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秀姐姐,你说烧了怎么办?”说着宁照咳了几声。
“什么怎么办…”玉秀的脸上露出一丝惶恐,继而是不屑,“死了呗!反正你姨母一天不服软,你就休想有好日子!”
宁照又问:“玉秀姐姐,我能见姨母么?”
“死妖女…你要干嘛?!”玉秀紧紧掩住口鼻,满脸嫌弃。
“玉秀姐姐照顾我也累,而今我染病…不知是普通的风寒…还是…”宁照欲言又止,“…辛苦玉秀姐姐了,姐姐每天要来给我送食物,若一不留心染了去也麻烦,不如给我带些药来…”
玉秀撇撇嘴,觉得有些麻烦,整日给她送饭了,如今还来讨要草药…不过她倒是真的怕给传染,想着也行。
玉秀没有回答宁照,转身就走。
不一会儿回来,竟给她带了些草药。宁照认不得药,玉秀只说…这是吃退烧的。
饭可以乱吃,药不能乱嗑。
宁照回到屋子,关紧大门,不让一点儿寒风进来。又想到屋子里烧着炭火,若是供氧不足造成一氧化碳中毒可不好。
宁照便开了一扇小窗。
娄宣躺在床上听到宁照与玉秀的对话,看着宁照说道:“照儿长大了呢。”
宁照听了笑笑道:“玉秀人也不坏,有些贪生怕死,可这是人之天性。还好撞见的是她,若是换了旁人,巴不得我早些死了,落得他们个清净!”
娄宣点点头,喝了点儿热水继续睡了。
宁照坐在床边,心中黯然。她思忖着玉秀之前说的“燕夫人一日不服软,她就没有一天好日子”。
燕夫人如今的处境她不知道,皇帝不不紧逼,把她这个“死人”都捉来,燕夫人很快会示弱…
作为她的心头肉,不能照顾好自己,反倒成为要挟她的工具…宁照自责,她很好奇自己是如何被狗皇帝捉住。
奈何娄宣身子不好,连讲些话都是大泄元气的事,只怕晚上会更难熬。宁照不急在一时半会儿,娄宣的身体是当务之急。
宁照弄了点药,草药经过一系列处理最后喝入人口,处理的步骤尤为重要。若有的有几分毒,有的与人相冲,吃了反而会加重病情。
宁照咕咚喝下半碗,等了十来分钟,药效就上来了,膀胱就像是被皮筋扎住,满脑子几个字“想尿尿”。
所幸她机智,自己先试试,否则给娄宣喝了,他行动不便,天冷风大,二人直接搬到茅厕里住得了。
娄宣却说:“给我喝吧。”
宁照挥手,将碗一收:“不行,我喝了频繁地往厕所里跑…我怕你到时候…我说万一…头一昏脑一涨,掉到坑里了…叫我怎么办。”
娄宣笑了笑:“药我识得,本身是没事的,只是你煮的太多,那么一大碗喝下去,不想尿才怪。”
宁照望了望煮的一大盆药,意识到自己真犯了娄宣口中的错误…吓得她以为自己被这草药喝出了急性尿路感染…
“慢慢喝吧。”她到了半碗递给娄宣。
夜里风大,如昨日那般。宁照先把门开了透气,顺便坐在门槛边上,看着树影被风抖起。
第二天了…她念叨着,脚在地上磨了磨,似乎这点摩擦能让她感到温暖。
娄宣说让宁照进来,她便把门关了,坐在床边。
他往床的里头挪了挪,伸出手拍了拍床板,示意宁照躺下来。
一日里不是坐着便是站着,以往她在燕云的院子里,可是整日躺在安乐椅上。娄宣这么一搞,倒是让她觉得自己的腰板有些累。
宁照想:“躺就躺吧,累了一天了。”
她飞快地把两条腿放在上头,平平静静地躺着,仰望着失修的宫殿顶部。
娄宣笑了笑,突然把被子盖在她身上。
宁照感到了暖意,而脸红成了小辣椒,她扭头看着娄宣,娄宣的眼神还是那么的纯洁无伤。
“被子太小了,两个人盖不住的。”宁照随便扯了个理由,要往外头钻,娄宣立马握住她的手。
“十月了,天冷了,再往外头钻我怕没人照顾我了。”娄宣握着她的手不放,宁照感到幸福又有些害怕。
她让自己镇定下来,昨夜风已那般大,今晚本就不好熬,况且只是躺躺,自己这么做…有些太死板了。
宁照把半露在外的腿挪回被子里,安静地躺着,不敢大声呼气。
可他不是别人,他是娄宣!在她眼中,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合拍的人!宁照在他身边,慢慢冷静下来,
觉得他不过和她一样,都是个孤单的人,在寻找陪伴自己的灵魂。那灵魂里,有一半就是娄宣。
娄宣不会让她觉着尴尬,和他在一起总是那么快了,没有压力。不像燕云…
不想他了。这么久了,凭燕云的脑子,岂会没有办法来见她一眼?娄宣都能!
宁照望着娄宣,娄宣闭着眼睛,嘴角扬着微笑,那么纯真的笑啊,她看着忍不住扬起自己的嘴角。真的幸福,不能辜负他。
夜半,宁照被娄宣的咳嗽惊醒,发现自己的脑袋居然抵着娄宣的鼻子,被子被自己霸占,娄宣有一半露在外头。
她立马把被子给他盖好,摸了摸他的额头,明显感到变烫了。宁照心头一惊,下床点了灯,急急忙忙把娄宣弄醒。
可娄宣叫不醒,宁照觉得脑袋像是被砖头砸了,又懵又疼。她想到她的一个姐妹,至于是谁,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
只记得她说,有次宁照生病了,高烧不退,哥哥没有合眼,一直用微凉的水帮她降温,一遍又一遍,若没有他,宁照现在可成了傻子。
宁照摇摇头,欲从未来的记忆里挣脱出,每每回忆起,总是隔着淡淡的雾,划不开看不破。
现在,宁照只想娄宣快些退烧。娄宣如此下去,即便留得一条命,也要痴傻了。
宁照加了衣服往外开门往外走,寒风如刀片刮着她的脸。之前在燕府时,她不只一次向闻识提到,她很想看看燕都的冬日,打脸了,一点儿也不想看……
农历十月。
今年的农历十月有些迟了。
十月,她记得被燕云换了屋子藏的日子是在八月。八月有她的婚礼,她的葬礼,一场中秋佳节。
“原来两个月了。”宁照在心里暗暗叹道,“两个月间,发生了什么?”
宁照打好水,将它放在室内的炉子上,飘渺的雾气弥漫在上空,她坐在床与炉之间,两头看着。 谁动了我的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