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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掌刀江湖 空音白 4860 2021-04-06 17:54

  说着周道年麻利地从房中的柜子里拿出一只已经成了人形的山参,粗暴地掰了一块下来塞进华琛嘴里。

  大概是山参灵验,不一会华琛便费力地睁开了眼睛。但他还没来得及整理思绪,便被周道年揪着领子问道:“你到底去哪里了?”

  华琛虚弱地喘了口气,轻轻地拨开了周道年,道:“你出去,我有事要和裴安讲。”

  周道年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竟也被濒死的华琛推动,默默地出去了。

  但听见华琛轻轻地道:“花锦绣确实是逃跑了,所以慕蒹葭被严密地管控了起来。你现在必须马上回去南沙,因为……”说到这里,华琛喘了口气,方有力气继续道:“大王在我的身上下了蛊虫,我一死他们便会知道。我这一死,在他们眼里便形同于你杀了我,打算伺机复仇。这样一来,慕蒹葭必死无疑。毕竟图有神医,没有药材,也是无用。你快点回去,没准还能给慕蒹葭收尸。你的桌上是大王府上的布防图。”

  裴安一听,霍然起身,便要出去。但是走到一半她又硬生生停下来,只因她觉得她不能丢下现在的华琛不管。

  可是……反正华琛必死无疑了,可是慕蒹葭可能还有救呢?

  裴安站在原地,左右为难。

  虽然现在的华琛已经什么都看不清楚了,但他还是近乎预测一般的猜到了裴安的行动轨迹。他费力地露出了一个苦笑,缓缓道:“我有没有帮到你?”

  有点烦躁的裴安几个大步走回来,坐到床上,低下头,一字一顿地对华琛道:“你帮上个屁!你以为把自己折腾得要死了,就帮上我的忙了?”

  华琛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道:“结果,我还是……”不被任何人所需要。

  失去了这个信念的华琛,脸色很快灰败下来,似乎是撑不下去了。裴安见状,状似恶狠狠地抓过华琛的手,往他体内输了一股内力:“我裴安,从来不需要你这样一句话都不说就去寻死还打着为了帮我的名头的朋友!”

  是的,朋友。裴安觉得她和华琛之间还是担得起这个称呼的。她还有一些些微的愧疚。如果那天,她十分爽快地相信了华琛的话语,而不是去怀疑,那么华琛是不是就不会自己去找死?

  多想无用,裴安大步走了出去,对周道年道:“华琛快不行了,你有什么话要说便快进去吧。还有,你的马,我牵走了。”

  周道年什么都没有说,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去。

  房内,刚刚被渡了内力的华琛的面目潮红得有些不正常。周道年见着了,心知这是回光返照之兆。

  明明在房外等候时,周道年想好了许多话要与华琛说。但是他一看到华琛,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华琛笑了笑,道:“道年,最后还是要麻烦你了。”

  周道年苦涩地道:“我早已经习惯了。”

  在华琛弥留之际,周道年对华琛的那些怨气,似乎都烟消云散了,他又回想起了他们二人少年时代的快乐时光。可是,长期以来周道年的内心都对华琛充满怨怼,这样一来他内心一空,真的不知道要对华琛说什么才好。

  华琛似乎就没有这样的苦恼,他继续道:“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说完,华琛似乎觉得自己问了个傻问题,摇了摇头,苦笑道:“你当然对我这个不愿意为父母报仇,却愿意为一个相识几日的人付出性命的人没有话可说。毕竟谁人不知,周家寨大当家最是重情重义?只可惜,我最后还是要麻烦你,处理一下我的尸体。”说到这里时,似乎裴安渡的那一股真气的效用已经渐渐消失了,华琛的脸色重新灰败了起来,但他恍然不觉,仍在继续道:“还有,对不起。我弄脏了你的床。”

  周道年什么不说,安静地坐下来,仔细地看着华琛。

  华琛的呼吸渐渐微弱了。在最后一刻,他似乎听见周道年说了什么。

  “少主……”

  华琛觉得自己可能是快死了,所以幻听了。

  毕竟,最重情重义的周大当家,怎么会这样语调平和地喊他一个叛徒,少主呢?

  一定是窗外雨声太大,才让他听错了吧?

