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她已经排除了卢景源的嫌疑,那么接下来她该要注意卢景沣卢景慧兄妹两人的一举一动。
在卢景寻离开后不久,天空又下起了大雨。
高尔夫球场与卢家的大房子离得有点远,江小夏想着先回去取两把伞然后再去找他们兄妹。
她抱着头冲进雨中,在卢家的佣人休息室里找到了李桂香,问她要了两把雨伞,她撑开雨伞沿着卢景沣走过的路找去,在高尔夫球场边的小憩区域,卢景慧和卢景沣一站一坐,两人凝视着房子边沿流落下来的雨水出神。
迟疑了一下,江小夏还是走上前去,她收起雨伞立在一旁,见卢景慧脸色并不友好,倒也没想在此打搅到他们,于是她说,“景沣先生,雨伞给你们放在这里,那就不打扰你们聊天,我先回去了。”见卢景沣没说话,她又转眼看向卢景慧,特意放缓语速,她说,“景慧小姐,等会就麻烦你带景沣先生回房,谢谢。”
她把伞留给了他们,自己光着头淋回来,她在门口站了一会,然后被李桂香叫了过去,她找了个干净的角落坐下,李桂香看到她一身湿漉漉的样子,给她递了一条毛巾,然后用略显得心疼的口气对她说:“留一把伞在那边就好了。”
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善意,江小夏突然觉得与这位琢磨不透的香姨距离又拉近了一些。
“老爷回来了。”李桂香小声告诉她,但是脸色看上去风轻云淡。
江小夏点了点头,她特意走到窗户边,瞧着外面的大雨却有些坐立不安。
在她上楼去找卢景沣的时候,路过书房,从半开的门缝里看到卢景慧在来回走动,然后又听到她说话的声音,“从妈妈去世以后,你就一直在忽略我和哥哥的感受。”
“这么多年来,我为你们做的还不够吗?”卢耀诚的语气里尽显失望。
“你若真是为了我们好,当初就不该娶黎女士进门,如今又带个私生子回来,现在又把卢景源的人安排在哥哥身边,我是真的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妈妈生前对你不错啊,你为什么要把我和哥哥赶尽杀绝。”卢景慧说。
“赶尽杀绝?”卢耀诚冷笑一声,似乎拿这个任性的女儿没有办法,他语重心长地告诉他们,“当初,我让你们三个人分别负责荣光、观椒、萃华,一是锻炼你们的工作能力,二是考验你们的工作态度,第三,就是让你们利用自己手头所负责的项目竞选公司的总经理位置,但是你们并没有做出成效,反而是景源负责的萃华项目及时弥补了你们在荣光和观椒上的损失。”
“他卢景源若不是靠他母亲协助,萃华项目不可能成功。荣光和观椒如果不是有人暗中落井下石,也不会惨败,以至于让我和哥哥沦落到现在的地步。”
“景慧啊,知足吧,我不是让你为失败频频去找借口,而是想让你和你哥哥能从中认识到不足,你哥哥所付出的代价太沉重了,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卢耀诚叹道。
“哥哥他太可怜了,爸爸,我请求你让那位姓江的人离开哥哥身边,离开卢家。”卢景慧双手伏在卢耀诚的书桌上,她的语气里甚是恳求。
“我让江小姐照顾你哥哥,自然有我的考虑和打算。”
“可是她并不适合,她心里有鬼,她在卢家只是为了查她父亲的案子,她会搅得整个家族鸡犬不宁。或许,她又是卢景源安插在哥哥身边的奸细,你明明就知道黎羽青一心想让卢景源继承你的位置,他们这么做就是想除掉我和哥哥。”卢景慧气得胸口难平。
江小夏将背脊紧贴着墙壁,生怕小小的动作就会引得里面的人注意,书房里的声音清晰而又真实:
“如果你执意要让江小姐离开,那就听你的意思。”卢耀诚信手从书桌上拿起一份文件翻了翻,抬眼瞧了下卢景慧的情绪,她正好在为自己的成功和父亲的妥协感到高兴,但是卢耀诚的脸色却显得有些难看,他说,“但是,你需要听取一下你哥哥的意见。”
江小夏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卢家的机会已经走到尽头,她随时会被卢景慧扫地出门。
正在她沮丧失落、局促不安的时候,一瞥眼竟发现卢景沣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他神情淡漠,与她无话可说,然后驱动着轮椅从她身旁绕过。江小夏认为自己偷听的行为被他看在眼里,想必,卢景慧让她离开的建议他一定会欣然同意。
卢景沣进了书房,“江小姐没有必要离开。”随着他的声音一起传进江小夏耳朵里的还有门被带上的声音。
江小夏诧异万分,她丝毫没有料到卢景沣的态度会有如此大的转变。她想知道其中的缘由,却因为书房的门被关上连同里面的声音也被隔绝。
她只好先回到卢景沣的房间等待结果,说不定她的耳朵听到的只是错觉,又或是,在卢景慧的大力说服下,他又改变了最初的态度执意要哄她离开卢家。
她焦虑地坐等了半个小时,卢景沣终于回来了。
他好像不打算在客厅里逗留,直接驱动着轮椅就要去里卧。
“景沣先生。”江小夏喊住他,她不安地掐着手指,凝视着他的背影,努力地想要解释清楚,“我并不是景源先生安排到你身边来的,当然,我是给他工作过没错,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就是他的间谍。其实让我过来照顾你是董事长的意思,我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安排,但是我清楚自己需要这样的机会。我会毫不隐瞒的告诉你,我确实是为了我父亲的案子才会想到要进卢家工作。”
卢景沣侧过头来,视线并没有落到她身上。他只是用动作回应他听到了她的话,却不愿意用言语表达自己的看法。
她的面色僵硬,试图继续说些说服他的措词,但是卢景沣已然没有了听下去的兴趣,他驱动轮椅进了卧室,然后把门紧紧地关上。
也许,她说再多也是无益的,解释再多也无法挽回被扫地出门的结果。 家族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