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瑟瑟也不及龙云的满心凄凉,寒蝉悲鸣也不及龙云的哀伤。
唐坤和孙不二等人护着龙云龙霜赵柔,死战得脱,逃出了天龙山庄。
……
屋内,龙啸天夫妇并肩而坐,十指紧握。王茯苓的头依偎在龙啸天的肩上,她早已经停止了哀泣,只是静静地陪着他。她心里只有一丝的牵挂,那就是龙云。她本可以一起撤离,但她决意要留下,陪龙啸天走完这最后的路。落魄富贵,天堂地狱,她都要陪着他。
“苓妹,这样值得吗?”龙啸天问。
“天哥,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死也值得。”
龙啸天的鼻子又是一酸,泪从眼角滑落下来。他把王茯苓搂在怀里,紧紧地抱住,冷冷的身体里有了一丝温暖。
许久后,门开了。彭霸天等人看到屋内的两个人挽着手靠在椅背上,就像睡着了一样,地上有瓶神仙散。
……
龙云等逃出庄去,只剩下三十几人。后面的星月帮帮众一路追杀,像狗一样紧紧咬住他们不放。一直到了一处山林,才彻底地清理掉追杀的人。此处山高林密,松柏苍劲,红叶如血,涧水潺潺。一众人洗洗身上的血污,喝水解渴之后找去了一处山洞,暂时躲避歇脚。他们昨夜到现在,大都已经五六个时辰水米未尽了,喝完水才感觉恢复了些气力。
众人在山洞中各自找地方坐下,躺下,喘息好久才从一路的奔逃地仓皇和恐惧中安定下来。唐坤派华山派的弟子前去一里外放哨,陈青山等人去找吃的。不多久抬着一头小野猪,提着几只山鸡回到洞中。
龙云还沉浸在失去双亲的悲痛中不能自已,双眼呆滞地坐着,一动不动,一言不发。龙霜和母亲搂在一起,又抽抽搭搭地哭了一会儿。哭完,龙霜擦擦眼泪,去安慰龙云,龙云像个木头一样没有一点反应。
龙云的心里除了难言的悲痛,刻骨的仇恨,冷冷的凄凉,还有深深的自责。“是我害死了爹,是我害死了娘。要是我不逞能出庄,不去自以为是的救他,他就不会为了救我而中毒受伤。爹就不会死了,娘就不会陪爹留下了。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他们。”龙云心里在痛苦地煎熬着,自责着,挣扎着,像被一把刀子剜着一样难受。他双手拼命地拽自己的头发,猛烈地敲打自己的头,悲哭道:“爹,娘,是我害了你们啊,是我害了你们啊!”
龙霜在一旁看见龙云的样子,赶紧抓住他的手,陪着哭了起来。“云弟,你不要这样,千万不要这样啊,爹娘没有了,我们要好好的活下去。”
赵柔也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摸着龙云的脸道:“云儿,你不要这样责怪自己,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呢,都是那帮天杀的错。以后我就是你的亲娘,我以前对你有偏见,今后会像对龙霜一样对你。”说着三人哭成一团。
唐坤孙不二等看在一旁,都忍不住湿了眼眶。
“龙云,千万不要再自责了,你爹娘的事不是你的错,是那帮挨千刀的错。你要坚强的活下去,这也是你爹娘的愿望。你要记着这笔血债,总有一天让他们血债血偿。”唐坤道。
“我要替他们报仇。”龙云说着就要冲出去,被孙不二拉住。
“孩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今武林遭受重创,各门派都伤亡惨重,你们天龙山庄的人也所生不多了。报仇,得有本事才行,不能凭着满腔仇恨和一股蛮力,这是报不了仇的。我们现在刚躲开追杀,再回去无异于是自投罗网。”顿了顿,孙不二接着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现在还小。要报仇,得努力学一身功夫才行。”
