得离开水面,爬上了湖畔,他们依次往口中塞入了两粒化人丹,穿好衣服便回了住所。除了大堂门口的两盏灯笼还在幽幽的闪烁,住宅内一片漆黑。他们蹑手蹑脚的各自回了房,生怕会吵醒砂泱。
砂泱侧耳听见了外面的动静,知道他们两个人已经回来了,转了个身子才放心的睡了过去。 凰权兽妃:太子殿下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