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推开房门,卢景沣坐在窗前的影子在灰暗的光影下静默无声。
“景沣先生。”
江小夏漫步走到卢景沣的身旁,柔声低唤着他的名字。
“你去了哪里?”卢景沣眼珠淡漠,面部依旧朝着窗外,并没有因为她而将目光收回。
“对不起。”她低着头向他表示道歉,但是始终没有跟他解释清楚。她认为她的去向对卢景沣而言是无关紧要的,说出来反而会徒增他不必要的烦恼。
气氛越发沉寂,江小夏感觉卢景沣的情绪有些沉重,于是她指着窗外的雨对他说,“我帮你泡壶茶吧,一边喝茶,一边欣赏细雨朦胧,心情一定格外的好。”
就在卢景沣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绝她的好意时,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路,他微微侧过脸,示意江小夏过去开门。
站在门外的人是卢耀荣,从他颇为复杂的表情判断,他应该是有着重要的事情和卢景沣商议。
卢耀荣走近沙发跟前坐下,卢景沣转动轮椅和他正面而坐,见卢耀荣低沉着头,默然许久没有任何反应,卢景沣倒是柔声关切询问,“出什么事了?”
卢耀荣听到江小夏把门重新关上的声音,又感觉到她的脚步声在向茶几这边走来,起先还在犹豫要不要让她回避一下,后来又觉得她在场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反倒会给卢景沣带来一丝冷静的作用。于是,他在迟疑许久之后,终于把话直言而出。
“景沣,你真的觉得和甄彩洁小姐之间不合适吗?”
卢景沣眼底的疑惑稍纵即逝,然后转换成一脸无可奈何的微笑,他说,“叔叔,你恐怕是爸爸安排过来的说客吧,他希望我和甄小姐在一起,那么你呢,你内心真实的想法也是如此吗?”
“景沣,叔叔只是希望有个不错的女人陪伴在你身边。我们卢家的子女,到现在没有哪一个成家的,虽然都很年轻,但是一转眼,时间就流逝得飞快。你是卢家的长子,是你父亲最大的牵挂,他的初衷是好的。”卢耀荣别有深意的感慨着。
“如果你们的愿景只是希望我找个不错的女人陪伴在身边,那你们倒是不用操心了,她就很不错。”卢景沣把视线看向了正在泡茶的江小夏身上。
她的手好像是被溅起的开水烫了一下,却又没有那种被烫的疼痛感。她把头垂得更低,虽然不太明白卢景沣的话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是她也不想去斟酌其中的意思,只好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默默地做着手头的事情。
卢耀荣把视线从江小夏的身上收了回来,顿了一下,他摇了摇头说,“景沣,这种玩笑可不能随便说出口的。”
卢景沣扯着嘴角似笑非笑地低着头没有予以言语上的回应。
“景沣,叔叔希望你早点结婚,其实说得自私一点,我也是太思念儿女了。你也知道你父亲的意思,只有在你的婚礼上,景翰和景慈才能回国参加。”
江小夏下意识地看了眼卢景沣,他的脸色平淡无波。
“叔叔,我很抱歉让你为难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快说服爸爸安排景翰景慈回国看你。”他面不改色地承诺。
卢耀荣向来理解卢景沣的心情,既然他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作为长辈和体谅他的人,他便不多说下去。只希望他能不负他所望,尽快兑现承诺让他思念成疾的孩子回来看看。
江小夏把泡好的茶递给卢耀荣和卢景沣叔侄,然后寻找借口先行回避。她刚好从房间出来顺手轻轻带上房门,却不想在这个时候竟然收到了卢景寻给她打来的电话。她赶紧按了手机的接听键,然后又匆匆忙忙地往她的房间方向走去。
卢景寻在电话里头哽咽难鸣,江小夏焦急赶到她的房前,来不及敲门便用力将门推开,只见她像一只受惊的小鸟一样从凳子上站立起来。
当视线中映出江小夏的面孔,确定她把房门关上了之后,卢景寻终于流涕痛哭。
江小夏快步走近她,轻轻地将她拥入怀里,任凭她的鼻涕和眼泪沾湿衣服。
一边拍着她的背脊安抚她激动的情绪,江小夏一边又用轻柔的声音询问她,“到底出什么事了?”
卢景寻沉浸在无法言明的悲伤中难以自拔,也完全忽略了江小夏有意的关心,她好像把所有的高贵和骄傲都抛开,放肆忘我的痛哭一场。
从窗外看到两个人影经过湿漉漉的花园时,江小夏的意识猛然清醒过来,时间在悲伤的气氛中流逝得飞快,一转眼,已近是傍晚的时光,此时,哭得身心疲惫的卢景寻早已躺在沙发上睡熟。
她轻轻地提起步子从她的房间出来,穿过走廊,在转角之处正好碰到了李桂香,她似乎料定了她会出现,也好像是特意等候在这个地方。
李桂香一把抓起江小夏的手匆忙下了楼,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房间,她把门反锁上,然后脸色深沉地向她打听,“景寻哭了?”
江小夏略微迟疑,看李桂香的脸色,恐怕是早就察觉到了什么,于是也只好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为什么会哭,出什么事了?”她紧张地问。
江小夏遗憾地摇了摇头,黯淡地回答了一句,“我也不太清楚。”
“你怎么会不清楚呢?她都在你面前哭得那么可怜,你至少应该问一问她为什么要伤心吧?”
李桂香对她的质问不是没有道理,明知道卢景寻悲伤痛哭的背后一定经历了不为人知的痛苦,可她偏偏就是问不出口,生怕触及到了她的痛点,以至于更加难抚平她的情绪。
“景寻不愿意说出口应该有她不愿意说的理由,我不想把她的感觉扩大化。”她解释。
李桂香无奈地深叹一口气,她无力地点点头表示理解。呆坐在凳子上沉思片刻,她说,“估计是听说哥哥要结婚,心里难过的吧。”
江小夏感到有些难以理解,她说,“景源先生结婚,景寻应该高兴才对呀。”
“有什么可高兴的,不就是为了利益而结合的嘛。再说了,自从景源决定和胡小姐交往之后,我就没见他开心过。哎,话说回来,都是迫不得已啊,想想他为了工作加班到夜深,不辞辛苦劳碌奔波,还不如利用婚姻借助英奇的力量重振公司,有资历雄厚的后盾支撑,他反倒不用那么费劲了。”
江小夏万万没有想到李桂香竟然是一个如此明白事理的人。
“只要不是因为张华而哭,那我就省心了。”她又语重心长地补充了一句。 家族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