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锦笙,你放我下来。”
梁箫不好意思的说,声音小小的,像猫儿一样轻柔又撩人,听得霍锦笙心神荡漾,更加不舍得放开她。
“你的脚崴了,我抱你走。”他温柔的说,手臂圈紧,不让她有任何逃脱的机会。
“不要,别人都看着。”多难为情啊,梁箫把脸埋起来,怕被路人看见。
霍锦笙不在乎路人的看法,抱着她大大方方的走在路上。
他走的很慢,每一步都很小心,生怕太快膈到她。
她挣扎了几下,不仅没有挣脱,反而被他抱得更紧。
心跳,无法控制的加速。
他的呼吸轻柔的洒下来,吹在她的鼻头,属于他的味道占据了她所有的思维,拒绝的话在嘴边徘徊许久,终是没有说出口。
此时此刻,依偎在他怀里,梁箫觉得不可思议,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心甘情愿的被他抱在怀里,让她有种幸福的错觉,仿佛做梦一样不真实。
彼此的心跳,隔着薄薄的布料,紧紧靠在一起。
相同的频率,让两个人的心慢慢靠近。
谁都没有主动说话去打扰此刻的宁静和美好。
路人纷纷看过来,小情侣们一脸艳羡的望着他们。
路灯下,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灯光把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走了一段路,梁箫突然抬起头来,惊异的说:“你走错方向了。”
这里不是去停车场的路。
霍锦笙闻言,轻轻的说:“没错。”
“你少骗我了,我又不是路痴,你的车停在那边。”她手指着他身后的方向。
霍锦笙继续抱着她往前走,“这是你家的方向。”
“啊?”
梁箫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等她的脑子终于体会出他话里的意思后,突然惊讶的说:“你不会是想抱着我走路回家吧?”
霍锦笙点头。
梁箫石化了一般。
这条路虽说有分叉的近路,但是走路起码要半个小时,开车不堵车的情况下十分钟内到家,他有车不开抱她走路,霍锦笙有病吧?
忍不住吐槽,“有车不开,你傻不傻?”
霍锦笙附和,“傻。”
“那你还不开车。”
“开车很快就见不到你了,走路还能与你多呆一会。”
突然说这么动人的情话,让梁箫措手不及。
在她的意识里,霍锦笙出门都不用带脚,去哪都坐车,何曾用得着自己走路,更何况他还抱着她。
为了和她多一点时间在一起,他抱她走路。
梁箫心里砰砰砰直跳。
她把头埋低一点,生怕被他看到自己通红的脸颊。
心好乱。
呼吸都变得急促,差点缺氧。
“那个,霍锦笙,你先放我下来吧。”
再这么被他抱下去,她一定会窒息。
而且现在已经走到了分叉口,小街小巷的人特别多,又拥挤,到时候肯定又会惹来一波目光。
霍锦笙继续走,没有放开的意思。
“霍锦笙。”她小声的提醒,到底有没有把她的话当回事?
“嗯?”
“放我下来。”她双脚上下晃动,试图从他身上下来。
“别乱动。”他声音低沉,小声告诫。
“你放我下来我就不乱动了。”
“你再乱动,小心我当街吻你。”他低声威胁,音色听上去很不自然。
光是抱着她,他就有了反应,她一动,他身体的某处更是难受,他刻意压抑着才不至于被人看出来。
听到他威胁的声音,梁箫吓了一跳,突然想起那次被他在大街上强吻。
有了前车之鉴,她当真不敢惹恼他。
乖乖在他怀里不动,任由他抱着往前走。
幸福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半个小时的路程很快就走完了。
梁箫看到前面就到了家里的楼下,突然希望这条路再长一点,这样她就可以和霍锦笙一直走下去。
抬头,望着霍锦笙,“霍锦笙。”
“嗯。”
“今晚谢谢你。”
虽然有点迟,但这声感谢是她发自肺腑的声音。
霍锦笙微笑,“不客气。”
“你为什么要帮我?万一项链真的是我偷的呢?”她好奇的问。
当时那么多人都怀疑她,他却义无反顾的站在她身边保护她。
霍锦笙低头,凝视着她期望的眸子,温柔的说:“我相信你。”
简短的四个字,不着痕迹的落在她的心底,牵扯出内心不愿触碰的回忆,明明是让人感动的话语,突然让她觉得心酸,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吸了吸鼻子,再次挣扎,这次有点坚决的要从他身上下来。
“放我下来。”她松开他的脖子,双脚也固执的摇晃,嚷着要下来。
和刚才不同,她的挣扎带着抗拒,让他不愿再勉强。
他松了一只手,弯腰先将她的双腿放下来。
脚先着地,梁箫就迫不及待的脱离他的身体往那栋旧楼又去。
刚才崴脚的地方还有点痛,她强忍着,亦步亦趋的走。
霍锦笙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让她突然想远离他,明明走路很吃力,还倔强的加快步子,一不小心身体又往一边倒。
他大步上前,扶着她的手臂。
“别管我。”
她别扭的推了推他的手,霍锦笙不放,“你的脚受伤了,我扶着你走。”
