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都不喜欢。”宁照打断他的话，“我只想哭。”
泪水止不住，宁照哭湿了娄宣肩膀附近一大片…
娄宣像个小孩子，处处需要照顾，叮嘱他不可高声，叮嘱他加衣，叮嘱他不可小孩子脾气不吃饭。
这饭太难吃，娄宣吃的都是前些日子带来的饼。
先前宁照怀着对娄宣的愧疚，不想让他受一点儿苦，后来她便开始占便宜…
“娄宣弟弟，去外头那些柴来。”宁照收拾着屋子，吩咐坐在床上玩着手的娄宣。
娄宣没理她。
宁照又说道：“娄宣弟弟！我叫你呢！”
娄宣抬起头，眼睛里有了灵气：“你怎么成了姐姐？我想起来了…你是我的…我的…夫人！”
“纳尼？”宁照一脸懵，没想到娄宣的便宜这么不好占。
在傻子娄宣面前，宁照放下心防，很快便与这样的娄宣熟络。虽然娄宣对“夫人”一称始终不肯改口。
现在宁照听到娄宣喊她“夫人”，还会条件反射的应答…碎了一地。
一日午后，玉秀带着几个宦官模样的人来到这里。宁照为了掩护他，吃了一波亏，娄宣才同意安安静静地藏起来。
“奉皇上之命，带妖女！”一个太监阴阳怪气地说着，听得宁照耳朵痒。
边上几个宦官听了得劲，纷纷伸手要逮宁照。
宁照说：“我不是不会走，让公公门染了病不好。”
宦官们听了，看了玉秀一眼，玉秀点点头。
“那你跟好了…”公公说。
关于要去见皇帝这事，宁照内心极其纠结…可没得选择…她担心的倒不是自己，而是娄宣。
这个傻子要是找不着她，指不定要把屋顶掀了…
宁照跟着他们，来到一不远处的一间偏殿。偏殿门微微开着，有宫女来来往往。
“进去吧。”公公说。
“嗯～”宁照点点头，一边往前走着，一边看着殿里头的情况。
宫女拿着衣服出来，拿着衣服进去，飘渺的白烟从殿中冒出来，为它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几个宫女跟在她的身边，引着她进来。宁照迈入门槛，里头白雾缭绕，恍如仙境。
门忽然合上，宁照转过头来，几个丫鬟手扶在门上，刚刚关好门。
忽然有手从肩部开始，扯着宁照的衣服。宁照心头一惊，慌忙抓住衣服。
“干什么？”宁照问。
转头一看，竟是一个年轻宫女：“哼，见皇上之前，你要洗洗澡。”
宁照不解道：“见皇上为什么要洗澡？”
“皇上吩咐的，我可不敢揣度圣意。倒是姑娘赶紧点！”姑姑愤怒地继续扯。
“别别别。”宁照退后几步，“这些事就不麻烦你们了，我自己来就行。”
领头的姑娘口亨一声，宁照自己动手，屋子里很暖和，她很快被带到温水里。
真的好爽，如果她还有机会活命，以后要常常泡澡。
宫女给她准备了新的衣服，衣服上绣着精致的花纹，看上去就非常暖和。宁照想着，混一身好的衣服来…穿的好一点走向阴间…
他们说，人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成了鬼就是什么样子，皇帝还有人性。
宁照叹了口气，跟着宫女走出宫殿。公公们在外头等候多时，寒风吹的他们脑壳疼，见宁照出来了开心极了。
即便是有太阳的冬日，依旧是寒冷的。
宁照一路上不停地与公公们搭话。
“公公可知皇上唤我过去有何事么？”
公公不作答，脚步很快，快的宁照喘着气，气在她的眼前形成一团白烟，冬日的感觉。
“公公，你可知燕府如今怎了？”
他不作答。
“公公，你可知燕云如今…”
公公终于忍不了，停下脚步，宁照差点儿撞上去，还好刹住车。
公公恶狠狠地瞪了宁照一眼，似乎在说：“要你多嘴！”
他又说：“姑娘只管自己去了便是。”说完，公公趾高气昂地将头扭过去脚步恢复了原先的速度。
宁照不好再说什么，看着宫里的建筑，相像极了…她根本分不清南北东西。
单就一个燕云的院子她逃了一个月都没能逃走，更不用说什么…皇宫。
天下之大，人之渺小。
上一次在宫中行走，她还未出嫁，是众人拥戴的小姐。如今，像囚犯一样走着，没有尊重。
不过宁照也没有想那么多，她觉得自己活着已经很不错了，有机会再见一见燕夫人闻识等人…也无憾。
她努力记着沿途的记号，往日来回千百遍都不会去注意的东西，如今格外显眼。活着最大！
娄宣说，宁照有时候会痴痴傻傻像个小孩，听不懂人话，行为怪异。宁照想，在记忆里丢失的那些片段，大概都是她疯了时候的事。
被抓进宫来，她想，那时的自己也是神情恍惚吧。
正愁着如何面对皇帝，明明想分分钟手刃，可又有几分惧怕…漏了马脚，给抓了把柄，那可吃不了兜着走…
然而。
宁照迈入熟悉的金铭殿，见着白色的墙灰色的瓦，又想起往日种种，金铭殿是皇帝的金铭殿，没人主宰他，即便是他喜欢的燕夫人。
她想他对燕夫人的感情，就像是雷雨里周老爷对鲁娘的感情，只能存在于念想之中。
进门前公公给了她一个好脸色，让她不要惹皇上生气。宁照不懂如何让一个要生气的人不生气…她不懂太多，她的世界太简单…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皇上，罪女带到。”陈公公在皇帝耳边说，皇帝点点头，示意公公带他进来。
自从金铭殿遇刺之后，殿中没有那么多太监了，殿门口一直到殿内增多侍卫。宁照走来一路，瞧见金铭殿外墙全是守卫，大概知道皇帝多么担心“下一次”遇刺。
殿门打开，宁照迈脚进去，抬头来看，却未见到皇帝。她想到明代曾有一皇，设二十七张床于殿内，有说法说这是让刺客找不着他…这皇帝也玩这招？
宁照站在那里，不知将手放在哪里才适合，不知表情如何才得体。
陈公公从一边走出，面色僵硬，毫无表情，冷冷地对宁照说：“进去吧，皇上要见你。”
宁照点头回应，缓缓走向陈公公，跟着他一道进去。忽然，他拉住宁照的手，另一只手招呼她身边还有一位公公，说道：“把她蒙上。”
眼前一片黑暗，后头的公公往宁照的脸上蒙了一条黑布，黑布遮着，看不见一点儿光，不知道要被带到那里。 谁动了我的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