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肺炎
我正在觉得奇怪,就听到二楼传来阵阵咳嗽声,有人打开门,朝楼下瓮声瓮气地喊:“叫她上来。”
我仰头去看,没看到人。
林太太却语气相当不爽地对我说:“上楼去吧,把这个药带上去给他吃了,再不吃药真是不想要命了。”
我心里隐隐猜到了点什么,立即接了药朝楼上走,就看到距离楼梯不远处,一个房间的门打开着,我走过去轻轻推门。
就看到顾林红着一张俊脸躺在床上,朝我招手:“过来……”
我急忙扑了过去,直接摊大饼式的将他压在了下头,对着他的嘴就吧唧亲了一口:“你怎么在这里?”
他一开口,就暴露了生病的事实:“我……生了点病……”
我急忙爬下去,将手里的药递给他:“怎么生病了?”
“开着冷空调在冷水里泡了一夜,就病了。”
我有些傻眼了,这种事情,怎么听都不像是他会做的啊。
“你说说,好好的把自己弄病干嘛?”
我一边抱怨一边给他倒水吃药。
他坐起来,接了药,乖乖地吃下去,才一脸得意地朝我抛媚眼:“还能是为什么,为了把你弄回来啊。哼,林超以为我会动用人力去跟在屁股后面追查吗?谁还不会撒娇了?舅妈虽然疼他,可也疼我,不会眼看着我快病死了,还不心软的。”
我有些心疼,忍不住咂舌:“这也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怪不得会有人把我好好地带回来呢。”
顾林这厮,这次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
我估计林超知道是自己亲妈在背后帮忙,估计得把刚换上的肺给气炸喽。
我靠在他身后给他当靠枕,抱着他,忍不住柔声说:“谢谢你老公!其实,方初秋也没有怎么为难我。”
他回过头抚了抚我的脸:“这道疤是怎么回事?”
我顺着他的手摸了摸,也有些心塞:“方初秋拿刀划的,不过真皮层破裂得不深,疤痕能消掉的,别担心。”
他咳了咳,声音听上去有些迷糊:“回头把这账都算在林超头上。”
我不置可否,跟着他一起淡定地看电视,新闻里正在播报省里某一高官跳楼自尽的事情。
我忍不住啧啧两声:“多大的事一定要跳楼自尽呢?”
顾林又咳了几声,低声说了句:“自尽也不管用,保不住身后一串蚂蚱!”
我听得有些迷糊,也不想多问,转而问顾林:“烧得厉害吗?医生怎么说的?你舅妈在底下急得脸色都不对了。”
他嘿嘿笑了:“医生说再不吃药会转为病毒性肺炎,我说了,不见到你不吃药……我还偏不在自己家病着,非要来舅妈的私宅里病给她看,她能不着急吗?”
他笑得得意,我也忍不住幸灾乐祸起来。
林太太这人好在有一点好处,她对顾林是真的当亲儿子疼爱。
看不上我,也是因为觉得我的家世配不上顾林。
就像全天下的婆婆都会暗暗觉得,儿媳妇配不上自家宝贝儿子一样的。
换个角度想想,被顾林要挟的林太太,还挺可怜又可爱的。
顾林吃完药打了个哈欠,我立即将他放平了,去洗手间拧了凉毛巾过来,盖在他额头上,我就小心翼翼地下楼去了。
客厅里,林太太正在低声打电话,声音很轻柔,不用听内容就知道应该是林超了。
我蹑手蹑脚地从旁边经过,找到了厨房。
冰箱里空空如也,我只得又走回楼上,拿了顾林的钱包打算出门去。
还没到门口,林太太就挂了电话,语气不悦地问我:“你去哪里?”
“哦,顾林睡着了,我去小区外买点食材,给他炖点汤……”
她脸色好看了点,却还是斜着眼:“会做饭?”
我点点头。
打小我妈就说了,女孩子可以不做饭,但是不能不会做饭,不然嫁不出去的话,一个人生活时容易把自己饿死。
所以我经历老妈严格的训练,家常饭菜还是能拿得出手的。
她狐疑地看我一眼,随即点点头:“你留在这里好好照顾他吧,门卡和钥匙在玄关,记得拿。”
我有些意外地看她,觉得顾林这次这么一闹,她好像对我没那么抵触了。
不知道是顾林和她达成了什么协议,还是她良心发现,觉得顾林离开我是真的不幸福?
