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蓦然一惊,再次撞上他的下巴。“你……你说什么?”
“多年前的那夜,娘和蕊珠姨娘的对话,其实你是醒着的。那天她们离开后,你一个人站在窗前喃喃自语的话,我都听见了。我知道你当时是醒着的,你早就知道我不是你亲生的兄长,所以前些日子我醉酒那晚,你在我耳边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对么?”
我错愕地道:“那……那,那夜,兄……外面的声音不是野猫,是你?你就在我房门外?娘亲和姨娘的话,你都听见了?”
“是,我那日在山上寻了个好玩的东西,忘了给你。临睡觉的时候才想起来,就想去放你门口,这样你第二日起来就能看见。结果去的时候正好听见娘亲她们的谈话。”
我骇然道:“既然你早知道了,那你怎么一句没提,我一点也没看出来,爹娘他们也全然不知道你已经知道了。”
莫扬搂紧一点,道:“你不是感觉到了么?我刚知道的时候也很震惊,爹娘对我那样好,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所以跑去凤凰山师父那呆了几天。师父说,亲娘没有养娘大。爹娘待我如亲生,是不是亲生的又有何关系。所以我也就想明白了,觉得也没什么要紧。结果我几天后回去,听说你急得找了我几天,见着我抱着我就哭。那不是因为你心里有感觉么?”
我想起那个时候,心里一热,道:“我那时候以为,你若知道不是我的亲兄长,就要离开我了,就像,就像莫封一样,突然就失踪了,我害怕。”
莫扬抱着我,柔柔道:“不怕,我永远不会离开你。”顿了一会,自言自语道:“不是亲生的兄妹也好,我们更可以永远在一起。”
我迷茫地仰头看他,他微微低着头,嘴唇轻薄,线条明晰,挺直的鼻子匀出微微的热气,吹在我的额头上,撩拨得我的心里痒痒的。避开他低视过来的眼光,我黯然说道:“你现在明白知道不是我的兄长了,以后便对我没有责任。那你,你就不要为我去找玄珠了吧。你那天,也没和莫封说找玄珠做什么,我就知道,你还是惦记着,对么?”
等了很久,没等到他的回答。我僵硬着一个姿势,感觉手臂发麻,挪了挪位置,碰到他的胸口。怕触碰到他的伤口,我急忙缩回手。
莫扬却用空在上方的一只手抓住,牢牢地拉过去贴在胸上。他翻了个身,也侧过来面对我,脖颈后的手稍微一用力,我就贴在他的怀中。他下巴抵住我的头发,轻轻地蹭了蹭,说:“小蝶,我喜欢你!我要和你在一起!”
脑子轰然一下,我感觉有根要命的弦,被什么力量“啪”一下扯断,牵扯着头皮一紧,淡淡的疼。
莫扬说:“小蝶,我喜欢你!我要和你在一起!”
我琢磨他的话。以前他说过,我会永远在你身边。他是说和以前一样,会永远像兄长一样照顾我、呵护我?还是说他喜欢我,和少将军说的喜欢一样么?
可是,他喜欢我。虽然不是亲生的兄妹,他也不会像少将军说的那个喜欢一样喜欢我的吧,他不是喜欢郡主么?他和郡主都已经那样和谐亲昵。
那么,他喜欢我,要和我在一起,意思就是他让我放心,他还是会像兄长一样喜欢我,看顾我。唔,这个意思差不多了。
我表示很了解他的心思,附和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兄长虽然知道不是我亲生的兄长,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喜欢我照顾我的。我都知道,我也和以前一样,不管兄长是不是我的亲生兄长,我都和一样一点也不会有差别。”
语调突然又转得清冷,“你喜欢少将军么?”
“啊,”我茫然地道:“跟少将军有什么关系?我为何要喜欢少将军?”
继续硬邦邦地道:“你不喜欢少将军么?”
我语塞,良久,道:“少将军?他人挺好的,我也喜欢他的。”
“也……喜欢?和喜欢我一样的喜欢么?”
“兄长怎么这么问?自然是不一样。少将军救过我两次,人也不错,没有世家子弟的纨绔之气,待人虽然不够亲切随和,可也不借势欺人,在我心里,他就是个很熟悉很亲切的朋友。我也不知道为何,觉得他让我感觉很亲切,就像以前就认识的一样。可是再过亲近一点,心里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排斥。他和兄长不同,我见着兄长就像完全没有隔阂,任性,打闹,心里一点也没有避讳。反正,就是想和兄长在一起。毕竟我们一起长大,更亲近些。”
莫扬有些释然,又有些着急,他急切道:“小蝶,你问问你的心,是不是和我一样?”