孙不二转脸看看唐坤道:“唐掌门,我本欲带他们回苍鹰派,但是此地离那里有千里之遥,山高路远,有段路还风沙漫天,着实难走。他们年纪轻轻,又刚失去亲人和师傅,老夫实在是不忍再让他们遭受那些艰辛。”
唐坤立马道:“孙前辈,龙大侠为保护我们周全,舍生取义,慷慨赴死。就是你不说,我华山派也会竭力照顾好他的遗孀,两个孩子以及天龙山庄的这些弟子。”
“好,唐掌门大仁大义,老朽谢过了。”孙不二抱拳道。
“孙前辈哪里话,这是唐某应该做的。”
“唐掌门,我还要去趟天龙城,见见一个故人,这里就有劳你了。”
“孙前辈,我们才躲开了星月帮的追杀,现在回去,太冒险了。”
“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就算真的碰到了那帮挨千刀的,老夫也对能对付。”
“那孙前辈万事小心,我们仍在这里等你。”
“好!”说着孙不二出了山洞,朝天龙城方向而去。
这边陈青山等人正要生火烤肉,唐坤急忙制止。“不可生火,此处虽然山高林密。但如果升起火来,烟气飘散,反而更容易暴露。再忍忍,等走远了自然会有东西吃。”
陈青山已是饿得饥肠辘辘,看着地上的野猪和山鸡双眼放光,口水不断。但唐坤的话很有道理,万一暴露了,可能连命都会没有,哪还能
吃什么野味呢。
“二娘,姐姐,你们饿了吗?我去涧中捉鱼去。”龙云站起身道。他要坚强地活下去,只有好好的活着,才能报得血海深仇。
“云儿,二娘不饿,你不要冒险出去了。”
“云弟,我也不饿,听娘的话,你不要出去了。我们再忍忍,相信很快就会有吃的了。”龙霜也平静了下来,她已经失去了父亲,不能再失去龙云这个亲人了。
“放心吧,我会小心的,再说了,一里外还有唐伯伯的华山派弟子放哨,不知道前面还有多远的路,出去也许还会有围追堵截,我们饿着肚子可不行。”
“龙云,我们不能生火,就算你捉到了鱼也吃不到嘴里啊。”陈青山道。
“青山,你忘了吗?我们一起吃过生鱼的。”
陈青山仔细想了想,双眼亮了起来,恍然大悟道:“对,我们吃过的。”
唐坤诧异地望着面前的两个少年,茹毛饮血倒是听过,但这都是远古的事情。吃生鱼,他真是第一次听说。山洞里的其他人也惊奇地望着龙云和陈青山,希望他们说的是真的。
陈青山等人去山涧里捉鱼,没有渔具,只能赤手空拳的捉。好在他们都是练武之人,眼力精准,出手敏捷,不多时已经捉到了十几条。龙云一个人去山坡上去找一种植物的种子,以前他很偶然地在天龙山的其他山坡上发现过这种植物,这次不知道能否找到。他仔细地在一片片的草丛中搜寻,最终还是找到了。龙云摘了几十粒植物种子,返回了山洞,交给了陈青山等师兄弟。
两块已经冲洗干净的大理石早已经准备停当,十几条鱼也已经开膛破肚,刮鳞扣腮,冲洗干净。众人满脸好奇地看着龙云,见他用两块石头把这黑色的,大小如麦粒般的种子研碎。
“成了,可以吃鱼了!”龙云的欣喜道。
……
孙不二孤身一人潜回了天龙城,城中各处门口,关卡森严,对来往的人全身搜查,这根本就难不住他。他去了方家巷,要去找一个年纪和他相仿的,姓方的人。那个地方他只来过一次,那还是五年前的事了,但他千里识途,走过一遍的路,不管多远,不久,都能再走一遍。
快到方家的时候,他远远的听见哀乐齐名,哭声阵阵。一转进巷子,他就看见方家的大门上扯着白布,不断有人进出。
“方家在给谁办丧事。”孙不二心道,他加快了步伐,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老哥哥,难道是我来晚了吗?”他不敢再多想。
他一辈子都没有记错过路,但希望自己这次是记错了。 天龙大侠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