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大哥！
“咳！”李玉看着眉来眼去的两人，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咳，刚想说话，就看到两人不约而同的移开了眼，各自掀开了身旁的窗帘看风景。
李玉：……
钱家，依旧只有钱老太一个人在家，她正在院子里喂鸡，看见李玉和李玉领回家的两个男人的时候她有些没反应过来，沈青她是认识，可旁边的那个是谁？
“外祖母，我回来了。”李玉没注意到她莫辨的神色，嬉笑着打着招呼。
“奶奶。”孙虎换上了笑脸，咧着嘴极亲密的唤道，沈青也紧跟着喊了一声。
“玉姐儿，这是？”钱老太看看孙虎，又看看沈青，最后看向了李玉。
“外祖母，这是孙大哥，名唤孙虎，也是沈，沈大哥的朋友，在外面做生意，对我很是照顾的，今天特意来拜访您。”李玉走过去挽住钱老太的手，然后笑眯眯的搀着她往里走：“至于沈，沈大哥，他今天来也是有事与您说的。”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快进屋坐吧，刚好你大舅舅昨天割了些肉回来，咱们再杀一只鸡，让玉姐儿跟你们做好吃的，玉姐儿做的菜可好吃了。”钱老太顺着李玉一起进屋，还不忘夸赞着她的外孙女，脸上全是自豪的笑，露出了她牙齿已经七零八落了的牙床。
“是吗？我都还没吃过妹子做的菜呢，奶奶，今天可真是借了您的金口了。”孙虎很给面子的捧场，逗得钱老太哈哈大笑：“那就多吃点，多吃点。”
把钱老太安置在椅子上坐好，孙虎坐在那与她说笑，沈青则跟着李玉一起去处理食材。
“去吧去吧。”对于沈青的行为，钱老太是满意的不得了，这么体贴会心疼人的孩子，她们玉姐儿可是有大福气哩！
“瞧瞧，郎才女貌，多好的一对啊！”坐在原地的钱老太看着两人并排远去的背影，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合适相配。
“那是奶奶您福气好，有个好外孙女，还给好外孙女选了个好外孙女婿。”孙虎说着老人爱听的话，只把钱老太哄得笑声不停。
“我家玉姐儿，虽说是外孙女，但是那可是给孙女也不换的，体贴又聪明，懂事着呢！”钱老太继续夸着，说出来的话令隐隐听到声的李玉都忍不住脸红，而孙虎还在那一脸惊讶的道：“是吗？那奶奶您可是福气大着呢，现在又多了个外孙女婿来孝顺您。”
“孝不孝顺我倒没事，只要对我家玉姐儿好就行了……”钱老太满心慈怜的话还在继续，走远了的李玉二人却是听不清了，他们两个手里一人端着一盆菜往水边走去，一举一动看起来很是默契，但一路行来却一直都是沉默安静。
这是李玉与沈青商量好的，或者说是李玉单方面决定的，为了避免家里长辈的担心，两人先不将分开了的事告诉她们，只待寻个合适的机会把沈青要去当兵的事告诉给她们。
有李老三在前，对于钱家几个来说，这件事产生的影响与波动想都不用想会有多大，所以今日孙虎上门与其说是来拜访长辈的，还不如说是来当说客与和事佬的，但是他说话的力度有多大，就看他能在吃饭前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内获得钱老太多大的好感度了。
不得不说孙虎在哄老人这一方面还是挺不错的，起码从李玉与沈青出门洗菜到现在洗好菜回来，钱老太的笑声就没断过，就从她的表情上就能看出她对孙虎是一等一的满意。
沈青虽然也得她心，但那是觉得他会对她的外孙女好，但到底寡言了些，口舌上比不得孙虎，他们自己自然也很明白这一点，在沈青端着洗好的菜跟着李玉往厨房走去的时候，孙虎还抽空看了他一眼，挑眉一脸的自得。
不过一脸自得的孙虎并不知道，钱老太对他虽然也满意的很，但到底在她心里还是比不上她未来的孙女婿的，毕竟在她看来还是沈青的沉默寡言更好一些，显稳重不说也不会油嘴滑舌的去讨别的姑娘喜欢。
只是不知道孙虎要是知道了钱老太满脸笑容下面对自己的评价，不知道会做什么表情。