见我懵懂茫然,他又道:“我说的那个喜欢,不是把小蝶当成妹妹的那种喜欢。”顿了顿,道:“小蝶,我想说喜欢,是像爹爹对娘亲的那种喜欢,你明白么?”
“爹爹对娘亲?”我突然醒悟,一口凉气倒冲上顶,差点没把我顶晕过去,“我?可我一直以为,以为你喜欢郡主?”
莫扬勾着头,眸光深幽,有种莫可名状的的情绪浮在里头,他哑着嗓音,似乎在强忍着什么,吞了口唾沫,道:“郡主?我何曾喜欢过她。”
在我看来,这本是一句问话,结尾却甚是干脆明了地一个叹号。他竟然真的不喜欢郡主,我内心复杂,有些同情那个郡主。不知道莫扬那句话哪个表情让她会错了意,连累着这么长的时间一心扑在莫扬身上,或者她还想着武魁结束,莫扬有了功名加身,和她门当户对,她正好有了正当的理由去和侯爷提了。或者侯爷爱女心切,看重莫扬青春年少就有如此功绩,以后能有大发展,作为潜力股优先于少将军同意郡主的心意也不是没有可能。可是莫扬,居然说从来未曾喜欢过她,这到不得不让我对她产生一丝怜悯。如同当日那个王月梅,苦苦相思了那么多年,最后也不能遂了心愿。唔,郡主和王月梅不同,她还有少将军那么优秀的选择呢,也不算得就不好吧。
我替郡主开心,嘴角扬起一丝淡淡笑意。莫扬可能以为我是因为知道他并不喜欢郡主而高兴,心里冒出许多的甜蜜来。他双手手肘半撑起来,悬在我的身体上方一点,古潭深水的眼珠一瞬不动地盯着我。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些许绯红的脸,凌乱散在枕头上的黑色发丝。心里生出淡淡暖意,灵台深处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应该推开面前这个突然变得陌生的熟悉人,骨头却软软地提不起一点力道。
莫扬灼灼眸光如透窗而来的几缕暖风,柔柔和煦扫过我的脸庞。他突然低下头,嘴唇碰在我的额头。柔软温热肌肤,让我心里一颤。平时激灵敏捷的身体,此时就像被施了法术一般,随着他温软的嘴唇移动,被定在床上,木然呆楞地听着他有些颤音的低沉喃喃。
“小蝶,你是我的小蝶。……你生下来的时候,白白嫩嫩,软软糯糯,只要我一抱你,你就开心的笑。……你知道不知道,你小的时候,都是我抱着睡觉。后来你长大了,第一次在紫荆花下跳舞,那时候我就觉得,你是天下最美丽的女子,你的舞姿那么曼妙……唔,我喜欢看你跳舞,知道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其实好开心。以前我只想以兄长的身份呵护你一生,可是后来……后来,我就想用男人的身份,保护你,爱你,让你快乐。唔,小蝶……”
莫扬低沉的声音有种磁性的魔力,尾音轻轻杳杳,慢慢滑过我的耳朵、滑过我的心口,深入骨髓肺腑。情不自禁,我被这个词吓了一跳。
我突然发现自己有些情不自禁,在他低喃的抚摸中,感觉像飘在汪洋大海的一叶孤舟,盘旋在风中的一片落叶,需要寻找支柱。无法自控地伸出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双手在他脖子后面打了个结,身体也不由自主地贴近他的怀抱。他的肩膀宽阔、胸膛结实挺拔,让我感觉很安全。我想躲在他的身体里面,让自己变得更弱一些,更小鸟一些,揉进他的怀抱更深一些。
莫扬很配合地张开怀抱,一只手拢得也更紧。空出的那只手,缓缓地滑过我的脸、嘴唇、脖子,然后定格在我的肩膀。似乎停顿了片刻,他才又轻轻地褪开一点我的衣衫,露出一寸光滑白皙的肌肉。感觉肩膀一股凉意,我颤抖着缩了缩,蝴蝶胎记也随着动了动。
他轻柔反复地摩挲着那个胎记,嘴唇贴上去蹭了蹭,痒痒麻麻。他低低道:“好美的蝴蝶。”
我内心一颤,陡然生出一丝悲凉。深埋在心底的那个念头如雨后春笋,春风中的绿芽,执着地冒了出来。我有顽疾,一生可能都治不好的病痛,我对于他,对于任何人来说,其实都是个拖累。这个念头让我有些头痛气滞,喉头生出些辣意,郁郁中结。
“轰隆……啪……”突然几声巨响,紧接着窗外明亮闪光快速滚过。我和他都被惊地一震。
