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在走廊里遇见张华先生了。”江小夏有意向她提起张华来,然后谨慎地注视着她的脸色。
“哦。”卢景寻也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句,便没有了下文。
“景寻,你难道就没有别的话跟我说吗?”她问。
“呃……小夏姐姐,你这个时候在我这里,万一景沣哥哥找不到你怎么办?”
江小夏下意识地看了下手腕上的手表,好像一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半个多小时,她是该上楼了,也许这个时间段,卢景沣还在午睡。
她从卢景寻的房间里出来,随手带上她的房门,心里却深感担忧,也感到无尽的失落,看来,她终究还是没有把她当做真正的朋友。
当她回到卢景沣的房间时,此时的他正漫不经心地喝着茶。
听到她的脚步声,他侧过脸来,在净是透明的光线下,他的脸色宛若清风一般的平静淡定。
“你去哪了?”他的声音里不带着一丝情绪,仿佛只是闲来无事地随口一问。
“去楼下转了转。”她回答。
他继续喝着茶,好像已无其他话可说,她端坐在一旁看着他,安静得像夜里的空气一样,随时等候他的差遣。
直到他的半壶茶喝得已经差不多的时候,他方才用不紧不慢的口气对她说,“有件事情需要交给你去做。”
“什么事?”她问。比起这样干坐着,她巴不得有事情可做。
“你去沣卉酒店一趟,把这个交给景翰景慈兄妹。”卢景沣从抽屉里取出文件袋放到茶几上,然后又嘱咐了两句,“转告我的话,让他们最近哪里也不要去,就在酒店里好好待着。”
江小夏起身上前把文件袋拿了过来,她说,“那我现在就去。”
“嗯。”卢景沣点了点头,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他又补充了一句,“文件送到那边后,你可以直接回家,不用再过来。”
迟钝了一下,江小夏才回答,“好。”
她把车子开到沣卉酒店的停车场,并没有第一时间下车。卢景沣让她转交的文件她放在副驾驶触手可及的位置上。平静地倚靠着座椅,微微闭上眼睛,脑袋中浮出的尽是卢景沣交代给她的事情,可是,她的好奇心作祟,几次想要打开文件袋看看里面的内容究竟是什么,却又在理智中努力克制自己的行为。
经过酒店大堂,乘坐电梯上到18层,在1806号房前,她按动门铃。
前来开门的是卢景慈,两人都相互颔首点头,江小夏首先解释,“景沣先生让我送文件过来。”
卢景慈给她让出进门的空间,一边看着她的背影走入客厅,一边说,“把东西放在桌子上你就可以走。”她好像并不欢迎她在此多留,又急于撵她出去。
江小夏果然是把文件放到桌子上然后准备离开,这时被从卧室里走出来的卢景翰喊住,“江小姐,如果不着急回去的话,可以坐下来喝杯茶。”
江小夏看向卢景慈,她微微笑道,“我怕景慈小姐不方便。”
卢景慈厌恶地朝她翻了个白眼,然后把桌上的文件拿走进了卧室去。
卢景翰无趣地耸了下肩膀,然后朝江小夏做出邀请的手势。
江小夏应他的好意坐下,他给她泡茶,又客气地与她闲聊家常。
“江小姐是哪里人?”
“本地人。”
“家住哪里?”
“丰园小区。”
“丰园小区?没听说过啊?难道是最近几年新开发的小区?”
“在野南路上,说来也有20年的光景了。”江小夏淡淡地微笑。
“野南路,那离卢家挺远的啊,上下班怕是有诸多不便吧?对了,你到卢家工作多长时间了?”卢景翰问。
“也才几个月。”江小夏回答。
“那……冒昧地问一句,你和江万良认识?”卢景翰如履薄冰地问。
江小夏愣住,然后又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正想着要如何回答的时候,卢景慈出现得恰是时候,正好中断了他们的谈话。
“景翰,你过来。”卢景慈倚靠着卧室的门框,她对这边的谈话并没有太多的兴趣,反倒是想要尽快地将江小夏赶走。
“我知道了,稍等一下。”卢景翰回话。并没有应卢景慈的意思马上就过去,他继续对坐在眼前的江小夏说,“我离开汕海有几年了,怕是在这几年的时间里城市的变化远超乎了我的想象,江小姐,我想冒昧地恳求你,如果时间充裕的话,可不可以带我好好了解这座城市?”
卢景翰的提议让她感到措手不及,她只是客气地笑了笑,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
从沣卉酒店出来,江小夏在大堂门口与卢景慧不期而遇。
即使卢景慧对她的出现感到意外和好奇,但是在跋扈和高傲的性格使然下,她对她视若不见。
她们跟着旋转门一进一出,就此擦肩而过。
在回去的路上,江小夏一直后悔没有打开那个文件袋一查究竟,或许,她错过了一个跟父亲的案子相关的线索。
躺在沙发上,她半天透不过气来,天花板上的吊灯亮得刺眼,她感到头晕。
突如其来的门铃声侵扰了她的思绪,她起身上前去开门。
门口站立着一位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仔细一看,蓦然发现他竟是许久不见的吴晟辉。
“吴……吴先生。”看着他变得花白的头发,若不是五官没变,她还真是认不出他来。
“江小姐。”吴晟辉的语气有些落寞,神态也不如从前那般精神,他的声音沙哑,似乎受尽了屈辱,“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江小夏脸上的神情僵住,回过神来,方才诧异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吴晟辉迟迟不言语,江小夏请他进屋坐下来谈,给他端茶倒水,态度十分客气。
“您说说看,到底出什么事了?”此时的吴晟辉在她眼里,是一位银发苍苍的长辈,她对他充满了同情和包容。
“我已经从天寿公司辞职了。”顿了一下,他似笑非笑地补充道,“与其说辞职,还不如说是被现任的总经理给赶出来的。”
“我不太明白。”江小夏摇了摇头。
“江小姐,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今天过来,一是跟你辞行,二是劝你担起天寿公司的责任。有些事情,你若只是看表面,到时候后悔的可是你自己。”吴晟辉起身,在他历经沧桑的脸上挤出一个似是清风的笑容,然后提步离去。
“吴先生,等一等。”
在小区门口昏暗的灯光下,江小夏冲着那个看似坚挺却又无法掩盖的落寞的背影喊道。 家族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