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曳看到纤裳的样子,心下也明白了几分,索性不再说话,也不再看她,只是转过头去,看向别处。
却不想,就是这轻轻一瞥,他竟看到了另一个窈窕的身影。
女子静静的站在花园里,看着远方,飞舞的衣带迎着风,像是花间嬉闹的蜂蝶,灵动唯美。但真正触动洛曳的,是那酷似纤裳的倔强背影。
纤裳没有注意到洛曳的神色,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回去吧,西洛百姓需要你。”
洛曳无声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西洛与北乾就这样再度恢复平静,即使江山易主,兵戎相见,终究还是在大起大落之后返璞归真。
而彼时,在另一个地方,却由平静变为了轰动。杜蘅晔,终于醒了。
多日来,赤焰阁的各位能人异士不断炼制解药,还有内功深厚的高人每日以内力催毒,阁中上下万众一心,终于有了回报。
杜蘅晔醒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已经身处阴曹地府。那时,死亡来得太快,让他没有办法去安排很多事情。原本他以为,在他死后,赤焰阁会树倒猢狲散,但没想到,他们竟然用自己的坚守挺过了这一关。
“阁主,你终于醒了!”杜蘅晔醒来的消息一下子传遍了赤焰阁上下,所有人都齐齐涌向他的住处,挤得水泄不通,这么久以来,他们盼得有多辛苦啊。
“你们……做得很好……”杜蘅晔刚醒,身体尚还虚弱,就连说话也是有气无力。
可即使是这声如蚊蝇的一句话,所有人还是清清楚楚的听到了,要知道这可是他们阁主醒来说的第一句话呀,他们怎么能不好好听着呢。
好不容易再度听到阁主的声音,众人都是激动的热泪盈眶,一点都没有之前武林大侠的样子。杜蘅晔看着他们一个个眼眶红红的,自己也有些触动,鼻头也开始不受控制的泛酸。
明明是高兴的事情,大家却都哭了,杜蘅晔不想再继续这样的氛围,索性撇过头去,不再看他们。毕竟,他可不想让别人说,他们赤焰阁都是一群只会哭哭啼啼的大老爷们儿。
醒来之后,赤焰阁开始了大量搜罗珍贵名药的行动,各种补品和药材一车接一车的往回拉。杜蘅晔看着他们每天忙碌紧张的样子,心头泛起了一阵暖意,以前那个冰冷的阁主模样也一去不复返,有的只是谦和温暖。
赤焰阁的人很快注意到了这一点,有时也会小小的犯私心想一想,阁主去鬼门关走了一趟之后倒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他们不再冰冷,还多了很多笑容呢。这么说起来,这个经历也是不错的。
时间一天天过去,经过众人的悉心照料和杜蘅晔自身的内力基础,他很快恢复了过来。赤焰阁的人看着他意气风发俊朗不凡的样子,心里也甚是欢喜,但是他们也很快发现,他们的阁主总是会呆呆的望着一个方向,久久的出神观望。
赤焰阁的人都知道,他在看一个人,而那个人,到现在都不知道他还活在这个世上,依然执着的带着失去他的悲痛如同毫无感情的躯壳一般冰冷的活着。
终于,在一个月色清冷的夜晚,杜蘅晔不再无动于衷,他换上了久违的一袭白衣,带上了人皮面具,飞身到了那人的地方。
彼时纤裳正伏在桌案上深眠,夜深人静的万籁俱寂让她更显清冷,单薄的身影让杜蘅晔看的心头一痛。
他情不自禁的往前走,刻意的放轻脚步,唯恐打扰了她的休息。
可是当杜蘅晔真正走到纤裳面前的时候,他却不由自主的眼圈泛红。桌案上放着的,被纤裳压在手臂下的,不是奏章,不是白纸,而是他的画!
杜蘅晔醒来之后听到了很多纤裳的事情,知道她如何杀了静和,如何救了西洛百姓,他很高兴。因为他觉得,纤裳能做好这些,就说明她可以真正的放下这些,放下自己,可是没想到,在夜深人静之时,她却一人枕着他的画像,垂泪入眠。
“哥哥,不要走……不要……不要留我一个人……我怕……”
“哥哥……哥哥……”
纤裳不知梦到了什么,有些慌乱的轻唤,眼角的泪珠也随着垂落,浓重的哭腔让杜蘅晔心头一紧,恨不能现在就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永远也不松开。
心里这样的渴望,行动上也没有迟缓半分。他轻轻地走到纤裳的身边,一俯身拦腰将她横抱在怀里,柔声的安慰:“裳儿不怕,我在!”
起初纤裳还不安的呢喃着,听到这句话竟然还真的安静下来,乖巧的躺在他的怀里,渐渐舒展了眉头,小脑袋也往他怀里蹭了蹭。撅起的小嘴像是之前的娇嗔,怨他为什么来的这么晚,楚楚可怜的模样看的杜蘅晔心碎的不成形状。
这一晚,纤裳委屈巴巴的赖着杜蘅晔,成功地让对方妥协,搂着她睡了一个无比安稳的觉。不过,为了不让她察觉端倪,杜蘅晔还是很早的就离开了。
可即使再早,有那小家伙的磨人劲儿,睡意朦胧还在他怀里哼哼唧唧耍赖皮,杜蘅晔还是走得有些晚了。所以一出门,杜蘅晔就遇到了前来服侍的筱菱。
“阁主,你……”筱菱吃惊的看着杜蘅晔,难以相信他竟然恢复的如此之快。记得上次她偷偷回去的时候,杜蘅晔还脸色苍白呢,现在竟然……
想到这里,筱菱的眼睛不受控制的飘向他身后的纤裳的寝殿,心下了然。哦~原来如此……这么迫不及待呢!
“此事不要声张,尤其是对裳儿。”
“属下知道。”
赤焰阁的规矩,阁主的吩咐,不容置疑。所以筱菱没有问原因,也不需要知道原因。
“筱菱,你做的很好。”正在筱菱要继续向前走的时候,身后竟然传来那人温润如玉的嗓音,不复之前的冰冷威慑,而是如水般的平静,让她不由得心头一暖。
“为阁主做事,是筱菱的荣幸。”
“你辛苦了!”杜蘅晔看着她如花的笑颜,再次说道,随后他的目光再次望向寝殿的方向,淡淡的叮咛:“好好照顾她。”不日之后,我会还她一个天大的惊喜!
杜蘅晔看着那人的方向,坚定的点了点头,眸中的光芒熠熠生辉。 迢迢帝路牵汝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