他耐着性子说,低头,突然发现她的眼睛红红的,睫毛湿湿的,像哭过。
“你哭了?”心里一疼,手伸过去准备帮她擦眼泪。
“我没有。”她硬撑着看着别处。
霍锦笙着急的说:“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我没哭。”
“还说没有,我都看到了,箫箫,我怎么惹你了,你总要让我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我改,你别哭了。”
看到她哭,他特别心疼,她又不说,他无力又着急,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来安慰她。
从口袋里把纸巾拿出来递过去。
梁箫看着他手里的纸巾,眼泪无法控制,一滴一滴的眼泪滑下来,霍锦笙心慌,赶紧用纸巾帮她擦眼泪。
梁箫哭得更凶了,委屈的说:“霍锦笙,你说你相信我,可你记不记得,那天你把戒指砸在我头上,你说,你再也不会相信我这个贱女人,你忘了吗?现在又说相信我,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明明已经死了心,一次次被他感化,她突然好恨自己不坚定。
她太不争气了,为什么要感动,为什么要纠结,她不应该再对他抱任何希望的。
此时的梁箫,心里好像住着一个天使一个恶魔。
恶魔告诉她,记住他曾经带给她的伤害,不要轻易动摇,他们已经回不去了。
天使说,再给他一次机会重新开始。
天使和恶魔吵的不可开交,甚至打起来,最后两败俱伤,她的心也伤了,很难受,很痛苦。
看到她这么痛苦,豆大的眼泪不停的往外流,霍锦笙不知所措的把她抱住。
回忆过去,他懊悔极了,他曾经做了那么不可原谅的事情,他恨不得杀了自己让她发泄。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她,“我混蛋,我不该说那样的话,你别哭,对不起,我错了。”
“霍锦笙,我忘不了那些伤害,我不会原谅你,永远也不会。”她痛苦的哭得泣不成声。
霍锦笙顺从的哄她,“我不奢求你原谅,我只希望你给我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让我好好对你,弥补你,好吗?”
“不好不好。”她在他怀里摇着头,突然把他推开,泪眼模糊的望着他一脸受伤的表情。
她不忍看下去,狠狠心,突然说道:“霍锦笙,你不是问我为什么留齐刘海吗?我现在就告诉你。”
然后,当着他的面伸手掀开自己的刘海。
对于她的举动,霍锦笙大为意外,因为他曾经很好奇她为什么留齐刘海,她当时的反应很愤怒,好像触碰到她的伤疤一样敏感。
他看着她掀开刘海的那一瞬间,突然明白她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因为她的左边眉骨上面,赫然出现一道丑陋的疤痕。
她的皮肤很白,光滑细腻,所以即使那道疤痕只有一厘米左右,在她光洁的额头还是很明显。
心里突然一扯,那道疤,让他想起那些不愉快的回忆,他当时气在头上,把戒指狠狠压向她的情景仍然记忆犹新,以至于忆起她满头是血的样子时,心里痛得像插了一把刀,深深地,刺穿他的心脏,痛苦瞬间传遍他的四肢百骸,深入骨髓的痛让他双脚失力,差点站不稳。
那道疤,当时一定很痛,他竟然对她下那么重的手。
难怪无论他做什么,她都无动于衷,因为伤好了,疤还在,那是永远也不可磨灭的印记,在她的心里一定是刻骨铭心不能释怀的。
他突然没有勇气祈求她的原谅。
梁箫静静的看着他越来越暗淡的眼神,看到他无力垂下的双手。
他也会难过吗。
这道疤,当初流了很多血,伤口发炎,留了疤,每当她照镜子的时候,她都不敢看那道丑陋的疤痕。
那不仅仅是一道疤,更是痛苦的源泉。
后来,她留了齐刘海,用来掩饰额头的疤痕。
以为自己不去在意,就不会想起那道疤,可是霍锦笙出现了,那道不想触碰的疤再一次提醒着她那天发生的事情。
她伤心说:“霍锦笙,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即使你现在对我再好,我也忘不了那些伤害,就像这道不可抹去的伤疤,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可能说忘就忘,所以我求你,别对我好,别靠近我,不要让我为难,求你了……”
她痛苦的摇着头,内心的两个声音把她折磨得遍体鳞伤,她真的好为难,好纠结,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霍锦笙从没见过她那么痛苦的样子,上前把她抱住,轻轻的哄着,“好好好,我不让你为难,我不逼你,你别哭了。”
低头,深深地吻着她额头上的那道疤。
心里,碎成一块一块的。
“对不起。”他一边吻,一边道歉。
他的怀抱,温暖得让她心碎。
“霍锦笙,放了我吧。”她忍着心痛,说完,心里早已痛得无法呼吸。
霍锦笙同样心痛。
他怎么舍得放手?