我小心地拿了门卡钥匙,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出门去了。
小区附近都是围栏,走出去之后,顺着马路走了十几分钟才到了超市,买完菜回去,进了门我都累得不想动了。
最近被顾林宠得四体不勤,好久没有这么活动过了。
在厨房忙活着把汤炖上了,我上楼去,顾林还在沉睡,我小心地将电视关了,下楼去又煮了点粥。
等到食物准备好,上楼把她喊醒了,喂着他吃东西,然后又吃了药,这才放他重新睡下。
“老婆,哪天等你生病了,我也这么照顾你!”他看着我,嘟嘟嘴撒娇。
我气得抬手就掐了他一把:“少诅咒我啊。”
他夸张地叫了一声:“哎呀,谋杀亲夫。”
我等他睡了之后,给凌晖发了消息,她很快把电话打了过来,在那端咋咋呼呼地问:“你怎么一下子请了半个月的假啊,我问你家顾林,他只说是他生病了,你在家照顾他,真的啊?什么病啊?”
我听着她八卦的语气,有些失笑:“就是伤寒感冒,有点严重。”
“哎呀,好吧。你们的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
“还好,有条不紊地准备着呢。”
事实上,连场地在哪里我都不知道呢。
第二天顾林还没有退烧,而且还开始猛烈地咳嗽起来,我终于不敢再任由他在家里躺着了,叫了救护车直接把人运到了医院。
都已经转成肺炎了!
医生把检查结果告知我的时候,我都心疼死了。
“怎么会烧得这么严重才把人送来?”医生有些不解地看我,“早点退烧也能少受罪,现在就比较麻烦……”
我不知道他把自己泡在冰冷的水里,一夜是怎么挺过来的,光是想一想,那种锥心刺骨的寒冷,就不是一般人能挺过来的。
医生对着电脑噼里啪啦地开了药,叫我去交费拿药了。
好在有方诚在一边帮忙,很快将顾林在病房里安置好了,我看着护士给顾林将输液挂上,才心酸地坐在他身边,拉住了他的手,噼里啪啦地落泪。
他还醒着,看我哭了,忍不住笑了:“哎哟,这还是咱们霸气的蓦姐吗,哭得这么梨花带雨的?”
他故意打趣,我却笑不出来,靠在他身边忍不住呜呜地哭:“以后不许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了,尤其不准因为我这么糟蹋自己!”
“好好好,我记住了!以后我不敢再糟蹋自己了,只能你糟蹋我!”
我这还伤心着哪,这厮能不能正经一点?
我又不能捶一个病人,只能破涕为笑,白了他一眼。
“笑了啊,笑了就行!”他捂着心口,“看着自家老婆哭泣,我这小心脏哟,痛彻心扉啊。”
他开始耍宝,我只能配合地笑着。
正闹着呢,病房门外,方诚带着林太太走了过来,敲门之后淡淡地说:“顾先生顾太太,林太太来了。”
我看了方诚一眼,随即起身朝林太太笑了:“舅妈,您来了。”
她被我喊得一愣,脸色明显不大好,当着顾林的面,却不好发作,只好抬步走进来,到了顾林身边坐下,柔声问:“是不是已经拖成肺炎了?你这孩子就是胡闹,以后可不准再这样了……”
她神色古怪地看我一眼,眼神大概再说:都是你的错!
顾林咳嗽不知道,断断续续地说:“只要……只要没人再动我老婆,我就肯定好好爱惜自己,舅妈,能保证吗?”
林太太被他当面这么怼,脸色很难看,尤其还被我看在眼里,就让她更加不爽了吧。
“周蓦啊,你出去给顾林买点水果吧?”她似笑非笑地看我。
我笑了笑,看顾林一眼,他点点头,我这才出门去了。
不知道他们俩在屋子里说了什么,反正等我拎着水果回来的时候,林太太的眼圈微红,却被顾林拉着手,神情看上去很欣慰。
见了我,居然能眼神平静地朝我笑了笑。
“我叫方诚送您回去,好不好?”顾林的声音很轻柔。
林太太立即点点头,起身离开了。
我将人送到了电梯口,始终保持微笑,一直到回了病房,笑容才收了起来,忍不住问顾林:“你跟你舅妈说什么了,感觉她看上去像是被哄好了啊。”
顾林努努嘴:“来一片苹果。”
我赶紧狗腿子地给他削了苹果。
“舅妈心里着急上火,其实啊,更多的是在担心年纪大了之后,没人养老送终。表嫂带着孩子去了丹麦,再也不会回来了。舅妈身边没有子孙后代傍身,她这种传统女性,才会整日里不安啊。”
我似懂非懂:“所以,你跟你舅妈保证了,以后给她和你舅舅养老吗?”
顾林失笑:“林超还活着呢,哪里轮得到我养老?我只是告诉了舅妈,她还有个孙子的事情而已!”
