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纤裳的病情,皇甫琰没有急着下旨让她回宫,反而对外宣称纤裳受佛法洗礼,不可轻易中断,故而回宫之事暂缓。
可是就在这道政令下达后不久,纤裳竟然主动请求回宫,言语中满是刻不容缓的急迫。
回到宫中时,纤裳的脸色并不好,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可就是这样一个需要卧床休养的小小女子却异常坚定的向皇甫琰请求——亲自审问岑景焕。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等到纤裳火速到达天牢时,岑景焕已经命丧黄泉。要知道,才晚了仅仅一夜。
而且为了不引起守卫的怀疑,这下手之人用了极其诡异的手法让他用最为平静的方式离开人世。若非纤裳要审问,恐怕这件事被发觉尚需时日。
纤裳无比痛心的看着这个曾经在比试场上出类拔萃的男子,不禁有一丝对能人贤才的惋惜。
他用了前半生所有的精力练就了文武双全,却因为身份暴露而惨遭幕后之人灭口。这始作俑者,当真是罪该万死!
因为体力不支加上受到了如此大的冲击,纤裳不禁眼前一黑,险些晕倒。
“公主,我们先回去吧,您大病未愈,需要休息。”筱菱颇为担心的扶住纤裳,生怕她突然就晕过去了。
纤裳虚弱无力的摆了摆手,费力的吞了一口口水,企图让自己干的发涩的喉咙能稍微好受一些:“扶我去宁妃娘娘那里。”
筱菱有些不解,都这个样子了还不回自己宫里,反倒要去宁妃娘娘那里,这是什么意思?
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筱菱恍然大悟。岑景焕死了,公主就要去宁妃那里,难道……
“公主,奴婢觉得……还是不要了吧。”筱菱知道这不太可能,但还是尽力的壮着胆子争取一丝希望。毕竟以纤裳现在的样子,实在不适合正面和对方硬拼。
“你不扶本宫去,那本宫就……咳咳……就自己去。”纤裳一把甩开筱菱的手,有些生气地踉跄的往前走去。
筱菱看着纤裳摇摇晃晃但步履坚定的样子,赶忙追上去默默扶住她,剩下面面相觑的侍卫一脸惋惜而无奈的看着岑景焕早已冷掉的尸体。
因为纤裳没有明确表态,所以岑景焕意外身亡的事情理所当然被上报到了皇甫琰那里。
而彼时,宁妃宫中正是茶香四溢,熏香缭绕。
“娘娘,盛乾公主求见。”
宁妃不紧不慢的饮了一口茶,然后优雅端庄的放下茶杯,细细品尝茶叶特有的苦尽甘来。待到那入口柔滑的茶水滑过喉咙,她的唇角勾起一个得意的微笑,仿若一切都在尽在掌握之中。
眼神轻蔑的瞟向对面的人,而后慵懒且高傲的对通传的婢女说道:“快请公主进来。”
正居宁妃对面的岑嫔一直对于她这样的矫揉造作不屑一顾,只是如今把柄在人家手中,即使再厌恶也要忍气吞声。
所以就算从她进来这里,宁妃就一直风轻云淡的饮着茶,对她不理不睬;就算她偶有说话也不过是顾左右而言他,岑嫔也得悉数接受。
但是,对于岑嫔来说,用句不好听的,宁妃这副模样还真是欠抽。
纤裳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妃一嫔相对而坐,中间放着一个精致的小几,上面摆满了价值连城的茶具以及价值不菲的茶叶的场景。
纤裳无语而又愤恨的笑了笑,强行抑制住内心的狂乱,这个宁妃设计害死了这么多人,竟然还能如此心安理得的享受荣华富贵,简直让人恨之入骨。
倘若有一天她的阴谋被揭穿,就算千刀万剐也难以抵消她所犯下的罪孽。
“呦,公主来了,快赐座。”相对于纤裳的隐忍,宁妃倒是乐得自在。
那挂在嘴角的笑容让纤裳恨不得立刻撕碎了她,奈何时候未到,只能暂且压下这样的冲动。但纤裳也没有因此惺惺作态,而是干脆利索的道明自己的来意。
“不必了,纤裳前来只为向宁妃娘娘讨教一个小小的问题?”
“哦?愿闻其详。”
“有一个人,她为了自己的私欲残害无辜,不知该如何处置?”
宁妃一听竟然拿着手中的锦帕掩嘴笑了起来,“呵呵呵呵,公主真是说笑了,本宫只不过是个深宫妇人,怎会知道答案呢?”
纤裳看她这蹩脚的戏码,冷笑一声,扬起嘴角冷冷地说:“那娘娘可知,岑景焕死了!”
“铛”的一声,岑嫔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掉落在地面上,后又滚了好远碰到了桌角才停下。
“岑嫔失礼,还望……望娘娘恕罪。”
宁妃自知大事不妙,便顺水推舟:“岑嫔今日身体不适,还是先回宫歇着吧。等过些日子,本宫会亲自去看你的。”冷笑着加重“亲自”两个字,明眼人都能感觉到她语气中的不悦。
“你们也都退下吧,本宫要跟公主单独说说话。”宁妃也不屑再装糊涂,既然已经被拆穿了,那就说个明白好了。
等到众人退下,纤裳直接大步上前一脚踢飞了那个刺眼的小几,上面的茶具悉数跌落在地,碎裂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宫殿里,精心打造的鹅绒织锦地毯被洒落的茶水沾染的一片狼藉。宁妃眼神狠辣的死死的盯着地上的凌乱,指上的力气足以将手中的茶杯碎尸万段。
“公主这么做,于理不合吧。”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纤裳都已经这样肆无忌惮的羞辱她了,她竟然还能面不改色,淡然地说出这样“大方得体”的话。
可是对于纤裳来说,既然你想装,那我就不客气了。反正因为你的“识大体”,你也不会反抗,那就不要怪我肆意横行了。
纤裳一把揪起宁妃的衣襟,迫使她站起来仰视着自己,恶狠狠的盯着她的眼睛冷到彻骨的一笑:“很快,我就会让你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不知到那个时候你是否还能这样悠然自得的饮茶熏香?”
说罢,在宁妃目瞪口呆的震惊之中,纤裳重重的把她摔在地上,然后十分轻蔑而又像挑衅一般的踢开躺在地下的七零八落的茶杯,毫不留情的离开,只剩下一室的凌乱和满地的碎片。
意气风发不卑不亢的走出这个令她作呕的地方,却在刚出了宫门之后栽倒在了迎面赶来的杜蘅晔的怀里。 迢迢帝路牵汝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