梁箫不再挣扎,由他抱得紧紧的。
眼泪,无声滑落。
她平静的说道:“我们已经离婚了,分开的这五年时间,我们早已像两条平行线一样拥有各自的生活,我过得很好,我相信你也一样,我们各自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不好吗?为什么还要纠缠过去?”
霍锦笙的手臂僵硬,仿佛预料到接下来她会说什么。
梁箫继续说道:“我和你那两年的婚姻,想起来就像一场梦,梦醒了什么都没有留下,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我不想回去,请你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
霍锦笙不答应,冷硬的说道:“谁说没有值得留恋的东西?你嫁给了我,这辈子我只娶你一个人,你怎么能这么残忍的让我一个人孤独终老?”
梁箫心里一颤,他的意思是,失去她,他不会再娶任何人?
霍锦笙突然放开她,坚定不移的盯着她的眼睛,“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没有追求Amei,我现在就告诉你,因为我的心很早以前就喜欢上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你。”
梁箫抬头望着他,他的眼神深情得仿佛能把人的心融化。
他说,他喜欢她。
梁箫一刹那间感到慌张,目光躲闪不敢看他的眼神。
霍锦笙低头,眼睛锐利的盯着她,不让她逃避,“箫箫,或许你认为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一场宴会上,但是对我而言,那只是重逢,因为我第一次见你是在你的学校,你递给我一把伞,那时候我就对你一见钟情,所以我去你的学校,学习你的专业,去做一切与你有关的事情,这一切你都不知道,你怎么就能否定我和你之间的婚姻?你凭什么觉得这段婚姻对我没有任何留恋?”
梁箫心慌意乱,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霍锦笙居然爱她,这一定是做梦。
她偷偷的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好痛。
这不是梦。
可是,明明该为此感到高兴的,心里,为什么反而越越痛了呢?
如果他真的爱她的话,为什么和他结婚到现在她半点感觉都没有呢?
真爱一个人,不会每天晚上把背影留给她。
真爱一个人,不会在别的女人房里留宿一夜,哪怕他是因为头痛而去找唐梦瑶,再怎么晚也该回到她身边不是吗?
真爱一个人,更不会用奶奶的病威胁她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如果这就是他所谓的爱,她宁愿不要。
“霍锦笙,你疯了吗?我不会相信你的鬼话,请你放开我。”
她用力挣扎,听到他的表白不仅没有半点感动,反而更加愤怒。
她宁愿他不爱她,这样她可以有个理由来说服自己,为什么她的婚姻会那么不幸。
只有不爱才会不幸不是吗?
“霍锦笙,请你放手,我们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
“箫箫。”他想抱她,梁箫的身体抗拒得厉害,用尽一切力气反抗他。
“放开我,你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你走!”
她有这么大的反应,让霍锦笙手足无措。
她不接受他的表白,反而更厌恶他,她一点都不稀罕她的爱。
“箫箫……”
好无力,他没有办法靠近她的心,如果就这么放开她,或许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此划上句号。
他不甘心。
“妈妈!”