“可是那天临走之前,那个男人对方初秋说的,让她不要再来苏州了啊?”
“那是舅妈不知道方初秋有个儿子。”
我恍然,想不到林超把自己的亲妈都瞒得死死的。
“我会叫人把方初秋和孩子接过来,让这个孩子做堂堂正正的林家人,舅妈有了孙子,自然不会再因为林超的事情为难我们了。”
我恍然点头,心情有些复杂:“方初秋其实更希望程程简简单单地长大吧……”
顾林拉住了我的手:“你要明白,她生下林超儿子的那一天,就注定了这个孩子的一生不可能简简单单。”
我被他拉着在他身边坐下,忍不住问:“之前方初秋带我走,是因为什么?我听他说,美国那边有人在追查林超的行踪?”
所以林超才着急偷渡回国喽?
“还记得之前林超贪下的那笔巨款吗,款项下落还没查实呢,最近上头查得紧,有领导人做了批示,贪腐的人,哪怕到了国外,只要还活着,务必是要抓回来的。他之前诈死出逃的事情,陆珂……举报了上去。”
我这才想起来问:“啊对!陆珂怎么样了?”
顾林神色一暗,看看我,没回答。
我心里霎时间蒙上一层阴影,死了吗?
林超哪怕已经半死不活,照旧有作恶的力量啊。
“林超已经回国了吗?”
“还没,在安排了,现在查的严,不大好办,要从东南亚迂回。”
这些事情我就不大懂了,没再多问,只是还有些不放心:“林超回国后,还会找事儿吗?”
“怕什么,我不是以前那个任由他恶趣味地欺负的顾林了,你也不是在会所里那个他可以随便靠近的周蓦了。”
……
的确,林超回国之后,再没有掀起什么风浪。
顾林的病休养了大半个月才好全了,我正好在医院上班,每天打完卡就溜到病房陪护,好几次差点在病房里被他厮磨着做了羞羞的事情。
好在病房里有监控,他才肯听话地放了我。
这天他出院,回到家里,就饿狼扑食地抱着我直奔卧室。
办事的时候,我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拿过来一看,是缇娜。
他一边低头忙活着,一边抢过我的手机,顺手扔到了远处的沙发上。
“哎呀!”我撒娇叫了起来,“是缇娜,说不定有大事呢。”
“还能有什么事比咱们造小人更大的?”他呼吸粗重,恶狠狠地捏着我的下巴,逼着我看着他的脸,“专心一点!”
我咬着唇看他,乖乖点头:“唔,好吧。”
他嘿嘿一笑,继续忙活。
电话响了一通果然没再响了,等到顾林“吃饱喝足”放过我,已经是后半夜了。
我扶着酸疼的腰起身拿过手机叫外卖,随即给缇娜回了电话。
电话却一直没人接了。
不知道那女人刚才是搞什么,我给她发了微信:“干嘛呢,刚才在忙着造小人,顾林不让接电话,说吧,有啥喜事?”
她却一直没回微信。
直到第二天晚上我下班回到家,她也没有回复,给她拨了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
让我觉得有些不安了。
“难道在拍戏?”我拿着手机,有些惊疑不定地问顾林,“公司最近给缇娜接的活很多吗?”
“应该是正常的工作量吧?怎么了?”
“都怪你昨晚不让我接电话,这女人到现在都不肯回我消息了,不知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有些心慌,你帮我问问她助理的联系方式吧,好不好?”
我扯着他的手臂撒娇,他就没辙了,立即柔声道:“好好,我来问一下,你先放开我的手臂,别这样,咱好好说话!”
哼,嘴上说不要,心里却很受用,真是个傲娇的人!
我就不放,扯着他的手臂不停地晃啊晃,直到他打完电话,把号码给了我:“她助理的电话,我帮你问问人在哪里?”
“我来问问。”
助理的电话倒是一打就通,我简明扼要地说明了身份和来意,小助理在那头惊慌失措地说:“姐,缇娜姐我也一直联系不上啊,我也着急找她呢。”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我也不大清楚,就是在边上听了几句,好像是和男朋友吵了一架。”
我心里一咯噔:“她男朋友的联系方式你知道吗?”
“我,我不知道。”小助理急得说话都带了哭腔。
“别哭,先别哭!她那个男朋友,是那个叫张峰的编剧对吧?”
“是是是,就是他。”
我立即挂了电话,转头可怜巴巴地看顾林:“老公,再帮我找个人呗?”
他无奈地抿唇看我:“编剧张峰?”
