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得到了程孝廉的消息,立刻安排了人开始接应这些流民,要进四川必须要经过三道检查,其中夹杂着锦衣卫的暗中观察,铁鹞子那边自然也安排了人手,双方初次交锋,锦衣卫抓到了不少奸细,铁鹞子也混进去了不少人,可以说是互有胜负。
然后这些人便开始在罗森的安排下定居在各个村落之中,底层那些官吏开始安排划分土地,划分之中总有些暗中的勾当,有银子的人家弄到了好一点的土地,没银子的土地就很一般,不过总算是保证了每个人都弄到了一块土地。
对于此事罗森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要用人办事就要给好处,这是几千年来的规矩了,这些官吏经过千年的发展已经变得滑不留手,想要拿住他们的把柄也不容易,再说了也没有必要。
程孝廉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整顿吏治的时候,只要每个人都分到了土地也就有了活命的资本,百姓没有别的心愿,只要能有口饱饭吃就行,官吏们也就是按照以前的规矩办事,程孝廉现在的威信并不足以挑战这千年来的规矩,所以也就不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了。
要整顿吏治,必定会造成动荡,现在程孝廉肯绝对不能让四川动荡,所以便对这些小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而随着流民安置,耿尚联军已经距离四川边境不到十天的路程了,程孝廉带着杨有财他们亲自赶到了奉节,奉节面前便是瞿塘关,瞿塘关隶属夔州府瞿塘卫,四川自古天险,入川道路并不是很多,而且锦衣卫也探得了消息,耿尚联军必定会走这条路。
此番若要入川,耿尚联军需要打破瞿塘关,然后占领瞿塘卫,才能立柱脚跟,而瞿塘关,又名夔门,位于瞿塘峡夔门山麓,自古以来便是东入蜀道的重要关隘,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两岸高山凌江夹峙,因水势波涛汹涌,呼啸奔腾,令人心悸,素有“夔门天下雄”之称。
所以耿尚联军需要先乘船从瞿塘峡强登瞿塘关口,对于这处关口,秦越可是信心十足:“殿下尽管把心放进肚子里,别说来的是一帮宵小,就是吴三桂亲自来,也未必能登上瞿塘关的关口!”
程孝廉倒是十分惊讶,因为瞿塘峡两岸的崖壁之中,竟然被秦越派人硬生生凿出了一个个一张长宽,六尺高低的洞穴,里面存放着许多火炮。
“这工事是如何建造的?”
“将石匠吊着凿穿石壁,凿出洞穴,然后再派人将大炮吊下去,只是时间太紧,还未来得及多凿几个。”
程孝廉不得不佩服古代的工匠,这个时候可没有结实的威亚吊着,只有腰间的麻绳,高处有人将绳子绑结实了,然后石匠腾空而下凿出了一个个洞穴,大炮都是重达千斤的,需要不少人力才能吊下去,还得防止绳子被石头割断,炮毁人亡。
可以这么说,若是在以前耿尚联军想要攻打瞿塘关,直接操着大船跟游览景色一样,看着两边的悬崖峭壁,船下的波涛汹涌,没准文思如泉涌还能吟上几首诗,然后到瞿塘关下开战便是了。
但是现在他们就得防备岩壁上面的火炮了,这些火炮像是镶嵌在岩壁上面一样,只要岩壁之上有人给下面的人运补给,下面的人就能一直存活下去并且不断骚扰船队。
有人可能会问,那人不能从船上爬上岩壁,把这处地方攻克下来再打瞿塘关么?那就请您拿出钱包,抽出一张十元钱的人民币,背后的景色便是三峡里边的瞿塘峡。如此的坡度和高度,除非是蜘蛛人,或者上面有人拿绳子拽你,否则你是绝对怕不上去的,更不要说上去再把人杀了。
“挖这些地方死了不少人吧。”
“不敢欺瞒殿下,死了足足五十三个人,其中有二十个石匠。”
程孝廉叹了一口气,他本来想说以后这种有伤天和的事情不要再做了,但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修筑这方共事死了五十多个人,若是不修筑这工事,估计手下的士卒要多死几百人不止,所谓慈不掌兵便是如此了。
“那些人一定要给足了银子,咱们守卫瞿塘关还得他们丢了性命,总是有些于心不忍。”
“殿下放心,银子已经给到了,绝对不会让人家说咱们草菅人命的,那些人的家人虽然悲伤,但是都拿到了为数不菲的银子。”
程孝廉苦笑了一声,若是在后世,必定会有人说,银子再多有用么?能买回自己家男人的命么?说不定还要大闹一场。但是在这个时代,百姓们习惯了命如草芥这个词,人死了官府能给个交代就够了,至于其他的抱怨,只能抱怨自家男人命不好,还能抱怨什么呢。
这处地方虽然弄得鬼斧天工,但是程孝廉只是觉得心情十分沉重,没再多看便回到了关口里面。
秦越的儿子站在身边:“父亲,殿下是不是不高兴了?”
秦越看了看周围没有什么人,温和地笑了一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遇到了一个好殿下,该庆幸啊。”
“孩儿愚钝,不明白父亲的意思。”
“宋朝的时候有个宰相叫章惇,年轻的时候和苏轼外出游玩,到达仙游潭,下临绝壁万仞,横木架桥,一脚踩空就得没命。章惇要拉着苏轼过去对面的崖壁上题字,苏轼推脱不去,章惇平步而过,在石壁上提了几个大字:章惇、苏轼来。待他回来之后,苏轼笑着跟他说,你若是做了大官,将来一定会杀很多人。章惇问为什么,苏轼说,你连自己的命都不在意,又怎么会在意别人的命?”
他的儿子仿佛明白了什么,秦越笑着说着:“不过是几名石匠,殿下连面都未曾见过,却能因为他们的死而感伤,以后必定不会把咱们的命当成草芥一般,咱们也就不用担心打仗的时候被殿下随意牺牲。碰到这样的殿下,只能说是我们的幸事啊。”
他的儿子笑了一声:“我明白了,只是孩儿还有一个问题,章惇最后杀人了么?”
“宋史给他了四个字的评价,穷凶稔恶。” 大明血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