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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悲凉

  朱蕊祺点点头,一瞬间便再度泪如泉涌。

  “我该怎么办?呜呜……”

  “好了好了,你先别哭,容我先想想办法。”林淼淼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弄得六神无主起来。

  想想一个月前,我们还在海底捞为庆祝朱蕊祺彻底与江磊决绝而欢庆,可今天……原来人生真的是从来都不容乐观。

  “还想什么,尽快去医院把孩子打掉,毕竟朱蕊祺还这么年轻。”我充分表现出了自己临危不惧的睿智。

  “不,这万一要是被学校的人看见了,那我的人生就彻底的完了……”朱蕊祺几近崩溃的哭泣,原本满脸的甜美可人,已经被悲伤全部吞噬殆尽。

  现在的她,就好像一朵被狂风暴雨摧残到泥土里的鲜花,昔日的娇艳已经通通没了踪迹。

  “不去学校附近的医院,我们去邻市,这样就不会被人看见了。”我冲林淼淼点头,“还有,这件事就我们三个人知晓,你千万别同夏雪儿说。”

  接过我递过去的纸巾,朱蕊祺依旧满脸的疑惑,“你们刚刚说的那个人,就是夏雪儿对吗?”

  寝室瞬间被寂静笼罩,我和林淼淼只是对视,却无一人开口。

  “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哪里惹到她了?”

  “我们也只是猜测,还没有证据证明就一定是她,万一我们猜的不对呢?对吧!”林淼淼拍了拍朱蕊祺的肩膀,又觉得这样的举动和解释都有些苍白无力。

  “那个,你也别瞎想,毕竟现在的首要问题是解决你肚子里那个,不是什么夏雪儿。”

  直到过了很久,朱蕊祺的情绪才被林淼淼逐渐安抚了下去,寝室迎来了真正的安静。

  这一天,直到晚上十一点,夏雪儿才归寝,我们三人尽管谁都没睡,却也谁都没有主动和她打招呼。

  就这样,我们听着她因为洗漱而不断闹出的轻微动静,都心照不宣的选择了装睡。

  我开始回忆起白日里林逸舟对我所说的话,他说,夏雪儿和林淼淼朱蕊祺不一样,我原本以为他指的是性格和为人处事方面。

  现在结合实际,再联系到林逸舟向来不八卦别人的事情来看,或许,夏雪儿是干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被林逸舟给撞见了。

  就这样原本温馨的四人间开始不断的产生了嫌隙,我们三个就像约好了一样,谁都不会再将自己的秘密曝光在有夏雪儿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我们便陪朱蕊祺去了医院,离开的时候,除了我,没有一个人给夏雪儿打过招呼,这一瞬间,我的心突然涌现了对夏雪儿的丝丝心疼,毕竟,她还只是一个刚刚成年不久的女孩子,肩上还背负着自己母亲的希望和荣辱。

  怀着压抑而又沉痛的心情,我再一次进入了拥有消毒水味道儿的医院,这所医院距离A大四个小时的路程,已经和A大不在同一个市区内。

  给朱蕊祺做B超的医生一脸的鄙夷和淡漠,在确认朱蕊祺怀有一个月身孕的时候,更是直接在脸上写了嫌弃二字。

  朱蕊祺自从踏进这间医院以后,除了轻微的颤抖,便再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我和林淼淼也就这样一眼不发的陪着她被医生肆意摆布。

  直到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使劲抓着林淼淼袖子的朱蕊祺,才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淼淼,雨涵,我害怕!”

  “乖,别怕,我们就在外面守着你啊,我们哪里都不去,就一直在外面陪着你。”

  “有什么好哭哭啼啼的,现在的小姑娘像你一样不洁身自好的我见得多了,喏,前不久还有一个第二次来的,她第一次过来的时候情绪可比你要激动得多了,那简直用一句惊天地泣鬼神来形容都不为过,可是呢,还不到一年。”

  就在我还在因为林淼淼和朱蕊祺的对话而默默流泪之时,那位全程冷漠脸的医生突然冷不丁冒出了一句雷语,直接将我们三人的情绪牢牢的封锁掉了。

  “不是,医生,我朋友她和别人不一样,她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

  林淼淼站了起来,想要给朱蕊祺来个辩证,可惜那医生居然趁着这个空隙,直接示意让护士们给朱蕊祺推走了。

  当手术室的门在我眼里无情的关闭之时,我甚至能够想象出那些冰冷的仪器进入朱蕊祺身体时的痛楚。

  那种痛,不光是来自于身体上的难以承受之痛;更多的,是来自于心理那道无法逾越的坎儿,因为过了这一天,朱蕊祺的心上就多了一道永远也无法抹去的疤,那道疤深入骨髓,就算在时间的洪流里,所有的人都忘记了,可朱瑞琪却永远,永远都无法忘怀。

  她甚至会因为那道疤,在午夜梦回中惊醒,然后抱头痛哭,或者默默流泪;亦或许她会在某个清晨或者傍晚,经过某个路口或是公园,看见被大人宠溺的抱在怀中的婴孩或是正蹒跚学步的孩子,一瞬间便没了好心情,唯有沉默和自责。

  被推出手术室的那一刻,我分明看见了朱蕊祺脸上的生无可恋,我有些不敢看她的脸,但我能感受到她的痛苦,尽管她此时的呼吸有些微弱,但我知道,在这一刻,不管是她的身体还是心灵,都在忍受着巨大的煎熬。

  这一份痛,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永远都体会和想象不到的。

  “那是我的第一次,是江磊跟我保证一定不会有事的,是他说的没关系,是他说的……”

  病房里,朱蕊祺空洞的眼神一动不动的望着天花板,独自喃喃自语,她的脸上甚至都没有泪痕,可我知道,那是悲伤到极致境界的心如死灰。

  我几乎是逃一样的离开了病房,离开了医院,那个冰冷的几乎没有一丝人味儿的医院着实让我觉得恐惧。

  可是离开了医院,在那条灰蒙蒙的马路上,我望着两旁陌生的建筑,却又一次陷入了惊恐。

  其实社会处处充满了冰冷!

  我拼命的向前奔跑,直到精疲力竭之时,才缓缓的蹲在了路边,靠着不知名的大树,双手抱着膝盖,尘封已久的回忆霎时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使我开始不住的痛哭起来。

  七岁那年,也是这样阴沉沉的一天,我和那个拥有世界上最明朗笑容的男人,充满期翼的等待在手术室的门口,原本以为会等来一个全新的生命,却不想等来了我们彼此最爱的女人离开的噩耗。

  而那个原本被人赋予期望的小生命,也始终没能够来得及看一眼这个美好的世界。 毛毛虫姑娘,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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