今天的菜异常的丰盛，原有的一斤肉和一只鸡，再加上李玉从安县带回来的一些，蒸的煮的炒的焖的样样都有，一张四方桌子上摆的满满当当的，尤其是那一锅熬煮的清亮的鸡汤，上面漂浮着薄薄一层黄金般色泽的油珠儿闻一下香味扑鼻，尝一口回味悠长。
三个人，四菜一汤共五个碗，都被吃的干干净净，孙虎摸摸圆滚滚的肚子，满足的打了个饱嗝，叹道：“真羡慕奶奶你能经常吃到妹子做的饭，真是太好吃了！”
“哈哈，要羡慕你也该羡慕沈青才是，等以后玉姐儿嫁出去了，我这个老婆子可就吃不到咯！”孙虎的动作取悦了钱老太，她慈爱的抓着李玉的手，一脸的感叹，女儿家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哪还会有在家这般自在呢？
“外祖母，您说什么呢？”李玉摇晃着钱老太的手，爱娇的道。
“好好好，我老婆子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钱老太嘴里虽是这样说的，但面上却依旧是满满的打趣。
“奶奶，我有话跟你说。”在这一片和乐中，沈青突然开口道，表情严肃。
“很快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了。”钱老太说着在注意到沈青的表情时心下却倏地一沉，她忽然想起了前几日大儿子回来时说的边疆又要打仗了，面上的笑慢慢的也变成了沉重：“你，想要说什么？”
“奶奶，三日后，我会跟文将军一起去北疆。”沈青说完后就不再说话了，但是他并没有低头不敢正视钱老太，反而目光坚定，除了在李玉的事情上，他从来不为自己的选择后悔。
钱老太听后却是心头一震，恍惚间她又回到了五年前的那个黄昏，她的闺女一路哭着进了屋，趴在她的怀里泣不成声：“娘，孩子他爹要去北疆打仗了，我该怎么办啊娘？”
“那玉姐儿呢？”钱老太只听到自己这样问，难道她的外孙女也要走上一条她女儿的老路吗？还是他们家的女儿都这么的命苦？
“我与她说好了……”沈青的话一开头就被李玉给打断了，她截过了沈青的话头，道：“外祖母，你放心，我会好好的，我们已经商量好了，沈大哥先去，三个月后我再去。”
李玉这话一出，不仅是钱老太，就连沈青都惊讶了，钱老太回过神，连声阻止：“这怎么行呢？你们男未婚女未嫁的，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你名声还要不要了？这个不妥，不妥。更何况北疆战乱频繁，一点都不安全，你绝对不能去！”
“外祖母？”李玉知道自己的提议会遭到拒绝，可是没想到钱老太的态度这么坚决。
“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决定去北疆的？”钱老太不再理李玉，而是问沈青。
钱老太问的模糊，沈青却知道她问的是在确定与李玉的关系前还是关系后。
“为什么？”沈青的沉默告诉了钱老太的答案，她抿抿嘴，又接着问道。
“我喜欢她，我想给她更好的生活，而现在如果出了什么事，我护不住她。”这个问题是在孙虎和李玉自觉出去后沈青才回答的。
“出事？出什么事？玉姐儿出什么事了？”钱老太敏锐的察觉到了话中的关键词，连问道。
这个沈青没法仔细回答钱老太，因为文将军多次招揽的缘故，他与他还有他手下的林迟罗锋等人关系都还不错，从他们似有若无的几句话中，尤其好像是文将军几句不经意的话中，他能敏感的感觉到有些事要变了，而且还会是那种翻天覆地的大变化，而此次北疆事端，就是在这种变化下导致的，在这种变化下，他就算再会打猎，他也护不住李玉，这是他最后决定去从军的主要原因。
屋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反正等李玉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两人各自沉默不语的相对而坐，钱老太一脸沉思，而沈青则抿着唇一脸刚毅。
