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蘅晔似乎早已料到他会这么问,只是淡淡的一笑:“原来我在师父的心中,竟是如此的不堪。”
听到杜蘅晔的回答,赤焰先是一惊,随后很快镇定下来,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相信你的秉性,可是我更加相信,人为了所爱可以不顾一切。”
赤焰的一句话将自己的立场表露得明明白白,也让杜蘅晔突然大笑了起来,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自嘲和悲凉。
他的确是命不久矣,也的确正在想尽办法为自己延长寿命,但是他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不会自私的用别人的生命来换自己的。
但是当他把这番话告知赤焰的时候,赤焰却道出了一个鲜为人知的消息。
“其实这几天,埋伏在城中的暗卫并不是一无所获。他们亲眼看到了伤人的真凶,从他的身形招式到内力气息,都与你一模一样,这你如何解释?”
“所以师父料定一切都是我做的了?”杜蘅晔痛心的问出了这么一句,眼神中尽是苍凉。
“你是什么样的人,为师很清楚,但是为师担心,这些会是你在神志不清的时候做的。所以,你自然不会知道,但是事情的确是你做的。”
“不可能,我已经恢复了,定然不会再那样。”
杜蘅晔的情绪突然变得狂躁,他斩钉截铁的否定了赤焰的猜测,坚定的说自己根本没有做过这件事,同时也让两人的谈话陷入僵局。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帮你的。”到最后,赤焰只留下这么一句,然后就离开了。
而此时,独自留在院中的杜蘅晔却没有半分的轻松,有些事情他真的不想再隐瞒了,可是若非迫不得已,他不会这么做。
杜蘅晔回到寝宫的时候,纤裳还没有睡下,而是静静的坐在桌边,等待着他的归来。所以,杜蘅晔一进门就看到了她,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开始紧张了起来。
“时间不早了,我们休息吧。”出乎杜蘅晔的意料,纤裳没有再去纠缠之前的对话,而是微笑着让他休息。
杜蘅晔轻轻的颔首,之前的紧张也慢慢消退,而后听从纤裳的话简单的梳洗之后,就上床休息了。
但其实,杜蘅晔知道,纤裳依然是担忧的,她在怀疑一些事情,但是杜蘅晔有足够的信心,她一定会相信自己的。
或许是因为太长时间的思虑过度耗神,上榻之后纤裳很快就入眠了。
听到那轻浅而有规律的呼吸声,杜蘅晔也不觉放下心防,他小心翼翼的将纤裳揽入怀中,有些愧疚的亲了亲纤裳的额头,轻轻的说道:
“裳儿,原谅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此后的几天里,杜蘅晔依然在处理繁重的国事,而南梁发生的事情也渐渐有了些头绪。而且这几天经过他们的观察和推测,他们发现,这个凶手作案的时间一般是在三更之时,这就进一步缩小了范围。
而对于赤焰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十分有利的信息,只要他能从这个作案时间下手,应该很快就能证明一些事情。
碰巧的是,就在赤焰想要以此为切入点调查事情真相的时候,纤裳竟然主动来找了他。
“纤裳有一些事情想要请教师父,还请您如实回答。”
“你是想问蘅晔的事情?”
“没错。”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是想说南梁的事情。”
听到赤焰的话,纤裳没有再开口,而是淡淡的摇了摇头,随后直直的盯着赤焰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哥哥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此话一出,赤焰就知道了纤裳的意思。之前关于杜蘅晔的事情,他并没有告诉纤裳,可是现在事已至此,凶案频出迷雾重重,他不能再继续隐瞒了。
“蘅晔他,时日无多了。”赤焰说的言简意赅,听在纤裳的耳朵里却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将她打入无尽的绝望之中。
“怎么……怎么会这样……”巨大的惊讶让纤裳一下子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仿佛下一秒就要跌倒在地一样,幸亏赤焰扶住她,她才没有倒下。
“当初他所中的噬心蛊,要么一直维持神志不清的样子,要么彻底恢复缩减阳寿。而我们,选择了第二种。”
“为什么不告诉我?”
“那时你身怀有孕,不能受到这样大的刺激,所以我才没有告诉你。”
“所以,师父就自己做了决定?”纤裳的眼眶中已经泛起了一层薄雾,难以置信的看着赤焰。
谁知,赤焰竟然淡淡的摇了摇头,而后说道:“这个决定,是蘅晔自己选的!”
一句话,让纤裳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也让赤焰回到了那时的情形。
那个时候,面对这两种抉择,赤焰很纠结,他本想去找纤裳做决定,可是因为重重顾虑,所以他前思后想之后,决定去让杜蘅晔亲自作决定。
可是,为难的是,杜蘅晔的神志尚未清醒,要做决定简直难于登天。但是对于赤焰来说,之前看到杜蘅晔屡次做出令人惊讶的事情,他有理由相信,在大是大非面前,杜蘅晔尚存一丝理智。
而事实证明,赤焰的猜测是对的。当他把写了两个选择的两张纸条放在杜蘅晔面前的时候,杜蘅晔在粗略的浏览之后就直直的将视线定在第二个选择之上,赤焰知道,他已经做了选择。
其实就算没有这一步,赤焰也能猜到杜蘅晔的想法,只是他认为,即使如此,也应该由杜蘅晔来做最后的决断。不得不说,当杜蘅晔的视线定格的那一刻,赤焰的心倏地痛了。
在自己的生死和与纤裳的短暂相守之中,他选择了后者,毫不犹豫,不假思索。试问这样的感情和坚定,怎能不让人为之感动呢?
然而,此时,赤焰不再这样想,因为他隐隐的觉得,杜蘅晔已经开始为了和纤裳相守更久而不择手段了,其代价,就是那些无辜的男子。
而就在此时,纤裳突然说了一句很重要的话:“每晚三更之时,哥哥都不在房间。”
但是紧接着,纤裳又说了另一句:“但我相信他,不容置疑!” 迢迢帝路牵汝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