打雷了!闪电再次袭来,将窗户照得如同白昼般光亮。滚过几声雷鸣,听见外面树枝颤动摇晃的声音,枝桠敲打墙头房檐,噼里啪啦地发出巨响。然后是一片淅淅沥沥的雨声,雨点越来越急,似乎瞬间功夫,便汇成连贯曲调,滴滴答答疏密有致地敲打着房顶青瓦,混合着落在泥土上的沉闷声和跌落在石板上的脆响声,一片风雨动地来。
我被这闪电雷鸣风雨交加的声音震得一个激灵,蓦然清醒,急忙扯住滑了一半的被子裹住自己。莫扬似乎也灵台洞明,灵魂归位,颓然翻过身去,躺在床沿一侧,眼睛深幽地望着顶上的一处,半响没有说话。
良久,我碰了碰他的胳膊,道:“下雨了。”
“嗯,打雷了!”他漫不经心,依然没动。
“四更了,”我听着外面“咚——咚!咚!咚”几声,继续道。
“嗯,睡会吧!”
“你……还不睡么?”
“你先睡,我也睡。”
我等着他起来去他自己的房间,半晌,没等到他的动静,又道:“陶陶,快起来了。”
这次他动了动,闭着眼听见他翻身起床,衣衫窸窣,脚步均匀沉稳渐行渐远。我慢慢将被子拉过头顶,蒙头盖住,脑子里依然有些空洞茫然,一点点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一切,觉得很不真实。我感觉自己应该是喜悦的,心里却隐隐有些郁郁。塞进一只手掌在嘴中,我咬了咬,微疼。再使劲咬咬,疼的一哆嗦。不是梦,我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蜷缩被中,心口一阵慌似一阵。
虽是六月,一夜风雨过,依然笼着薄薄的凉意。凌晨,风雨声总算消停,只余得高处积水滴答坠地的断续声。几乎一夜未眠,曙光初透窗纱的时候,我才稍微有了点困意。混着一夜用脑过度的疲累和困倦,缩在绵软光滑的锦被中,昏昏沉沉地滑向梦的边缘,感觉陶陶蹑手蹑脚地进来掀开纱帐看了一回,似乎帮我收拾了胡乱扔在床榻上的衣衫,然后又轻轻退出去。
不知睡了多久,我被一阵“哐哐哐”的敲击声惊醒,灵台复苏的过程中,有麻雀的喳喳声此起彼伏入到耳中。躺在床上懒懒地赖了会床,慢悠悠起来,正想抓件衣衫胡乱穿上。转过床沿,一眼看见衣服架子上一团彩色,我蓦地呆了。
花梨木的雕花衣架,是莫扬跑遍王城按照我元州闺房中的样式着人定制的,横木两端各镂空一只展翅的蝴蝶。把我呆住的,却是横木上搭着的一件彩衣。
底色淡紫,隽绣着藕荷色和轻蓝色的木槿花纹,裙边一圈金色紫荆细花,淡淡的金色,柔柔的光晕,几只烟罗紫打底的蝴蝶若隐若现,外面套着一袭云白薄纱,轻盈飘逸。
好美的衣衫!我赞叹。确信自己今日以前绝没有见过这套缂丝罗裙,我楞了。陶陶为我新置办的衣衫?又深觉不太可能,以陶陶的眼光,哪里能选得到如此美不胜收的衣衫。安叔只会低头干活,一味垂眉顺眼跟随莫扬,更不可能。莫扬,我暗想只有他了。
昨夜他那么晚才回自己房中,还以为他也是一夜无眠,这会定是在懒睡之中,却没想到,他一大早就出门了么?还去添置了这么好看的衣衫。
自古女子爱打扮。我欣喜地取了衣衫穿好,对着梳妆台上那面铜镜前后左右地照了照,腰身合适,长短相宜,唔,刚刚好。不等陶陶来帮我装扮,我自己对着镜子绾了头发,簪上那支蝴蝶步摇,三步两步地跳了出去。
穿过通道,正厅无人。敞开的大门看去,雨后的天空蔚蓝澄澈,空气清新,花草树木显得湿润干净,地面光滑平整,残留着雨洗过的湿气氤氲。古槐树下,莫扬一袭白衣,斜靠在竹榻上,一手托腮,一手端着陶盏正低头吹气,膝头上摊开一本翻了几页的闲书,吹气的时候余光定在书上。
我背着手,一步一步跨过门槛,立在廊下,微微仰着头,斜望着远处一角天空。
陶陶端着一盆洗过的衣服出来,看见廊下的我,“哐当”一声掉了手中的盆。
莫扬抬头,目光从书上移到我身上,微微张着嘴,一脸木呆。
我抿着嘴唇,微微张开双臂,原地转了个圈,裙摆飞扬,拖曳成一个圆环,慢慢落下。
陶陶跨过地上的衣服,拍着手过来,欢天喜地道:“哎呀小姐,太好看了。还是公子眼光好,这衣服小姐穿着,比天上的仙女还要美上三分。”
唔,我道:“你见过天上的仙女。”
陶陶一脸讪笑,道:“我不过打个比方嘛。小姐穿着这件衣服,就是天上的仙女。早上绣衣铺送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好看,没想到小姐穿上更好看。”
莫扬闲意然然地抬手:“过来!”
