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长野军营中胖子讲述战争已经开始的同时,仙台,陈烈所在营帐内。
简老依照林芳辰所言方法在陈烈小周天几处要穴分别扎了针,观察了一阵并没发现有什么异常。马至成知道此刻除了等也别无他法,便让简老先回去了。
他担忧陈烈不敢离开,只得寻来数位亲信,如果林芳辰还在这的话便会发现几乎都是那日一同救援长野的。
马至成嘱咐众人要更加小心那些不同心之人,又派出斥候前去打探稻城那边的消息。
众人刚要散去,就听帐外有一声音道:“如今被动防守怕是已经没用了,依我之见,你们得先下手为强。”
“谁?!”马至成大惊,帐外明明有人把守,这人怎会悄无声息?难道已经晚了,对方这就要动手?
帐内众人纷纷拔出兵刃,只见一人撩开帐帘进到里面,这人身姿挺拔面容俊朗,一杆亮银长枪刮于背后,乍一看颇有英气逼人之感。
“一个人进来?找死!”底下一员将高喊一声,挥刀便向来者砍去。
来人不慌不忙,刀至近前侧身闪过,同时反手一掌击在那员将腕处,只听“当啷”一声,那人手中钢刀掉落在地。
帐内众将见来人武艺高强,正欲群起围攻,马至成大喊一声:“住手!”
众人停下动作,扭头疑惑地看向马至成,不懂他为何阻拦。却看到这位副将正一脸极其欣喜的表情盯着来人,道:“赵大哥?是你么!”
“哈哈哈!”来人大笑三声,道:“至成老弟,十余年没见,你还能马上认出我来,真是令我十分感动啊!”
“赵大哥说的哪里话!”马至成一跃来到门口,二人紧紧拥抱了一下。
帐内其余人一瞧,自然已明白此人是友非敌,纷纷收了兵刃,刚刚动手那人还道:“这位赵大哥好俊的功夫,没想到我连一招都过不了,佩服佩服。”
这位马至成口中的赵大哥是谁?正是封城赵义龙,曾经狂狼军的一员大将,后来随袁将军到封城当了个普通卫兵,还曾与南萧一同营救了差点变为兵人的林芳辰。
赵义龙放开马至成,朝那员将抱拳施礼,道:“诶,一时侥幸,献丑了。”
马至成问道:“赵大哥为何来到此处?难道袁将军他……”
“哎!”赵义龙抬手打断他,拍了拍马至成的肩膀,道:“马老弟,早就没有什么袁将军了,现在只有一个袁城主,而且,没有别人,只有我。”
“唉……”马至成叹了口气,继续问道:“那赵大哥,你刚刚说‘先下手为强’,不知是什么意思?”
赵义龙神情突然肃杀了起来,环视一圈,道:“这里应该都是你信得过的弟兄,我也就不绕弯子直说了。再过至多半天,你们与东瀛反抗势力勾结的消息便会传遍青州,到时候这里听命于霍青将军的士兵恐怕便会对你们动手,如今之计,我们需要先下手抓住他们!”
屋内之人尽皆大惊:“什么?”
……
长野军营帅帐内,林芳辰正为刚刚推理出来的结果而震惊。
“青州驻军总统领为什么要除掉这三镇的军卒…就算他是主战一派,也完全没理由要对主和派的人动手啊,更何况还要斩尽杀绝……”
野村眉头微皱,道:“会不会是这样——你们想,如果连这位胖兄手下的人都能无意撞见青州知府与源氏军秘密会面,霍青将军会不会也发现了此事?而知府与仙台陈烈又是相熟,仙台、河津、长野三镇又一向同气连枝。而且,源氏军不借助长野的兵力也许只是用来掩饰的幌子,为了危急时候能撇开关系,作为最后的底牌以谋再起。”
他继续道:“最重要的是,现在的情况已来不及让霍青再详细调查取证,何况知府又将陈烈送出了城。本着宁可错杀不能放过的心态,所以才会下了如此命令。”
“宁可错杀不能放过么……”胖子嘟囔着,“那还真是跟我这个蠢师弟的理念背道而驰呢。”
“对!”林芳辰点头道:“我绝对不能认同——啊!”
