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贵妃,叫得好听罢了,不就是个妾吗?”刘念儿淡淡道,“只不过天家的妾,也到底是要贵重些。也仅此而已罢了。只有皇后同皇帝是互为敌体,我算是个什么玩意呢?”
裴安回忆过去的一段时日,发现如此一来,倒确实是可以和刘念儿的话对上了。之前裴安一直奇怪,明明她觉得刘念儿说起她的亡夫时一副鹣鲽情深的模样,可刘念儿却总是在强调,她只是以色侍人。
原来,都只是因为她只认为自己是个玩物似的妾。
可是,当真如此吗?裴安确实是不识情爱滋味,但是她也确实能够看出,刘念儿对云惑帝,其字里行间里,都不是对一个主子这样简单。
而且,其中更加微妙的是,既然这镶豆芽是云惑帝爱吃的菜,怎么刘念儿现在又要做来给楼主庆生呢?
裴安咀嚼着三人之间的关系,只觉得其中之微妙难言,是她之前看的多少话本都难以媲美的。
二人联手,本来这道可以花上御膳房众人大半个上午的菜半个时辰便做完了。怕刘念儿被蒸汽烫着,裴安自己从蒸笼里把菜盘子端出来,放到了桌上。
此时,楚天阔还没有回来。
而刘念儿觅得一时空闲,便去把行李给收拾了。她瓶瓶罐罐虽多,可也不知她是怎么收拾的,竟也都装在一个包袱皮里,背上便能走了。
眼见还有时间,裴安便又大着胆子问刘念儿:“你可能同我说说,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当然,你若不愿便算啦。”也不是裴安故意要戳人伤疤,只是这样亲身见到传奇故事里的人物,向她询问当年事实的真相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
刘念儿看了看裴安。这些天来,她也清楚了裴安的性子。毕竟,对于她这样的人来说,裴安的性子就像郊外山上雨后的小水塘,一眼便能看清。她便问道:“侠士可是又好奇了?”
“嗯。”裴安见刘念儿似乎是并不在意提起当年的事情,更是来了兴趣。
“那我便从头讲起?但愿侠士不会嫌我聒噪。”刘念儿用手指缠绕着自己耳旁的碎发,言语之间颇有一些寂寥的意味,“毕竟这些陈年旧事,若是我现在不说,怕是便要被我带进土里去了。”她又低头算了算,道,“好像当年旧人,也只有妾身这样一个卑贱的犯官之女活到现在了。”
“可,你原先不是太皇太后身边弹琴的宫女吗?”裴安有些震惊。怎么在这种地方,都出现了不为人知的隐情?一个犯官之女,怎么能成为太皇太后身边的宫女呢?这些人也不怕刘念儿一时热血上头,把太皇太后捅了给自己家人报仇?
而且,以一个良家女出身做到贵妃之位,和以一个奴籍女子做到贵妃之位,这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唔……太皇太后同我祖奶奶好像是手帕交,这便顺手帮了我一把。”刘念儿道,“也不知道她老人家若是九泉之下得知我后来的所作所为,会不会后悔?”
见刘念儿说出此话时,神色如此复杂,裴安不禁问道:“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刘念儿看了一眼裴安,目光淡然不似她往常看裴安时的温柔,“有什么好后悔的?”
“你……便不觉得自己做的有错吗?”裴安问道。 掌刀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