我眨巴着大眼,点点头。
他伸手揉了揉我头发,沉声说:“我试试,你等一下。”
毕竟已经是晚上了,的确可能不大好找。
他打了一圈电话,过了大半个小时,才拿着一张便签纸过来:“这是资料上登记的号码,你打一下,看是不是他吧。”
我一把夺过,给张峰拨了电话,嘟嘟声响了许久,电话那头才传来一声低沉的问句:“喂?你好,哪位?”
“你是张峰吗,编剧张峰?”
“我是。”
我心头顿时放松不少:“你好,我是缇娜的朋友,她现在在哪里,你知道吗?”
“她的朋友?”张峰有些意外,随即试探着问,“你是叫周蓦吗?”
“我是!是我!”
“你好,请问你能来XX公寓B座楼下,把缇娜带走吗?她站在楼下站了一天了,再不走,我只能报警把人带走了!”
“什么???!”我一脸懵逼,忍不住叫了起来。
顾林走过来低声问:“怎么?”
我挂了电话,把缇娜的事情说了:“我得去接她,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是张峰明摆着不想管她了,她是个公众人物,要是在楼下被人认出来,以后是要出事的!”
“走吧,我送你。”
上了车,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他:“你病刚好,大晚上就要跟着我往外跑,老公,辛苦啦。”
他指指脸颊。
我立即非常上道地扑过去吧唧亲了一口。
他才满意地点头:“嗯,行了,不辛苦了!”
他带着我直奔张峰所说的公寓楼前,这是一篇临街的商业公寓,楼下到处都是商场和小商铺,甚至还有烧烤店之类的,大晚上的时候,人来人往,四处嘈杂。
我远远地看到了公寓楼前仰头站着的缇娜。
她穿着一身黑色运动装,好在戴了棒球帽和口罩,站在那里跟桩子似的,路过的人纷纷投以探究的目光。
我急忙跑了过去,靠近她之后,轻轻扯了扯她的手臂,小声试探着喊:“缇娜?”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楼上看。
“我是周蓦啊,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呢?”我看着她这幅样子,有些慌了。
顾林很快也走了过来,看到缇娜的样子,意外地和我对视一眼。
我伸手去拉缇娜:“跟我回去吧,好不好?站在这里做什么呢?”
“他会下来的!”她忽然开口说了一句,嗓音都是嘶哑的,不知道是之前哭过,还是站了一天给渴的。
“缇娜,你和张峰怎么了啊?吵架了是吗?”我一边轻声哄着,一边转头看顾林,指了指几步外的小超市,“顾林你去买点水好吗?”
他点点头,快步走开了。
我拉住缇娜的手,试图将她拉上车:“缇娜,就算吵架了,你也不能这么闹啊,你是明星,站在这里被人认出来可怎么办?咱们上车再说好不好?”
缇娜这才转头看着我,满眼的绝望:“他为什么还不下来见我啊,蓦蓦,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我第一次见她露出这样的眼神和表情来,多么凄惶无助,多么绝望,看得心疼死我了,立即伸开双臂抱住了她:“好啦好啦,他可能不在家呢,你在这里傻站着,他回头知道了,不得心疼吗?”
缇娜靠着我,忍不住低声呜呜地哭起来:“不会了,他不会心疼我了!他说我是女表子,蓦蓦,别人这么说我,我都没感觉的,为什么他这么说我,我恨不得死了才好!”
我心疼地拍着她,看见顾林拿着牛奶和水回来,先接了牛奶拧开给缇娜:“喝一点,好不好?”
她只是抱着我呜呜地哭,压根没有吃东西喝水的欲望。
我无奈地看顾林一眼,他也有些无奈,低声说了句:“先去车上吧,这里人来人往的……”
缇娜对他还算有些忌惮,听他这么说,只好低声嗯了一下,被我拉着上了车,她立即扯着我一起坐在了后座,随即浑身无力地靠在了我肩头,继续呜呜地哭起来。
我轻拍着她,小声问:“怎么回事啊,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有人把我之前在会所里上班时的照片,给了张峰,他之前是不相信网上那些传言的,可是会所的工牌和简历,这些内部资料……他看到了,全看到了!他骂我下贱……周蓦,明明之前是那么疼爱我的人,为什么一瞬间就能变得那么凶,那么可怕呢?”
我冷了脸,看了顾林一眼,他点了点头,拿过手机噼里啪啦地发消息。
我安慰了半天,缇娜才终于收了哭声,顶着一双肿胀的眼睛看我:“我和他还有希望吗?”
我想了想,坚定地摇头。
张峰要的只是个纯洁的女明星,而如今的缇娜在他心里,显然完全不达标了。 这样恋着你,心里多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