我拎着裙子走过去。他手指转了转,我顺着他的手指方向又绕了一圈。“你一早去买的吗?怎么这么合适?”
陶陶边收拾掉落的衣服到盆里边边快嘴插话道:“小姐,这套衣服公子都定了好久了。花样都是自己描的呢。真不愧是莫家的公子,夫人描花样的手艺,公子学的可好了,奴婢觉得,比夫人画的还好呢。”
“定了好久了?我怎么不知道?”
陶陶继续道:“公子不让奴婢告诉你,说要给你的惊喜。本来公子说先收着,等你生辰的时候作为礼物给你的。可是今日绣衣铺送来后,公子看了看,又说不用等了,今日就送给小姐。说小姐一定会喜欢的。”
生辰?我算了算,还有一段时间才到呢。瞧着莫扬一脸和煦的表情,我有点懵懂,“你竟然……会描花样?”
莫扬认真地凝思一下,“我们娘亲……可是元州城数一数二的巧手,我们爹爹,可也是元州城数一数二的绸缎庄老板。”又若有若无地笑了笑,道:“似乎……我也没有那么笨。”
我很惊异:“可我也没看你跟娘亲学过。”
莫扬目光柔和,“我心里看了。”指了指旁边的凳子,我依着坐下,他又道:“小蝶,什么事都不要看表面。表面看着很认真学习的人,未必真的就用心了,未必就学的好。虽然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但是眼睛看见的,也未必就是真的,眼睛看不见的,也未必就没有。以后遇到什么事,要学会用心去看,明白么?”
他这些话说的有些拗口。虽然我自小也不算笨,学什么也快,可我天生没心没肺,脑子里少了根逻辑的弦。他说用心看,可我自小就有个心痛病,最是个不爱动心思的人,这一通绕口令般的话,我也懒得去捋,装模作样地点头表示明白。
莫扬似乎对我的点头不甚满意,皱了皱眉,却也没再说这个话题。默了一会,道:“以后你会明白的。”
“你想让小蝶明白什么?”沉稳舒阔的声音自斜上方徐徐送来,将我们的话题打断。顺着声音移目过去,清峻挺拔的青衫男子扬眉而立,清风吹拂,衣袖飘飘,潇洒闲适。
莫扬仰头招呼:“原来九黎山庄的庄主喜欢攀人屋顶偷听墙角么?”
汶啸天衣袂然然踏风而落,稳稳当当地停在廊下,“记得偷听墙角的那个人,好像不是我。”
几年前,有个叫莫封的人揣着一包野棘果回到莫府,对我说还在凤凰山辛提子道长篱笆外看将军府少年世子求医好戏的莫扬,怎么看怎么像听墙角的。
韶华易逝,转瞬不回。仿若前世那么久远的事,真实地再次展现在我眼前。我唏嘘感慨道:“当年莫扬听了一回墙角,今日你不服气,也要听一回扳回来么?”
莫扬笑意盈盈,道:“我当年可是正大光明地看戏,可没爬人房顶。”
汶啸天抬手顺过来一把凳子,道:“唔,这可不能怪我,你家院外人太多了。”
我和莫扬惊得一愣,“人太多了?何人在外面?”