他想到了什么,惊呼一声看向胖子,问道:“你来长野等我们,可有另外派人去仙台通知?”
胖子道:“没有。”
林芳辰转身便往帐外走,喊道:“我得赶紧去告诉马大哥他们!晚了的话就完了!”
“哎!”胖子叫道,“你能不能听胖子我把话说完!我是没派人去,因为已经有更合适的人去了!”
“嗯?”林芳辰停下脚步回头疑惑地看向他。
胖子道:“总之是仙台守军的熟人,你放心就行了。”
他半信半疑地回过身,“当真?”
胖子答:“真的不能更真。”
林芳辰犹豫了一下,的确,他即使赶回仙台也帮不上什么忙,也就只是提醒而已。
野村淡淡开口道:“胖兄应该不会只是跟我们说说而已吧,不知道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是否需要我们?”
胖子一边“嗯~”一边点头,“野鹤兄真是冷静啊,好像跟我一样并不怎么关心这些人嘛。”
“呵…”野村轻笑,“胖兄说笑了,若不关心便不会来了。”
“哦…”胖子点点头,道:“胖子我已经说过了,我的目标现在只有‘黑鸦’他们,战场上的胜负与我无关。但我的蠢师弟可不这么想,所以胖子我就提点建议。”
“首先呢,一会儿等那位被瑶打昏的将军醒了,你们跟他说明原委,只要他继续利用此地地形坚守应该是没什么问题。至于仙台那边,反正我觉得也不用管,要是师弟你不放心的话也可以让那个副将带点人过去帮忙。”
“接下来呢,就是打仗的事,现在青州中部与西部皆由霍青军队掌管,东南一片则是仙台、河津、长野三镇,北边则由源氏军占下。”
“战场上气势最为重要,现在源氏军一方刚刚顺利夺下两座城池,正是气势大盛,霍青势必要发力打击一下。所以我估计他的大军应该在往北行进,派来仙台、长野的只是小股骚扰部队。等他解决了源氏军,自会再把主力调来。”
林芳辰皱眉道:“这样的话不还是死路一条?我们现在得想办法让别人知道这三镇并没有与源氏军串通。”
“呵呵…”野村笑了笑,道:“知道了又如何,霍青没有证据表明这三镇通敌,同样这三镇也没法证明不曾通敌,何况还有陈烈一事。再者说了,从古至今成王败寇,只有赢了的人才能决定历史,到时候霍青说三镇通敌,那三镇就是通敌。”
林芳辰自然也明白这其中道理,但坐以待毙也不是办法,可如果让三镇驻军主动出兵,则更会落下通敌的口实。
他想了想,开口道:“既然这样,你们的意思是,我们要阻挠霍青进攻源氏军?”
胖子摇摇头,道:“也不能说是阻挠霍青。”
林芳辰不解,野村道:“胖兄的意思是,平衡两方,让他们形成僵持之势,我们再寻转机?”
胖子眼睛一转,道:“可以可以,野鹤兄这个方法比我的好。”
林芳辰觉得奇怪,胖子居然会说别人的办法比他的好?以他的性格应该是只有自己最聪明其他人都蠢才是啊…
他刚要问,帐外钱莱的声音突然传来:“几位,将军醒了,想见你们!”
“呦!”胖子道,“被瑶下了重手居然还能醒这么快,看来这位将军也不是泛泛之辈呀。我说蠢师弟,既然人家请咱过去,咱还是等见了将军一起说罢。”
林芳辰自然也是这么想的,三人出了帅帐随钱莱至他的营帐,钱莱欲离开,胖子道:“你也一起吧,多一个人商量是好事。”
四人进了营帐,镇东将军正在活动筋骨,胖子笑道:“将军这不会是打算报复回来吧。”
镇东将军回头笑道:“报复之事等更严重的解决了再说吧,说吧,是不是反抗军已经动手了?”
“什么?”钱莱大惊,扭头看向三人,“你们刚才说的是这事?”
