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当然不会有那么多的巧合。但陆慈拿不出真凭实据,顾柔的态度就是有恃无恐。当所有的真相逐渐浮上台面,还有什么值得畏惧的呢?
顾柔转目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蒋怀安。他也正在看着顾柔。目光交织处,蒋怀安冲她轻轻点了点头。这个男人对她,一如既往的支持和维护。阔大的衣袖下,一只厚实的手掌伸过来,握住顾柔冰凉的手指。
“不要怕!”她听见蒋怀安低声对自己耳语。
“嗯!”这一刻她等了十年。
“你究竟是谁?”御座上的赵泓继再也按耐不住,几乎突破身体极限的跳了起来。
顾柔向他笑着,一字一顿答道:“臣妇顾柔!”
陆慈指着顾柔的鼻子斥道:“陛下,就是这个顾氏一步步设计陷害了工部、吏部、户部三部尚书,暗中指使手下的人刺杀驸马。为的就是给宋家军报仇…陛下千万要明辨!”
顾柔冷笑:“陆大人说我设计陷害三部尚书。我想问问,陈颂、徐淳和窦勋三人是因为什么下狱?难道不是因为贪墨吗?案子可是皇帝朱笔钦定的,陆大人的意思是皇上是受了臣妇的蒙蔽?
再有,如说我为了宋家军报仇,首当其冲的恐怕不是陈颂、窦勋,更不是与宋家军完全无关的徐淳,应该是当年诬告宋家军的主谋陆大人吧?可是陆大人今天却还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这是什么缘故呢?
第三,你还说我指使手下的人刺杀驸马。陛下已经发出海捕文书缉拿刺杀驸马窦景鹏的凶手,天下无人可知究竟是谁作恶。陆大人又凭什么一口咬定凶手是我手下的人呢?”
顾柔看着陆慈,等着他的回答。
陆慈脸上显出阴鸷、冷酷的表情:“老夫今日站在这里企是与你逞口舌之快的?”他转向赵泓继跪请:“请陛下圣裁!”
赵泓继扶着酸痛的额角,指了指一直没有说话的平南侯蒋怀安,依然是口齿不清:“你怎么说?”
蒋怀安道:“陆大人身为宰辅,指责根本没有证据。他的初衷不过是为了阻止太子登基。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臣以为,陆大人才是其心可诛!”
话音刚落,工、户、礼、兵四部尚书全部跟着跪了下去,齐声道:“请陛下圣裁!”
墙头草当惯了的刑部尚书樊琪一见,也跟着跪了下去:“请陛下圣裁!”虽然慢了半拍,好歹没像陆慈门生、吏部尚书一样尴尬的一人站在原地。顿时,两方在朝堂上势力的悬殊可见一斑。
赵泓继头痛欲裂,今天的情况看样子不整出个你死我活是不能罢休了。
李焕躬身从旁轻声问道:“陛下要不要休息一下,择日再问?”
赵泓继点了点头,择日再问的话还没说出口。跪在殿下的陆慈忽然跳了起来,赤红着双眼向殿外高声呼和:“陛下受奸人蒙蔽,逆天道而行。为人臣子当铲除奸恶,清理奸佞。”
殿内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殿外忽然传来浩浩荡荡的呼和声:“清君侧!清君侧!”那声音铺天盖地,震撼殿宇。从四面八方将殿内文武百官包围起来。四面楚歌之下,众人忽然成了瓮中之鳖。
这一切来得太快,赵泓继未及反应,就看到大殿四围忽然冲上来两排携带兵刃的刀斧手。他们在陆震云的带领下,手提刀斧迅速形成一个包围圈,将陆慈和百官围在其中。一看这架势就是训练有素,并且经过多次演练。
大殿上慌成一团。连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李焕也白了脸:“陆宰辅,你这是要造反?”
站在人群中央的陆慈冷笑道:“本官只是要清理陛下身边的奸佞小人!只要陛下答应处决平南侯和罪妇顾氏、交出太子殿下。本官自然可以撤去这些兵士!”
蒋怀安忽然笑了起来:“陆大人指责我和夫人是陛下身边的奸佞小人,要铲除!为什么连太子也要被处决?太子被处决将来何人继承大统?难道是陆大人和陆公子吗?”
陆慈道:“太子殿下不过是你们二人的傀儡。将来继承大统,必定为宋家翻案,毁掉陛下一世英名。皇帝陛下正值盛年,你怎么知道除了太子后继无人?”
“够了!”御座上的赵泓继忽然吼了一声。这一嗓子出乎众人意料之外,让殿下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你们是当朕已经死了吗?”赵泓继的眼中迸发出阴狠的光芒。连日来缠绵病榻,让人一度忘记他往日的威严和强大。这一声怒吼使众人受到不小震慑,都噤了声。
“陆慈!朕命你撤去这些兵卒,否则以造反论处!”他口齿不清,一句话说了一半,涎水流得下巴和前胸上到处都是。
殿外传来兵卒整齐有力的脚步声。脚步声逼近,回荡在空旷的殿前广场上,几乎要踏碎广场上的青砖,接着踏平整个大殿。
大殿里文武百官乱作一团。有人高声斥责陆慈造反,有人连滚带爬想找一处藏身之地。还有人慌张得手足无措。
陆慈看了皇帝一眼,表情冷漠的道:“迟了!除非陛下答应臣的提议,否则殿外一千名五城兵马司兵卒不会同意撤回!”五城兵马司副都统林廓调任御林军都统后,五城兵马司完全交由了陆慈二子陆震霄。
“御林军呢?”赵泓继红着眼睛向李焕问道。
李焕额头上急出了冷汗,低声向皇帝耳语:“陛下,这个时候值守的御林军不过一百来人。根本不是五城兵马司的对手。”
赵泓继听了,脸色跟着大变。
蒋怀安道:“陆大人有没有想过,太子殿下正带兵在外。就算陆大人眼下得手了,凭着一千五城兵马司的兵力也敌不过掌握了天下兵力的太子殿下。”
陆慈苍老的脸上忽然显出志在必得的神情,仿佛一夕变为雄心壮志的少年人。他向蒋怀安拱一拱手,道:“这个,不劳烦侯爷费心。侯爷还是操心一下自己眼下的处境吧。” 鸩女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