汶啸天高深莫测地一笑,自顾拎着陶壶倒了杯茶,一口灌下肚去,抹了把嘴,道:“原来你们不知道。”
他的话音刚落,安叔就脚步匆匆地从院门外进来,刚进了院子,转身“啪嗒”一声又将门关上,还利落地下了门栓后才进到里面来。
安叔见到汶啸天的时候,表情僵了僵,似乎没明白他是怎么从他眼皮子底下进来的。很快,他就恢复了一贯的平静和沉稳,抱拳随意问候了一句,对莫扬道:“公子,外面打起来了。”
变了变脸色,莫扬道:“谁和谁打起来了?怎么我这里没听见动静。”
他的话音未落,刚收拾了衣服去后院重新洗涤的陶陶湿着双手飞奔过来,“公子……小姐,后院起火了。”
腾地一下,我们全都跳了起来。顺着后院的方向,果然升起袅袅几股黑烟,却未见到明火,看来火势不大。
汶啸天拍了下手掌,很是风轻云淡地道了句:“可惜,我却没料到他们会放火。”
我一脸骇然,“谁?谁会放火?为何要放火?”
莫扬回神快,说道:“先救火要紧。”
汶啸天一把拉住拔腿往后院去的莫扬,“唉……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不冷静了?”
莫扬蓦然顿住,似乎反应过来一点什么,吩咐安叔道:“安叔,前面不用管,你去后院救火。陶陶别去了,跟在小姐身边。”
安叔了然,飞身去了后院。陶陶战战兢兢地抱着我一条胳膊,絮絮叨叨的说她刚才正在后院井边淘浣衣服,突然听得身后什么东西飞来,吓得回头一看,也没看见什么的东西,却见到后院柴垛上冒出星星点点的火花。吓得她赶紧拎着一盆水就泼了过去,可是天干物燥,她转身再去井里打水的时候,火星又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且越来越大。幸好柴垛堆在后院中空位置,没有连着厅房,否则这一路烧起来,房子就指定保不住了。她见火势有蔓延的趋势,怕自己一个人灭不了,所以就急着出来叫人。
看汶啸天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们顿时明白,九黎山庄的人只怕也在附近。只是不知道今日是什么黄道吉日,前门打架,后院起火,真是热闹。
汶啸天盯着莫扬,道:“你将轩辕剑放在哪里了?”
“轩辕剑?”莫扬突然反应过来,拔腿就往房中跑去。我们几个跟在他的后面。跑了几步,他却突然顿住,随得很近的我没料到他会突然停住,惯性使然,“咚”一声砸在他的身上。
“怎么了?”我愕然退了一步。
他脸色却露出一股莫可名状的表情。汶啸天瞧着他那一脸的高深莫测,很是了悟地变了脸色,道:“看来这几年,你还没变得更笨。”
莫扬眸光清冷,放缓了脚步,慢腾腾地领着我们进到正厅坐了,道:“既然都大老远来了,还这般兴师动众,何不让他们多翻上一会。”
陶陶吓得面如死灰,“公子,谁在翻什么?”
“这里到我的房间隔着个长廊,你不懂武功,听力不行,自然不知道有人进了我的房间。”莫扬轻描淡写地说道。
陶陶又是一惊,“是贼人么?那公子怎么不去抓住他?”
我冷冷一笑,对陶陶道:“笨陶陶,你见过大白天入户的贼人吗?”
汶啸天目含赞许,道:“小蝶聪明。这是王城,王子脚下,大白天就如此明目张胆入户偷盗的贼人还真是不多见。不过这也是他们的聪明之处。”
莫扬续道:“所以声东击西啊。在你九黎山庄不好下手,他们就觉得我莫宅容易成事。”
拍了拍手,对汶啸天道:“差不多了。小蝶和陶陶留在此处。安叔也留在这里照顾她们。”
我警觉回头,安叔面色沉郁正好跨进厅中,听见莫扬的吩咐,默然点了点头,走过来立在我的身后。
回头的功夫,莫扬和汶啸天都不见了踪影。很快,从莫扬房间的方向传来打斗的声音。从喘息和低声喝斥听来,应该不下三人与莫扬他们缠斗在一起。
无论如何,我都不认为自己是个遇事沉稳淡定的人,虽然也懂一些剑术功夫的皮毛,可自小没有在江湖上历练过,面对这样的状况,我实实在在应该感到震惊和胆怯的,至少应该觉得有些慌乱。 蝶仙重生记