林芳辰倒是不意外,上次离开长野时,将军就曾表示反抗军很可能有别的倚仗,而且就快动手了,如今这么多人齐聚,有此推断也是情理之中。
胖子笑道:“不愧是曾与霍青齐名的老将军啊…”
“哼!”老将军一听霍青之名冷哼一声,面色难看了起来,道:“休要将我与他并称!”
林芳辰心下一奇,他以前并未听说这二人还有关系,不过转念一想,一个是曾经的“征东将军”,一个是如今的“镇东将军”,难怪连称号都如此像。
胖子虽然拍马屁拍到了屁股上,却一点也没有尴尬的意思,笑道:“可是不提不行啊,如今那个霍青可是大义凛然地要置你于死地呢。”
“什么?!”老将军一听大为震惊,问道:“以何理由?”
胖子与林芳辰将两人已知的消息全部快速简要的说明,野村则又恢复了他那张扑克脸站立一旁闭着眼睛养神。
镇东将军越听越气,脸上的怒火丝毫不加以掩饰,咬牙道:“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霍青这厮的野心已膨胀到如此地步!”
“哦?”林芳辰与胖子对视一眼,皆听出老将军话中有事,也许能有意外收获。野村在一旁也感兴趣地睁开了眼。
林芳辰道:“将军,敢问您刚刚说霍青的野心是何意?难道您知晓他如此说的原因?”
“哼!”老将军紧紧握拳,道:“霍青,既然已经决定这么做了,也就不要怪我与别人说三道四了!钱莱,你是军人,这些事你不适合知道,先出去。让各营做好战斗准备!”
“是!”钱莱答应一声,行礼出了营帐。
老将军长长呼出一口气,这才道:“这事得从十几年前东瀛发兵云州说起,当时朝中分别派出了我、霍青以及袁重焕三人三路合围,并封霍青为‘征东大将军’统帅三军。”
林芳辰心道:“袁重焕…应该就是狂狼军的将军,如今那位袁城主吧…”
老将军继续道:“当时,袁重焕所率狂狼军骁勇善战,虽然人数不过七千却一路势如破竹直捣东瀛腹地;而我亦从南方奇袭直接截断了源氏大军,让他们收尾不能兼顾;反观他霍青领着两万人马却只能追击一些残兵败将。”
胖子听得明白,笑道:“原来这霍青是个小心眼啊,嘿,不过也不能全怪他,你和那个袁重焕真是一点眼力都没有,人家才是‘征东大将军’,可你们却把风头都抢了。”
“屁话!”老将军骂道,“战机稍纵即逝,哪能因为顾及谁的脸面便放弃了能减少损失的取胜机会?”
胖子道:“话是这么说,但我猜你和那个袁重焕肯定也没照顾人家霍青的心情,比如说说什么‘都是大将军统领有方’一类的话。”
“更是屁话!”老将军仍是骂道,“这是战场,不是阿谀奉承的官场!论功行赏,按过处罚,这才是规矩!”
“所以你们才是如今地步嘛……”
“胖子!”林芳辰拦下他,冲老将军躬身道,“将军请继续讲。”
将军叹了口气,道:“也许吧。后来战事很快结束,霍青与先帝想法相同,打算灭了东瀛一族,但袁重焕说什么都不让,还让狂狼军阻拦霍青的兵将乱杀东瀛人,自己快马进京面圣。结果你们也知道了,袁重焕与宰辅说通了先帝,青州由此而生。”
“经过这件事,袁重焕已成了先帝的眼中钉,他自己也明白这点,便主动要求离开东瀛。霍青当然是乐见此事,再后来不知道与他有没有关系,狂狼军解散,袁重焕也成了个小城城主。”
“先帝仍是命霍青为青州驻军总统领,他在军中常常挤兑于我,事事都要与我反着来,我气不过,便主动要求来到远离他的最东边要镇长野驻守,他同意了。”
“这十几年我从来不参与他的任何决断,只是守住长野,他也渐渐不再管我。没想到,如今却是借机将我定为逆党欲除之而后快!此子看来是想将青州所有兵权尽皆收入他手!” 江湖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