  外面确实是下雨了,下得还颇大。豆大的雨滴敲在裴安身上,裴安身上穿得并不很厚重,被打得生疼。

  但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

  裴安内伤未愈,刚刚又输了一大股内力给华琛,现在丹田已经空了一大半,浑身经脉都抽着疼。

  但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

  裴安只能快马加鞭,尽早赶到南沙。本是一天的路程,裴安硬生生只走了三个时辰。待得她赶到南沙城外,周道年那匹宝驹已经口吐白沫,眼见便要累死了。

  裴安一边心中寻思着日后再赔他一匹,一边趁着天色未亮又有暴雨倾盆,城门的官兵看不清楚,找了个僻静处一提气翻了过去。

  裴安翻过去的时候不太走运,刚好便撞见一个大头兵。她不耐地咂了咂嘴,一个手刀劈晕了这倒霉鬼。若是以往,裴安还会留下来看看她下手有没有过重,要不要喊人来及时为这倒霉鬼医治。可是现在的裴安哪有这个闲心?草草把这人拖到角落让雨淋不着便得了。

  然后裴安直接奔向瑶族大王府。

  雨下得越发急了,厚重的雨帘遮住了裴安的视线,也让裴安迷了路。就在此时,她听见了人声。

  按理来说,此时天还没亮,又下着暴雨,谁会出来呢?哪怕梁上君子也该休息了。故而这人声听起来总有些吊诡的意味。

  裴安可不管这么多。她正想冲上前去抓人询问瑶族大王那宅子到底在哪,便听得其中一人道:“哎呀,命苦哦!这么大的雨还要给人家处理尸体。”

  “得了吧!你好歹还能吃一把力气饭,该知足了!”

  “嗐!你看瑶族大王府上那个管家,当年我和他可是老相识。可现在呢!”

  “你若是还不知足,你便看看你袋子里的那一具尸体吧!听说还是什么神医呢,平日里可不比你威风多了?可没治好大王的病,这不分分钟就被人处置了?”

  裴安听着这对话,怒发冲冠,三步并作两步便冲了上去,制住二人,问道:“瑶族大王在哪?”

  刚刚还对生活颇为不满的那一人乍见到黑暗中冲出了一个人影钳着自己,都要被吓尿了,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倒是另一人,还颇为镇定地道:“你往这条路直走,然后左拐,便到了。”

  问明了瑶族大王的宅子在哪里之后,裴安没有急着赶过去,而是阴恻恻地看着这两人,道:“你们还不滚?”

  二人想拖着装着尸体的袋子离开时,裴安阴恻恻的声音又响起了:“把尸体留下。”

  一人似乎还想说什么,被另一人拉着,走了。

  当街道上只剩下裴安和两个装着冰冷尸体的麻袋时,她蹲了下来,颤抖的手缓缓伸向袋子,想要确认这里面到底装的是不是慕蒹葭的尸体。

  但是她颤抖的手屡次伸到了麻袋上,都没有办法解开麻袋。

  无他。短短时间内,就要面对两具熟悉的尸体,实在是超过裴安的下限了。

  裴安死死地咬着唇,眼眶里蓄着泪,一手抓着另一手,强行把手伸过去要解开袋子。袋子上只是草草地打了个结,平时的裴安随手一扯便能扯开,但是现在裴安却颤颤巍巍地解了好久才解开。

  袋口一开,便露出一张裴安无比熟悉而又毫无血色的面孔,正是慕蒹葭。

  裴安一看,体内的真气开始不受控制地游走;心口绞痛,不由自主地便吐出一口黑血。她伸出颤抖的手意欲去触摸慕蒹葭,几次接近都又作罢。她为了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狠狠地咬着唇,已经咬出血来了。哭声可以如此掩盖,那么眼泪呢?裴安的眼泪和雨水混在一起,她的脸上也不知是眼泪多一点,还是雨水多一点?

  可是即便声音和眼泪都可以掩盖,心疼该如何掩盖?裴安痛苦地绞着双手,仍觉难以忍受,她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喃喃道:“蒹葭姐姐,是我错了。我不该把你卷进来的……你本该长命百岁,儿孙绕膝。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伊人已逝,再多的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呢?

  裴安强忍悲痛,将慕蒹葭的遗体抱出来,想要找一个地方好好安葬她。乍一抱起慕蒹葭,裴安便打了个寒战。与刚刚那一眼相比,把慕蒹葭的遗体抱在怀中,更加能够令裴安感受到慕蒹葭已死的事实。意识到这一点后,裴安只觉心口更痛,喉头一猩,又是一口血涌了上来。

  南沙城已经戒严,无法出城。裴安只能抱着慕蒹葭的遗体在南沙城内跌跌撞撞地走来走去,希冀找到一片安静的竹林,来埋葬慕蒹葭。

  走着走着,裴安只觉怀中的尸体越来越重。可是,尸体怎么会越来越重呢?只不过是裴安体力不支罢了。终于,裴安走不动了,膝盖一软便瘫倒在了地上。只是在她丧失意识前的那一刻,她仍然紧紧地抱着慕蒹葭的尸体,不愿松手。 掌刀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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