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玥坚持自己走路,宋青无可奈何,只得随她去了。
叶玥走了几步,眼神突然飘到墙边的地上,一堆白乎乎的棍状的东西上。
咦?这堆东西她有些眼熟。为了确定,她又走到近处去细瞧,发现自己果然没看错。
“这是店里新进的通草,还没来得及炮制切片。”宋青在一旁解释着。
叶玥瞧着,很是感慨,这东西她不只认识,而且曾经接触过,那是在一个南方小城的手工体验馆。
“卖给我……”话说一半,她又打住了话头,笑笑道:“本来是想让宋大夫卖给我一些,又觉得这样太矫情,那么请宋大夫送我几根,可好?”
宋青明白了她的意思,也笑道:“好在叶姑娘爽快,不然在下还真是不好意思卖给你。”
叶玥笑道:“要粗些的。”
宋青一笑,将里面粗壮些的挑了七八根,用纸包好,递给了叶玥。
作为大夫宋青自然知道这药主要的功效是什么。但他瞧着叶玥的表情,怎么看都不是要准备吃药的样子,显然她是有其他的用途。不过,这就是人家的么事,他不会乱打听。
“多谢,那么,我就告辞了!”叶玥冲宋青挥一挥手,仍带着些微跛的样子走出了仁心堂。然而,此时,这些并不会影响她的开心。
叶玥走在路上,小声地哼着她最喜欢的歌曲。她不时地用手捏两下纸包里的东西,却又不敢使太大力,恨不能快些赶回家去。
刚走进了胡同,胡同中骤然降下来的荫凉气息,让她突然从喜悦的模糊中清醒过来。
“我好像忘了要买什么东西来着?”她喃喃自语着,“这脑子真不好使了,要是能把丰收的脑袋换给我就好了。”
又走了一段,待快要走到家门口时,她才突然拍了一下脑袋,惊呼着:“鱼!我的鱼!不,杨怀瑾的大黑鱼忘买了!”
叶玥赶忙转身又朝着市场奔去,一转身,便听到身后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宅院里的丰收,不安地看着大门口,还不停地叨叨着:“市场离这里又不远,姑娘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她对着杨怀瑾,每每欲言又止,一直到连杨怀瑾也看不下去了。
“你去一趟市场吧。”
闻言,正叨叨着地丰收突然一喜,却又收了那喜色道:“那怎么行,姑娘让我好好照顾您。”
杨怀瑾不语了。
丰收也低下了头,脸立刻垮了下来——习惯的拒绝害死人,她后悔了怎么办?
杨怀瑾也想叹气,轻声道:“快去吧。”
“好嘞!”丰收立刻原地满血复活,再也没有一丝犹豫。
“姑娘!”一开门,她便瞧见一个熟悉的,走路又有些怪的背影正向前着胡同口疾走。
丰收快步追了过去。
“姑娘,我见您一直没回来,正要去找您。您这是……”丰收先是高兴,却又疑惑。
“呵呵。”叶玥干笑两声:“那啥,之前不小心走神,忘了买黑鱼了。”
丰收又问道:“姑娘,我瞧您刚才走路,好像不太对劲?姑娘您的脚是不是受伤了?”
叶玥见不好隐瞒,便道:“就是走路不小心,扭着了,现在基本上没事了。”
丰收便赶紧催了她:“那姑娘您还是快回去歇着吧,那市场奴婢比您熟,跑得也比您快,还是奴婢去买好了。”
说完,似乎怕叶玥不同意,拔腿就跑了。
叶玥见丰收一溜烟儿地跑远了,才无奈地摇摇头,转身朝院子走去。
一进院,瞧见还坐在院中的杨怀瑾,笑道:“大哥,您还在杀……”她本想说杀菌来着,又赶紧换了词儿,“在晒太阳啊,坐时间长了会累的,您还是进屋躺会儿吧。”
杨怀瑾没有立即答话,瞧着她的脚问道:“脚怎么了?”
叶玥不以为然道:“刚才走路不小心,扭了一下,没事儿。”
杨怀瑾见她说是出去买鱼,却拿了个药包回来。本想问她怎么回事,见她不愿细说,便也不再追问。
他忍着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叶玥见他表情微蹙,赶紧上前,想要搀扶。突然想起,他之前也没让丰收搀扶,于是又收回了手。
她想,这是个骄傲的人,所以应该不喜欢让人同情,也不愿别人看见自己的软弱。
叶玥望着杨怀瑾慢慢走回屋内,注意力又回到了手中的纸包。
叶玥坐在石墩上,将纸包放在石桌上。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纸包,一根根白白的通草段展现在眼前。
她拿出一根。白白胖胖的空心藤条,已经被晒得很干,质地如海绵泡沫一般,轻得一口气就能吹跑。
叶玥拿着那根通草,走进厨房,左右一番乱找,才找到一根合适的小圆棒。
她将小圆棒从通草中间的空洞中穿过,然后将通草平放在放在案板上,来回搓动了几下。
又拿起一旁放着的大菜刀,刀刃平平地切向通草段的底部。她小心地一边切,左手慢慢地向后滚动着通草段。
“唉——”
长长地叹气声在厨房响起。
通草段已经被削切开来,只剩了当时穿过去的那根小圆棒。然而切出来的,却不是她意料中的白白的,绒绒的一张纸的模样。
前面五公分还好,还能勉强称为厚厚的纸,后面直接切到中心处,就断成了两半。
她以前看着那人切,怎么就切得那么顺畅呢!刷刷刷地几下,边切边滚,干净利落地,一张薄薄的“白纸”就出来了。
而那“纸”,最终变成了一副副立体画,还有各式各样的漂亮盆景。
那个手工体验馆是一个做通草花的公司开的,里面展出的全是公司里的通草花与通草画的精品。
她看到那些盆景,还不相信是做出来,怎么瞧怎么真。当时,即使她凑近了看,也还是看不出破绽。
谁能想到呢?
那各式各样盛开的花儿,怎么会是假的!怎么会是那张薄薄的“白纸”做出来的呢?
若是……
她有一个念头。
若是这些看不出来真假的盆景——在这个时空,会不会代替了那昂贵的矮株花花卉,拥有与绢花不同的命运呢?
她想到这些,心情就变得兴奋起来。 有女难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