突然一个稚嫩的呼唤从身后传来。
暖黄的车灯照过来,两个人都停止了动作。
梁箫回头,看到霍锦笙身后停了一辆车。
车门被打开,悄悄突然从车上下来,直奔梁箫,拉着她的手,挡在她身前。
“坏人,不许欺负妈妈。”悄悄平时看到霍锦笙就害怕,这一次居然勇气十足的站在霍锦笙面前,小眼神犀利的瞪着他。
虽然她人小,却气势如虹,霍锦笙低头看着她的小脸,那张稚嫩的脸像极了梁箫,同样,他看着就像梁箫也那么瞪着他一样,让他心痛。
“悄悄。”梁箫很感动,她的悄悄总是护着她,即使她明知道霍锦笙的身份,她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妈妈。
“妈妈别怕,有陆叔叔在,悄悄和陆叔叔会保护你。”
悄悄一口一句陆叔叔,听得霍锦笙心痛不已。
陆远从车上下来,快速赶到梁箫身边。
他刚才在车上看到了,霍锦笙在纠缠她。
“你没事吧?”陆远关心的问。
梁箫突然抓着陆远的胳膊,往他身后躲。
那是一种寻求保护的姿势。
陆远从她的动作感觉到她的求助。
目光,迎面对上霍锦笙。
霍锦笙也同样看着他。
四目相对,电光火石。
谁也不输气势。
两个男人都知道对方的存在,这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面。
陆远向来不喜与人为敌,友好的称呼,“霍先生。”
霍锦笙意外的看着陆远。
他知道和陆远早晚会碰面,却没想到陆远不仅没有针锋相对,反而礼貌谦逊。
霍锦笙突然很敬佩陆远的君子风度。
“陆先生。”霍锦笙礼尚往来的回道。
“久仰霍先生大名,今日有幸见到你是我的荣幸。”
“陆先生客气,陆先生医术高明,让霍某敬佩。”
两个男人一来一往,男人之间的较量,有时候就像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表面客气,梁箫却听到其中的火药味。
不愿再和霍锦笙周旋,拉着悄悄的手,“悄悄,我们走。”
悄悄跟着走,小手顺便伸向陆远,“陆叔叔。”
梁箫回头,看到悄悄抓着陆远的手。
霍锦笙也看到了。
未免被霍锦笙误会,陆远犹豫着没有动,抬头看向梁箫。
梁箫只想赶紧离开,淡淡的说了一句,“走吧。”
陆远拧了拧眉,被悄悄牵着,三个人一起走。
霍锦笙看着三个人手牵着手,失落的目送三人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口。
进去后,刚走到楼梯下,梁箫终于忍不住脚踝的疼痛,扶着栏杆,痛得弯腰。
“怎么了?”
“脚崴了。”
陆远低头看到她的脚踝有点肿。
“你的脚不能再动了。”陆远紧张的说,突然松开悄悄的手,到她身边扶着她的手臂,“我抱你上去。”
“不用了。”赶紧拒绝,强撑着准备走,脚踝更痛了,根本不能用力。
陆远说道:“你的脚现在不能用力,我是医生,你得听从我的安排。”
说完,已经将她抱起来,上楼。
悄悄跟在后面,看到陆叔叔抱着妈妈,心里别提多开心。
小腿迅速跟上。
很快便上楼了,到门口,陆远将她放下来,没有故意与她接近。
梁箫感激的说了一声,“谢谢。”
陆远笑了笑。
拿钥匙开门。
陆远再次扶着她的手臂进去。
梁箫没拒绝,因为陆远是君子,即使他扶着自己也没有其他心思,自己刻意避嫌反而显得尴尬。
陆远扶着她走到沙发上坐下。
“家里有红花油吗?”
“有,在药箱里。”
陆远准备去找。
悄悄在一旁自告奋勇的说,“我知道在哪,我去找。”
小身影哒哒哒的跑去找药箱。
梁箫目送她的背影,欣慰的叮嘱,“慢点。”
“知道了,妈妈。”
梁箫笑。
陆远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舒心的说:“你终于笑了。”
梁箫收住笑容,抬头看向陆远,“陆医生,今天谢谢你带悄悄出去玩。”
他们这么晚才回家,肯定玩得非常开心。
陆远轻轻一笑,“没事,我答应她的,你不必一直道谢。”
正因为梁箫不知道说什么好,所以才道谢,不知不觉就说了很多次。
陆远的目光落在梁箫身上,他刚才在楼下就注意到了,她穿着一件漂亮的黑纱裙,太正式,看样子像参加宴会的服装。
她不是加班去了么?怎么会参加宴会,而且还是和霍锦笙一起。
陆远想到刚才霍锦笙的纠缠,确定他是以加班的名义骗她去宴会。
而且她刚才向他求助的躲到他身后。
她和霍锦笙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这时,悄悄拿着红花油过来了。
“陆叔叔,找到了。”
陆远接过悄悄递过来的红花油,突然蹲在梁箫面前。
梁箫赶紧说道:“我自己来吧。”
“你确定你的手法有我专业?”陆远抬头,温柔而霸道的说。 霍霍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