“外祖母，你们这是？”虽然气氛有些不对劲，但并没有李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她不由得松了口气，但还是好奇的问道。
“怎么，进来怕我为难你的沈大哥不成？”钱老太哪里不明白她的心思，见此不由横了她一眼。
“哪能啊，我这不是怕外祖母说话的时间长了口渴，给您送茶来喝么！”被戳中了心思李玉也不尴尬，嬉笑着把桌上的茶递给了钱老太，然后称钱老太喝茶的间隙飞快地看了眼沈青，在看到他朝自己点头时这口气才彻底的松了下来，看来孙虎今天的作用是发挥不出来了！
“玉姐儿，你真的决定好了吗？”放下茶杯，钱老太突然问道，这样的她并不像是一个普通的乡下村妇，倒像是一个大智若愚的老人。
“外祖母，人的一生会有许多事情需要做出选择，每个人也都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哪怕选错了，跪着也要走完，外祖母，我知道您是心疼我，怕我走上我娘的老路，甚至比我娘的境遇还要差，但是外祖母您放心，我不是我娘，沈大哥也不是我爹，我们也不会步他们的后尘。”李玉说完见钱老太表情松些了，她又浅浅一笑：“外祖母，您信佛，自然也知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各人有各人的造化，我这个选择现在看起来不好，可是谁又知道会不会以后真的就是这样了呢？外祖母，我愿意赌一把。”
听了李玉的话，钱老太沉默了许久，最后才产叹了口气，道：“你长大了，有想法了，外祖母也管不了你了，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吧！”
“我长得再大也是外祖母的外孙女，外祖母怎么可能会管不了我呢？”听钱老太软了话，李玉心中一喜，抱着她的手臂软软的撒娇。
“你啊！钱老太是好气又好像，最后还是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世间有百般欢喜千般忧愁，她只愿她的玉姐儿一生无忧，也愿沈青能真心相守相互。
适逢初秋，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时有排排小鸟轻啼着飞过，尽显农家安详。田间小路上，多多野菊绽放着绚丽的色彩，李玉与沈青走在前面，而孙虎则与车夫坐着马车跟在后面，两方相距足有百米远。
“你大后天什么时候走？从哪里出发？”沉默了许久，李玉才开口问道。
“卯时吧，从西山出发。”沈青道。
“那你后天就要去西山了？”李玉又问。
“对。”沈青答。
简单的两句后，沉默又在两人之间发酵。
“玉儿，你说三个月后去北疆，是真的吗？”沈青问的几乎有些小心翼翼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当时心中的震撼无法用言语来描述，只知道傻傻的看着她。
“你希望我去吗？”李玉不答反问。
希望吗？
沈青也在心里扪心自问，说实话他是希望的，哪怕是在不安宁的北疆，他也希望她能够与他在一起，但是他又怎么能这么自私呢？北疆多风沙荒漠，环境艰苦，不适合姑娘家生活。
想到这里沈青张嘴就想要答，李玉的一句话却成功的让他闭上了嘴：“可想清楚了。”
声音很淡，毫无波澜，却让沈青心头一跳，到嘴尖的话瞬间就换了：“希望。”
“希望就希望吧，反正去北疆也不是为了你，你不要忘了那日在明佳食肆我说的话了。”李玉轻嗤，说出的话却瞬间令沈青一怔：“玉儿，我……”
李玉却没再理他，停住了步子往后招手：“大哥。”
车夫识趣的加快了点速度，马车很快在两人面前停下，孙虎掀开帘子，打趣道：“怎么了，依依惜别完了？”
“大哥，我就送到这里了。”李玉没答，只道，然后不待他们反应，就转身往回走，又是一阵清风吹来，吹乱了她的秀发与裙摆，也吹皱了沈青与孙虎的眉。 种田人家麻辣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